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
子銘微怔,蹙眉看向孟允川。
他與這尊者不熟,全憑一句話就把身家性命交出去,是真挺草率的,還是看逆徒怎麽說吧。
孟允川思索了下,“傳送過程不會出現問題的吧,前輩?”
能成功傳回萬法界自然好,就算是落進豺狼虎豹之地也有法子取得生機,怕就怕,傳送過程會出問題。
神鳥睨他,說出來的話十分光頭。
“這本尊可不知道,本尊也是第一次傳送人,中間有沒有差錯本尊如何知道。”
師徒二人難得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孟允川盯著它仔細看了會兒,瞧得對方不自在都準備再說兩句找補的時候,才幽幽笑了起來。
“師傅覺得如何?前輩修為高深,想來即便是第一次,也不會讓我們陷入危險之境的。”
神鳥覷他,真能扯,它可沒說過。
子銘眉頭緊鎖,思索良久,最後看著孟允川漆黑的雙眸,才緩緩點了點頭。
大乘期修為的異獸,相信實力是一回事,最重要的,子銘其實心裏也更相信孟允川和蛋簽訂的共生契約。
畢竟異獸對幼崽都是格外愛護的。
“好,那就麻煩道尊了。”
雙翅帶起來的狂風卷起地上的碎冰,滔天的火焰向上翻飛,華美的翎羽暴露在藍天之下,熠熠生輝。
赤焰神鳥停滯在空中,火紅的獸瞳晶亮,灼灼耀眼,氣勢磅礴。
孟允川抱著蛋,和師傅站在一起,昂首看著天空中的赤焰神鳥。
“嗬——”
一聲啼鳴長叫,獸首高昂,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突然席卷二人心頭。
子銘皺起了眉,緊緊盯著神鳥前方一點,神色嚴肅。
孟允川沒有他那般敏銳的洞察力,隻能感受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流露了出來,帶著讓人難以言表的震懾感。
隻見神鳥不遠處的空中,一方黑點顯露出來,隨著時間推移,黑點逐漸擴大,形成恐怖一望無際的黑洞。
從裏麵流露出來的滄桑古老之意,帶著歲月的痕跡,還未靠近,就能讓人心生畏懼。
“趕緊走,通道不能打開太久!”
聯同外界的甬道已然形成,神鳥目光淩厲,宛若寒冰直刺孟允川,話中的肅殺之意頗濃。
“照顧好我族幼崽,不然本尊拚了命也要出去殺了你!”
孟允川正色道:“多謝前輩,晚輩一定信守承諾!”
時間不等人,子銘也來不及多說什麽,等到孟允川說完就抓著他飛進了黑洞裏。
二人神身影沒入黑洞,才進去,甬道便徹底關閉了。
與此同時,深淵裏那處洞穴內,聖潔的巨樹中心,那個一直沉睡著的男人,突然手指動了動。
……
萬法界北部地區,是一個奇特的地方。
這裏的異植不算稀少,放眼一望,卻俱是一片漆黑。
萬座石峰不止的地方,每一座光禿禿的石峰之上,都有著形形色色的洞穴石府。
夾雜在這些石峰之間的每一條懸崖深淵,大同小異,卻也有著各自的特點。
其中一處淺顯的懸崖下,峭壁藤蔓攀爬,光線明亮,兩個穿黑衣的人正在互相廝殺。
“把老子的東西拿出來!”
“放屁!明明是小爺的東西,你可真不要臉!”
“嗬,是你的又怎樣,殺了你東西就歸我了!”
一招一式,殺意頻出,兩個才練氣期的人抖得激烈,絲毫未察頭頂上空出現了一道裂縫。
等到一道白色身影,連同一枚蛋從裂縫中掉出來的時候,二人才察覺到不對勁。
“什麽人!”
渾身傷痕的二人停手,驚疑不定地正要抬頭往上看。
一道銀光閃過,血線自空中劃過,二人的表情凝固在一瞬間,脖間各一道劃痕,鮮血傾湧而出,眨眼遍倒在了地上。
孟允川落在了地上,順手接住掉下來的蛋。
麵無表情著一張臉,孟允川眼神冷漠,掃了眼地上的人,心下不悅得緊。
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狼狽,衣衫不整,臉上有出細小的疤,像是被什麽燒焦過的痕跡,袖口也缺了一塊。
臉上火辣辣的疼,被電擊的感覺一陣一陣,孟允川想起在空間隧道裏經曆的一切就覺得心有餘悸。
他信赤焰神鳥沒說謊了,還真是第一次送人沒經驗,會經曆什麽都不知道。
那種空間風暴的撕裂感,夾帶著雷霆萬鈞,若不是老頭護著,可能他真就栽在裏麵了!
孟允川眼神沉沉,一邊思索著,一邊看向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陌生的地方,腳下踩著的是黑石子,像煤炭一樣,兩處峭壁不算高,還能望到頭,隻瞧著沒有什麽異植,隻峭壁上長著些藤蔓。
他在甬道裏跟老頭分開,都說時空奇妙,稍微錯開一步落的地方都大不一樣,所以孟允川根本壓根不指望老頭會在這附近。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孟允川看過去,突然笑了起來。
忍了這麽多年沒殺過人,經次剛出來就殺了兩個,真是,讓他覺得可笑。
孟允川倏地又斂了笑,眼神比之前更為沉鬱。
若不是這二人方才殺意那麽重,至於會讓他控製不住動手嗎?
真是死了活該啊。
懷中的蛋突然晃動起來,活力十足,是在生地完全沒有的活潑,讓孟允川都懷疑之前忽悠神鳥的猜測是對的了。
“哢擦!”
一聲細小的撕裂聲從手中傳來,孟允川一怔,直直盯著手裏的蛋。
瑩白如玉的蛋殼頂部,一道細小的裂縫毫無征兆地出現。
隨著接連不斷的哢擦聲,細小的裂縫越來越大,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網一樣,漸漸遍布半個蛋殼。
孟允川抿唇,黑眸純粹,感受著蛋裏的幼崽滾動,朝氣蓬勃,他呼吸不禁放慢了下來。
快了,快了,小東西要出來了。
然而,就在孟允川翹首以盼的時候,蛋突然停了下來。
裂縫停止,蛋裏的幼崽也停止了扭動。
孟允川蹙眉,這什麽意思?
好累哦……
一道弱弱的意識突然出現在了心底。
孟允川挑眉,低頭看著手裏的蛋。
這是它說的?
破殼破到一半說累?
然後就不動了?
盯著裂成蜘蛛網的蛋好一會兒,瞧著它實在沒有要繼續破殼的意思,孟允川氣笑了,也不勉強,幹脆把它放在一邊,然後走向了旁邊的兩具屍體。
本來就準備弄清楚周圍狀況的,因著蛋破殼耽誤了下來,現在這玩意兒喊累不繼續了,那他也沒什麽好照顧的了。
搜屍這行為對孟允川而言沒什麽好忌諱的,他連骨頭都翻了,搜兩具屍體真不算什麽。
兩個人腰各自有個儲物袋,人死了儲物袋也處無主狀態。
孟允川搜刮了下裏麵的東西,二人加起來也就二十幾塊靈玉,剩下都是些破銅爛鐵,毫無索取價值,唯有一卷褐色的獸皮紙,瞧著頗有些年頭。
孟允川把那卷獸皮紙拿了出來。
瞧不出是什麽異獸皮做的,摸起來倒是光滑得緊,孟允川想展開一看,可卻發現這上麵下了禁製。
他打不開!
“打不開嗎?”
孟允川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這卷獸皮紙,一時間種種想法浮現在腦子裏,末了還是被他扔進了戒指裏。
打不開,說明實力還不夠,能有禁製在上麵,說明這獸皮紙上記錄的東西有價值。
等到他什麽時候實力夠了,再打開看也不遲。
孟允川蹲在屍體旁,突然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這周圍都一片黑,他這一身白倒是顯眼得很,還是跟這二人換一換的好。
索性儲物袋中的破銅爛鐵,裝著幾套衣物,孟允川雖不喜別人穿過的衣服,但為了不引起人注意,還是換了件最為幹淨的。
黑衣緊身,邊領帶紫,衣擺處繡著不知名的紫色花紋,腰窄寬肩,陪著一張好臉,當真是冷酷中帶著一點騷氣。
嘖。
孟允川理了理袖子,好久未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他都忘了這感覺是什麽。
撿起地上的兩個小玉牌,孟允川看了兩眼。
這都是他從二人身上搜出來的,上麵寫著習微派三個字,想來二人都是這個門派的弟子,玉牌也是類似身份證明一樣的東西。
通天海以東,佛宗掌管著近乎整個萬法界東部地區,宗門統轄的範圍內,孟允川還未聽說過有習微派這個門派的。
要麽就是習微派不是佛宗附屬宗門,要麽,就是他已經不在佛宗管轄範圍內了。
收起兩枚玉牌,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孟允川想了下,決定毀屍滅跡比較好。
低頭就是腦袋,孟允川隨手一抓,光滑的發絲像是弓弦,感受到頭皮的力道還不足一秒。
然後。
啪的一下,頭發與頭皮脫節了。
孟允川低頭,看著手中的假發套,又沉默地看向地上的地中海頭型,難得的有種心頭被堵的感覺。
原來作為一個修者,還會有掉頭發這樣的事情存在?
沒什麽好說的,孟允川沉默三秒就欣然接受了。
甚至對於手中白得的頭套,對死去的人表示由衷感謝。
他不掉頭發,因為他是個光頭。
但他同樣需要一個頭套。
因為這樣可以替他掩蓋佛宗弟子的身份,至少讓人不要一看到光頭,就覺得他是佛宗人。
對,他就是不想回佛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