第二十章、鼠城
天剛破曉，晨風帶來淡紫色的朝霞。
街道上充斥著露水的氣息。透過稀疏的柳葉隱約能看到早起的修士在日光中吐納，呼吸與天地契合，仿若蘊含某種玄奧的規律。
長弓威臨別前，曾囑托洛寧去找自己的老朋友葛倫取東西，那是他送給徒弟的禮物，因為某些原因，需要讓葛倫轉交給洛寧。
拿著地址，洛寧緩步從正在吐納靈氣的修士身旁走過，隨後迅速沿著斜坡拐進地下停車場。
這座地下停車場位於百貨大樓的負三層，空間廣闊，立體化車位，最重要的是，內部有通往“鼠城”的升降梯。
新山城作為曾經的戰爭前線，建立伊始挖地萬丈，將山體掏空，製造出包含防空洞、通風管、排汙渠等戰爭設施的地下避難所。
這座避難所結構錯綜複雜、內部相互聯通，是座宛如迷宮般的地下城池，並且能夠形成完全獨立的生態體係，食物水源循環利用，自產自銷。
戰爭結束後，天元聯邦取得勝利，國土的擴張使得昔日的邊陲城變為腹地，戰爭機器被逐步廢棄，這座地下暗堡也在時代變遷中失去軍事意義。
地底世界空間廣闊，設施完善，很快便吸引大批貧苦民眾前來居住，他們在地麵食不果腹，在這裏卻可以依賴戰爭遺留的物資生活。
雖然這裏沒有太陽，但生活條件甚至比地麵更好，隨著選擇定居地下的人越來越多，這裏也漸漸發展成與世隔離的貧民樂園。
這就是鼠城！
這裏遊離於聯邦法律之外，是名副其實的灰色地帶，洛寧不知道，師傅的朋友為什麽會居住在這樣的地方？
幸虧爸爸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這裏。
早晨的停車場很冷清，用手掰開生鏽的鐵閘門，洛寧站在滿是塗鴉的逼仄空間內，右手猛戳失靈的電梯按鈕.……
古老的升降梯哐當作響，身體緩緩向下降去，洛寧不由得感歎鼠城電梯的皮實耐用，過半按鈕全部失靈，居然還能正常運行。
電梯卡在負十三層動彈不得，這裏是它能達到的終點，踩著鐵皮台階繼續向下，路上被煙味嗆得不輕，跟在位滿臉紋身的光頭壯漢身後，洛寧來到充斥著劣質香水，黑色油煙的“鼠城”。
鼠城沿用軍事要塞法則將內部用數字分區。
洛寧進入的，是第十七號區域。
這裏是吃貨們的天下，鼠城有名的美食街，隨便找地方坐下，花費低到驚人的價錢，被商販們用各種可疑手法烹飪出的美味小吃就會被端到你的麵前。
熱氣騰騰的油潑麵……肉質鬆軟的叫花雞……色澤金黃的羔羊排膘肥肉厚，咬下去唇齒留香，行走在美食街，路邊隨處可見風卷殘雲的食客，仔細觀察，街頭巷尾總是架著口鐵鍋，拳頭大小的牛肉在濃湯中翻滾，香氣隔著數十米都讓洛寧覺得胃口大開。
撒滿孜然的肉串擊潰了洛寧最後的心理防線，上午沒吃飯，早就餓的咕咕直叫的肚子終於在這裏得到了眼饞已久的美食！
吃完飯，洛寧拍拍圓滾滾的肚皮，愉快地站起身，順著蜿蜒曲折的巷道朝DT432號公寓走去，這是葛倫住所的門牌號，他要做的隻是在鼠城中穿行幾公裏，敲開葛倫的房門，拿走師傅的禮物，最後回到家中。
這很容易，不是嗎？
刀疤站在烤串攤對麵的街角，借著報刊亭的掩護，觀察攤位上的食客。他的左側臉頰有條蜈蚣般的刀疤，這是他江湖名號的由來。刀疤赤裸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塊，雙腿被束縛在黑色綁帶褲中，粗壯的大腿將毫無彈性的褲管撐得鼓鼓囊囊，活像兩條滿是筋肉的香腸。
強健有力的咀嚼肌帶動滿口黃牙用力地擠壓著煙草和毒品的混合物，看到皮膚白淨，滿臉稚嫩的洛寧歡快地離開食品街，刀疤朝地麵吐出帶血的濃痰，麵含笑意地打著呼哨跟在洛寧身後。
鼠城是混亂與肮髒的代名詞，這裏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盜竊案發生，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老鼠們總喜歡進行著屬於自己的狂歡。
埋頭趕路的洛寧借著遠處的燈火，看到有張猙獰的麵龐正在盯著自己，那人身上並無靈力，應該不是修真者。
他不想惹麻煩，鼠城這種地方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加快腳步，洛寧邁開雙腿向前跑去，後麵的疤臉男緊追不舍，約三十分鍾後，洛寧的速度並沒有慢下來，疤臉男卻有些力不從心。
成為修真者後，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洛寧奔跑時靈氣不斷滋養著他的體魄，使得這三十多分鍾的奔跑並沒有消耗他太多的力氣。
刀疤男雖然身體強壯，但沒有修為在身，若非熟悉鼠城地形，估計早就追丟。
鼠城的居民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明哲保身是他們生存的守則，空曠的街道偶爾出現行人，都遠遠避開追逃的兩位，冷漠旁觀。
洛寧飛快地往前跑，忽然聽到耳畔破空聲響起，緊接著森冷的弩箭從他的側臉擦過，拉出細細的血痕，他轉頭看去，隻見疤臉男舉著手中漆黑的短弩，正陰惻惻衝自己冷笑。
漆黑短弩應該有銘文加成，射出的弩箭速度奇快，帶著殷紅的鮮血，釘進混凝土地麵半寸有餘，洛寧可不會覺得自己的身體能夠承受住這弩箭的穿刺。
險象環生令洛寧首次正視刀疤男，他隻是毫無戰鬥經驗的修真菜鳥，空有力量不知道如何使用，麵對刀疤男這種底層摸爬滾打的狠角色，他極有可能陰溝翻船，不能再逃避了！
洛寧躲在掩體背後，掌心竄出妖異的烈焰，儼然是火球術爆發的前兆。
熾熱的火球劃過漂亮的弧線砸在刀疤男麵前，見此情形，刀疤男腳步微頓，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是修真者，還能釋放術法，看來應該是被自己逼急才迫不得已亮出底牌。
刀疤男謹慎地後退，他並不準備放棄，硬碰硬他打不過修真者，但這裏可是鼠城，作為地頭蛇，刀疤男有的是辦法對付洛寧。
嘿嘿，這樣的好貨色在黑市上應該能賣出不錯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