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做決定吧
江淮騎著馬飛奔在了柔然王都的街頭,一時間將一切都鬧了個人仰馬翻。
他剛騎著馬來到了柔然王宮的宮門口,卻看到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那裡,馬車的標識一看就是拓跋家族的。
拓跋氏家族是北部草原上除了斛律王族之外的第二大家族,是柔然國的大貴族,歷朝歷代拓跋氏家族出了不少才子,也出了很多的武將。
一般的世家大族要麼是文臣,要麼是武將,唯獨拓跋家族能文能武,家族也是極盛。
如今斛律長風剛剛鎮壓了一批叛賊,而且領頭的還是斛律長風的王叔,這讓王都里其餘的人都感到分外的有壓力,尤其是那些大貴族,擔心王族也會對他們進行清算。
這種思想是很危險的,一旦瀰漫開來,很多貴族便會對斛律長風防著一些,到時候斛律長風怕是更加管控不了局面了。
正在斛律長風惆悵這事兒該怎麼解決的時候,不想自己的女兒突然找過來說想嫁人了,覺得拓跋家族的長公子不錯。
這正合了斛律長風的心意,既可以讓女兒收收心,還能籠絡王都的舊貴族,並且拓跋宏那個青年不錯,是個務正的,就是怕人家瞧不上他這個瘋瘋癲癲的女兒。
畢竟過去的幾年裡,女兒追在了江淮的身後,這事兒不僅僅是柔然,便是遠在天邊的南詔都傳開了,說他養了個不著調的女兒,小小年紀就追在男人的屁股後面跑。
他也沒敢直接給女兒賜婚,只派人旁敲側擊的問了問拓跋相爺,果然被委婉的拒絕了,宰相拓跋賢說他兒子已經有中意的女子了,不敢辜負人家。
正當斛律長風準備再幫女兒物色一個人選,不想那拓跋家族的長公子竟是親自進宮求見。
斛律長風忙將他宣召進來,他直接就說自己想娶長公主殿下,而且不是一天兩天想娶了,心儀已久。
那個時候斛律長風都懵了,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喜歡上他女兒,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連他都嫌棄他的這個女兒啊!
斛律長風自然是欣喜萬分,當下便命禮部尚書擬招,他親自賜婚。
柔然的風氣也比大周開放,便是未出閣的女子也能時時刻刻與自己的心上人見面兒,更何況是定了親,下個月要嫁娶的兩個人。
此時宮門裡走出來一個打扮略顯素雅的女子,在兩個宮婢的攙扶下坐進了拓跋家族的馬車。
馬車旁邊一個身材瘦高的青年替斛律北寧將馬車的帘子放了下來,隨即騎著馬兒跟在一邊。
宮婢們捧著一些花兒送進了馬車裡,大部分都是百合花,是在溫棚里培植的,分外的難得。
都是拓跋宏命人培育起來送給自己的未婚妻,也是下了血本。
拓跋宏長得不是特別的出眾,甚至也不像草原男兒那麼魁梧,身上有一絲絲俊雅的氣韻,倒像是個中原人。
馬車裡的帘子被斛律北寧掀了起來,斛律北寧臉上還有些哭過的淚痕尚未擦乾淨,拓跋宏眉頭微微一蹙。
「殿下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
斛律北寧一愣忙揉了揉眼:「沒事,你今天來喊我做什麼?」
拓跋宏低聲笑道:「按照咱們柔然慣例成婚是沒有婚書的,我想帶你去郊外的神廟裡寫一份兒婚書!」
斛律北寧登時傻眼了,她之前之所以選擇他做駙馬爺,便是因為整個王都里,只有他不曾笑話過她。
有一次,京城裡的權貴子弟背地裡議論她追江淮追的差點兒連命都丟了,不值錢的下賤貨,拓跋宏暴起和那些人打了一架。
這可是拓跋長公子第一次和人打架,因為太離奇,所以傳得連斛律北寧也知道了。
那個時候斛律北寧鬧了那麼多笑話,唯獨這個人依然站在發瘋發傻的她這一邊,和整個柔然王都的輿論對抗。
此番更是要給她寫婚書,還是去神廟那邊寫,那麼莊重的地方寫婚書發誓願,拓跋宏是真的認真了。
斛律北寧詫異的看著他,定了定神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嘲笑我,還幫著我說話,你明明知道我是個那樣不堪的女人!我……」
拓跋宏的臉色變了幾分,打斷了斛律北寧的話。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八歲,我九歲的時候嗎?」
斛律北寧登時愣在了那裡,那麼久遠的事情她都忘記了,她倒是記得五歲的時候跟著母後去南詔和南詔太子打了一架,那一架打得那叫一個轟動,差點兒破壞了兩國友好關係。
南詔太子因為那一次差點兒被他娘給打斷了腿!
八歲?八歲發生過了什麼?
拓跋宏無奈的笑了笑:「我這人身體不好,先天不足還孱弱,如果不是嫡長子的身份怕是早被人欺負死了。」
「我不喜歡騎射,不喜歡練武,只喜歡寫寫詩詞,我父親和我的幾個弟弟都看不上我,京城裡的貴族們也看不上我。」
拓跋宏臉色微微一紅,他這個人有些靦腆,隨後看著斛律北寧笑道:「那一次皇上舉行宮宴,我的幾個弟弟和其他家族的子弟商量好,故意捉弄我,將我騙到了後園子的獸坑邊。」
「他們將我推下了坑裡就跑了,我慌得大哭,腿也摔折了,我想跑跑不了。」
斛律北寧頓時想起來了:「對對對,我想起來了,是你掉進了獸坑裡,我爹養了好多猛獸的。」
「得虧你遇到了我,我這人最喜歡和猛獸玩兒了,那些畜生那天正好也吃飽了,你燒高香去吧!我就把你從獸坑裡撈出來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還背了你好長時間呢,老天爺啊,我一個女孩子背你個男孩子,你還哭得和死了爺娘老子似的,你也太弱了吧?」
斛律北寧忙頓住了話頭,她極力想做個淑女,想改變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本性暴露一兩回。
拓跋宏笑了出來,突然很鄭重的看著斛律北寧道:「你追去漠北的第一年,那一年我正準備求我爹進宮,能不能讓我做個駙馬,結果傳出來你喜歡上了漠北王江淮。」
「你追到漠北的第二年,我因才學被你父親賞識進了翰林院,偷偷給你寫了一首情詩畫了一幅畫,可惜沒敢送給你,怕你拿鞭子抽我。」
「你追去漠北的第三年,那一年聽說你失蹤了,被困在了沙漠,我騎著馬也趕去了漠北,可看到江淮將暈過去你的抱進了帳篷里,我又沒出息的回來了,大病了一場,一病就是三個月。」
「你追在江淮身後六年多,我也思念了你六年,你長公主的光陰是光陰,我的呢,難道不是嗎?你對江淮的感情如金子般璀璨,我的難道是草芥嗎?」
「殿下,」拓跋宏聲音微微發顫,「江淮就在不遠處看著你我,你現在走還來得及,若是不走,我可要帶你走了,這一次真的要帶你走。寫了婚書,他若是再來搶走你,我便是要和他拚命的!殿下?你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