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赴水
營帳外麵，將領吩咐行動，軍士大步急行，整齊列隊，一切都波瀾不驚，一切都暗潮湧動。
??滄江河畔——
??水寒江靜，滿目青山，載月歸明。
??薄若輕煙的霧靄籠罩著這一切，一切好像就如往日般那樣平和。
??倏然，順山河至此的河道有了動靜，頃瞬間，打破了此刻的平靜。
??有人順河遊了下來，不，不止一人，有幾個小筏，是一批人！
??躲在草叢中，借著夜色與植物掩蓋自己的北周將士們皆興奮的亮起了眼睛!
??魚！入勾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條魚了，北漠人，還是南齊餘孽。”眾人心中閃過了這個念頭，繼續掩藏自己，沒有露出身形來。
??因為他們知道，按照軍令——這條魚，不是給他們吃的，他們要吃的，還在後頭！
??他們隱藏的位置距離那做已經變得火紅的山有一定距離，中間還做了阻止火勢蔓延過來的隔離帶——把一段易燃的樹木以及雜草植物給清除掉，這是在燃火前就做的準備。
??若是在白天，這一節節的突兀綠幕消失肯定會十分顯眼，但這是在夜晚——
??幾艘小船飄了過來，隨風而渡，踏月而行。無數船逐漸往那匯集。
??滄江今日所有的坊頭，都被控製了，反抗之人，格殺勿論!皆當北漠人處理！
??現在江上所有的船上，都是善於用弓的北周軍士，還有熟識水性，善於撐船的漁夫。
??漁夫有的是被利益給拉上船的，有的是因為護國心切，總之，每一艘船，都保證了有這麽一個通水性的人在!
??船上的弓箭手毫不猶豫地密集往小筏以及水下射箭，小筏上的人無處可逃，皆中箭血噴，跌落在筏上或水裏。
??往水下射的那些弓箭，準頭因為有水的阻攔而大打折扣，但實在架不住量多。
??一時間，血染滄江！
??有的靠近山地，平地的人，立馬往上麵遊去，結果剛濕漉漉的上了岸，就被一擁而上，毫不猶豫的北周軍士抓獲，甚至砍死。
??有些機靈且幸運的遊的遠了些，結果一上岸，結局卻還是一樣的。
??這是早已定下的埋伏，屠宰場，他們無處可避，隻有大喊投降，跪地求饒的才保住了一條命。
??除此之外，無一幸免！
??順河而下的人，一批接著一批…碧藍的滄江河畔河水變成了血紅色，腥臭無比。
??夜幕之中，靜謐而無聲的收割，血色越來越紅。
??“聽到了水聲了嗎，再往前麵走走，就到地方了。”葉輕煙憑借著一向不錯的記憶，成功把眾人導向了她曾經不小心跌入的河邊。
??但是，裏麵傳來的動靜，卻讓眾人停下了腳步，沒有再向前走去，包括葉輕煙。
??他們聽到了旁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無法聽的真切，林中的樹木、雜草相互遮掩，與夜色一起不僅遮掩住了他們的身形，沒讓那些人發現他們，同時也掩蓋了那些陌生人具體的聲音。
??“糟了…”
??“應該不是北周人，他們放的火，肯定不會身處險境，在河畔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就行了。大概率是北漠人…就是不知道人有多少了。”烏玡鎮定道。
??她的聲音安撫住了一些心慌意亂的舊部，讓大家逐漸平靜了下來。
??薑睿思索著說：“他們想下山，我們也想下山，但是北漠人一向瞧不起我們中原之人，以往南齊還在時，就年年冬日攻打南齊…與我們定當無法合作。
??“就算一時商量著互不侵犯…可一旦脫離險境，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我們下手。”
??荀西陵點頭，神色凝重，“這個時候和他們發生爭執，必定要有傷亡…拖的久了指不定火勢就上來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他們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不會在這太過拖延。我們就在這裏等等，等他們先行下河…然後緊隨其後就行了，不需要打什麽招呼。正好讓他們幫我們探探路。”
??“不通水性怎麽辦？我倒是會會遊泳，但我記得有好幾個是不會的…”葉輕煙憂慮的看著眾人。
??她確實是通水性的，意外跌落水裏是因為踩到了石塊，口鼻中進了水，所以才一時無法掙紮起身，要薛逐相救。
??但以正常的姿態遊泳，她還是能夠做到的，隻不過若是要長時間的話，她也撐不住。
??可現在，她也不會把這一點給說出來。
??畢竟在這一點上，眾人的情況還是差不多的…能遊一段距離可以，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不是從小在江邊長大的人，再怎麽擅長遊泳，都無法做到長時間在水下遊行的。
??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隻會讓大家更為心事重重。
??“我們幾個剛才已經商量好了，你們順河而下，我們就待在山上，站在河水之中，把自己捆住，另一頭的繩子束縛在樹木之上…等火勢漸歇的時候…再往山下走去，若是遇到了周賊，就自盡了事。”一名眉目方正的中年男子朗聲道。
??其餘幾個人也一一稱是。
??他們在得知要順河而下時，就已經放棄大半能夠逃生的希望了，跟隨著一起過來，一方麵是想護著薑睿等人不要在林中出了什麽事情，另一方麵也是想憑借著這個主意賭一賭運氣。
??聽到他們那麽說，大家的心都很複雜，明白這是一條十生無生的路子，就算躲在了河裏，彌漫在山林間的煙霧，也絕對會要了他們的命。
??綁在石頭上，隻不過是絕望的等死罷了。
??“這邊那麽多木頭，要不然做一個木筏…”有人道。
??“萬萬不可，木筏順河而下，對於守候在滄江的那些周賊來說，簡直就是筏子。隻要有弓箭手…肯定有弓箭手，簡直就是想打就打，想殺就殺。”荀西陵搖頭歎道。
??薑睿此刻也沒有了什麽好主意，“你們是我們永遠的弟兄…周賊不除，誓不為人。”
??他看著幾個已經決心赴死的人，上前一一抱住了他們。
??“周賊不除!誓不為人！”被他一一擁抱的幾名不擅水性的暗部，皆眼含熱淚，沉生說道。
??考慮到河邊有北漠人，聲音並不大，但是氣勢挺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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