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臨終囑托
李喜燕翻看著那本相冊,如景鳴俊所說,那是他和周淑曼感情的發展記錄,慢慢的,裏麵有了周明燁的樣子。
??他小的時候很可愛,有點嬰兒肥,眼睛很大,又黑又亮,像兩顆黑寶石,嘴角總是微微翹著,似笑非笑的模樣像一個小精靈鬼。
??李喜燕忍不住微微笑起來,一頁一頁翻著,似乎每年都會有兩張,一張夏季,一張冬季。
??一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參透這個規矩中的稠密,在一旁的度允輕聲說道:“明少爺的生日是在夏季,夫人的生日是在冬季。”
??李喜燕恍然大悟,他們三口應該是一直都保持了這個傳統,每年周明燁和周淑曼生日的時候都會拍一張合影。
??她的心裏泛起酸澀波瀾,有些人懊悔,也有些痛恨自己,她還不知道周明燁的生日,也沒有問過他。
??她默默的想,周明燁啊——你要盡快平安回來,我還要好好給你過個生日呢。
??一直翻到最後,也沒有什麽發現,李喜燕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別的什麽,總感覺……自己好像疏忽了什麽。
??她又連續翻了三次最後一次的時候還把每張照片都抽了出來,也沒有什麽發現。
??“你在找什麽?”度允問道。
??李喜燕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景先生臨終之前的話,似乎有什麽深意,他好像想說明什麽,但可能……沒有什麽力氣,也有可能是怕被別人偷聽到,所以沒有明說。”
??度允知道她一向想得多,多數的時候也的確能猜中,也就跟著她一起翻,但兩人認真的把照片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次,的確是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我想多了?”李喜燕喃喃說道:“景先生隻是想把這些照片留給周明燁,讓他記住這些珍貴的回憶?”
??度允抿著嘴唇沒有回答,他心想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對景鳴俊並沒有什麽好印象,覺得景鳴俊又慫又自私,哪一點也比不上蔣五爺。
??但這些話,他沒法開口說。
??他的目光落在周淑曼的臉上,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你說你……何苦呢,這一輩子,落得這麽一個結果,如果……
??他正胡思亂想,忽然李喜燕說道:“咦。”
??“怎麽?”度允立即回過神問道。
??李喜燕拿著空了的相冊,翻過來倒過去的看,來回翻了幾次,指著相冊後麵的封麵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顏色比前麵的,似乎要深一些?”
??度允仔細看了看,這本相冊的外殼就是用彩色的碎花紙做的,花色隨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聽李喜燕這麽一說,他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嘶”了一聲,說道:“好像的確是……”
??“有刀嗎?”李喜燕問道。
??度允從腰後把匕首拿出來,遞給她說道:“你幹嘛?”
??“當然是割開。”李喜燕幹脆的回答道,“看看這裏麵有什麽玄機,顏色略深,像是後來補上去的,沒準東西就在這裏麵。”
??度允張了張嘴,有些不太讚同,他覺得這是景鳴俊臨終說的最珍貴的東西,也有可能真的就這麽一本單純的相冊,要是這麽破壞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李喜燕的刀尖已經落了下去,她貼著最下麵的邊兒,小心翼翼的割開一條,“放心,我不會破壞的,如果沒有東西,我還可以再重新粘好。”
??事已至此,度允也不好再說什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倒也希望真能從裏麵找出什麽東西來。
??封底被割開,李喜燕舉起來晃了晃,什麽也沒有掉出來,度允無奈的笑笑,“行了,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回頭再好好想想,如果真有東西在這宅子裏,也沒有別人能拿得走。”
??李喜燕也有些失望,但度允說得也有道理,她想大概是自己太緊張了,聽什麽話都覺得你是另有一層意思似的,魔怔了。
??她最後用刀尖伸出去,在裏麵劃拉了一下,已經動了再重新粘好的心思,而這一次,隨著刀尖出來的,還有一小角淺淺的白色。
??李喜燕和度允立即都抬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她用力搖了搖,一片紙悠然落下,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
??李喜燕手指微微有些發抖,把那頁紙拿在手裏,小心翼翼的展開,是一張手寫的股權轉讓書。
??內容很短,不過寥寥幾行字,意思卻寫得清楚明了,上麵寫道:本人景氏的法人代表景鳴俊,自願把名下的全部景氏股權轉讓給蔣逸北,自即日起生效,但凡是在此日期之後發生的一切與景氏有關的股權分割、更改,公司易名,都是無效的,要追究更改人的法律責任。
??下麵有景鳴俊的簽名,還有日期,還有一枚私章印記。
??李喜燕的眸子猛然一縮,她緊緊抿住嘴唇,摒住呼吸,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度允湊過來快速掠了兩眼,也很吃驚,“給五爺?這是……”
??李喜燕這才緩過一口氣,語氣沉重的說道:“這是景先生做的最重要的決定,他知道,如果有什麽不測,無論是寫周阿姨的名字還是寫周明燁,都會被別人懷疑,攻擊,周阿姨不懂經商,心腸軟,而周明燁雖然聰明,但是他畢竟年輕,容易被激,萬一衝動之下做出什麽決定或者說出什麽話,會導致他這一切的心血白費,而交給蔣先生,情況就不一樣了。”
??“蔣先生忠義,又對周明燁百般疼愛,就算沒有這些,他也會奮力相助,即使……”李喜燕說到這裏一頓,看了一眼度允,輕聲說道:“即使蔣先生看到這些動了心,不再交給周明燁,那景氏也算是發揚光大,沒有敗落……”
??“五爺不會的,”度允打斷她的話說道:“五爺曾經說過,蔣氏將來都是明少爺的,何況是景鳴俊的這些。”
??李喜燕點點頭,長出了一口氣,捧著那頁薄薄的紙,此時覺得無比沉重,“這是景先生的一片真心,他一定是覺出了什麽,或者,他早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但是那時已經無力回天,他索性就……”
??她沒法再說下去,回想著景鳴俊臨終前的情景,心裏酸澀難言,同時,她又覺得有些後怕,如果他去世的時候身邊沒有人,或者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又或者,根本沒有機會離開景家到醫院去,那他要怎麽傳遞這個信息?
??李喜燕不禁感歎,這也許就是天意,也或許是景鳴俊對自己的兒子都太過了解,無論是景南宇還是周明燁,他都洞察清楚,算計好了一切。
??可笑景南宇,到頭來什麽都沒有得到,他也不會知道,他的父親看似懵然不知,其實上早早做了一切安排,他就算沒有失蹤,也注定是一場空。
??“走吧,我們拿這些去見五爺。”度允說道。
??“好。”李喜燕把照片一一放回,度允又說道:“相冊……就不用拿了吧,就拿這份轉讓書吧。”
??“……行。”李喜燕垂下眼眸,聽從了度允的建議。
??外麵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李喜燕撐起傘,和度允一前一後的走,她看著地上濺起的水窪,說道:“度先生,可以給我這裏的一把鑰匙嗎?”
??度允的腳步一滯,沒有回頭,但還是淡淡說道:“好啊。沒問題。”
??李喜燕心裏感激,回頭看了看屋子,說道:“我想沒事的時候過來亮一亮燈,打掃一下,說不定哪天明燁回來了,看到有人暖著燈等他,會開心。”
??度允的眉頭一皺,低聲說道:“好。”
??兩人出了院子,李喜燕收傘上了車,她在關車門的一刹那,忽然看到雨幕裏像是有一個人,她的心頭一跳,急忙跳下車,也來不及再撐開傘,快速奔著那個人影跑過去。
??但她還沒有到跟前,那個人影就消失不見了,她站在原地,目光快速的往四周尋找,但依舊是什麽都沒有。
??眼睛花了?李喜燕站在雨中,看著迷朦的雨霧自問道。
??度允撐著傘追上來,“怎麽了?你跑什麽?”
??李喜燕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說,度允替她打著傘,兩個人又一起走回車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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