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考慮放棄孩子
沈墨琛卻在這個時候開口叫了我：“曉……”
雖然隻有一個字，但我知道這是他用的最大的力了，他努力抬起手，眼睛怎麽樣也睜不開。
看著他到處用手找我，我立馬把手放進他的手裏，道：“我在，墨琛，我在，別怕，我帶你回家。”
他連握著我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我用力扶住他的手，肯定就滑下去了，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說話。
醫院很快過來，簡單做了緊急處理，就帶著沈墨琛走了，我也跟著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就倒下了。
昏迷之前，隻記得莫助理很大聲地叫了我一聲。
再次清醒過來，是在一間病房裏，睜眼的時候被燈光了刺激了一下，下意識閉著眼用手臂擋著光。
睜眼，想到沈墨琛，記憶慢慢倒退，我昏迷的時候，沈墨琛已經被醫生帶走了。
“墨琛。”
我喊了一聲，就要起身，手卻被輸液的管子牽扯住。
我毫不猶豫一把拉開了枕頭，也不管痛不痛，用手臂上的膠布按著手臂，急匆匆就出來病房的門，卻恰巧撞在莫助理身上。
“墨琛呢？”我問他。
“太太，你現在還在掛點滴，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放開。”我把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推開，道：“不要跟我說這些，直接說墨琛在哪裏，我現在要去找他。”
“太太.……”
“說！”
“沈總.……沈總在加護病房，還沒有脫離危險。”
其實看莫助理這個樣子，我就猜到了一些，於是也不說閑外話了，直接跟莫助理說：“帶我過去。”
“.……好。”
莫助理帶著我穿過了長長的走廊，左轉，又走了一截，才在一間病房外停了下來，透著透明的玻璃，能夠看到沈墨琛身上插滿了很多管子，我靜靜地看著他，看見儀器上他的心跳，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感受。
且，這間病房，真的好熟悉，好像就是上次謝老待過的病房……
謝老肯定會保佑墨琛平安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醫生說72個小時裏，沈總要是醒過來了，就沒什麽事了。”莫助理站在我身邊說。
“如果醒不過來呢。”我想聽到最真的答案，不管好壞，於是問莫助理。
“如果醒不過來，可能……”
“可能什麽？”我連頭都沒有回，目光一直放在沈墨琛身上。
“植物人。”莫助理頓了一下，道：“不過醫生說了，以後也有機會的，隻要我們好好地給他按摩，不斷給他講他感情去的事，沈總感覺到呼喚，還是會醒過來的。”
我沒有再接什麽話，盡管我心裏很希望他能醒過來，但是我知道進了加護病房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我心裏隻有一句話，不管時間多久，我相信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我們還有那麽多的誓言沒有完成，還有這麽多地方沒有走，還有那麽多事沒有做，他一定要回來，陪著我走完這一生才行。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在這邊守著沈墨琛，醫生說不能進去，我就站在外麵靜靜地看著他。
到最後一個小時時，我隔著玻璃跟沈墨琛說：“墨琛，該醒了，我們好久都沒有回家了，我想吃周姨做的飯了。”
然後我看著沈墨琛的手輕輕地觸動了一下，我心裏一喜，很快叫來醫生。
“病人能夠感受到一些東西，但是就是不願意醒過來，也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你們要嚐試著，講他最感興趣、最想要做的事，刺激他，讓他感受到你們現在需要他。”
“嗯。”我說：“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醫生道：“不過沈太太前兩天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我看你這兩天情緒也比較穩定了，就準備跟你說一下情況了。”
“體檢？”
“哦，就是你昏迷之後送來醫院做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請你跟我來一下。”
“好。”
“太太，要不我過去吧？”莫助理道。
我本想要答應，醫生卻道：“這個必須要當事人在。”
我怔了一下，然後點頭，一路上都隻有醫生和護士，為了給沈墨琛最好的治療，這一整層樓都被我們包下了，再沒有其他的病人。
跟著醫生進了辦公室，莫助理守在門外。
“沈太太，你看一下這個。”
說著，醫生就遞給我一張檢查報告，還帶著一張b超的圖。
“這是？”
“沈太太，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害怕你的狀態不好，對胎兒不好。”
“胎……胎兒？”
醫生點頭，堅定道：“是的，你懷孕了，孩子現在已經一個月了。”
“我懷孕了？”
說著，我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腹部，驚訝道：“我真的懷孕了？”
“是的。”
“以沈太太現在的情況，其實我覺得自私一點的話，沈太太可以考慮不要這個孩子，一來你的身子不太好，二來沈總還不知道.……”
“你說什麽呢？”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了：“什麽叫我可以考慮不要這個孩子這就是你們當醫生的態度？”
我有多想要這個孩子到來，可能除了沈墨琛，都不知道我心裏的期盼。
這是我和沈墨琛的結晶，我怎麽可能不要他。
“不是這個意思，沈太太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沈太太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
“你別說了，我一點兒也不想聽，別說是身子的問題，就算是死，我也要生下這個孩子。”
“可是，沈太太.……”
“行了，你別說了，你但凡有點醫生的使命感，就想辦法把我的孩子保護好，而不是在這裏勸我不要孩子。”
“沈太太……”
“怎麽回事？”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們同時往後看去。
“老顧。”那個醫生叫了一聲。
“顧醫生。”我也跟著叫了一聲。
“你們在爭論什麽，這麽熱烈？”顧醫生走進來，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問道。
“顧醫生，你來得正好。”我道：“這個醫生得知我懷孕了之後，就一直勸我打掉這個孩子，你們醫院都是這麽勸別人的？”
“懷孕？”顧醫生說完，就往我的腹部看了一眼，然後轉身看著叫我打掉孩子的醫生問：“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打掉？”
“咦……這個，老顧……”
“行了，不管你編出什麽樣的理由，我都不可能相信，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要是你不願意幫我，那我可以找別的醫生。”
說完我就要走，卻被顧醫生拉住了：“噯……嫂子，你先別衝動啊，我們先聽聽張醫生怎麽說，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就這樣說的。”
“顧醫生……”我叫住他，道:“不管他是出於什麽樣的考慮，這個孩子我都是一定要的。”
“嫂子……”
“你不用說了。”我堅定道:“還是墨琛這麽好的兄弟，你也應該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如果墨琛……這個孩子會是他唯一的孩子……”
後麵的話，我卻怎麽樣都說不出來了，隻覺得眼圈周圍都是酸酸澀澀的，於是在眼淚流出來之前迅速從張醫生的辦公室裏跑出去。
“太太……”莫助理跑上來跟著我。
“墨琛現在在哪裏？”
“沈總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帶我過去。”
“是。”
莫助理帶我去了沈墨琛轉入的病房，裏麵隻有他一個人，儀器發出的滴滴滴的聲音鮮明而刺耳，可隻有這些的存在，才讓我知道沈墨琛還是活著的。
沈墨琛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眼睛也很安然地閉著，好像對我們進來打擾他的事情毫不知情。
“莫助理，墨琛肯定會好好地醒過來的，是吧。”
“一定會的。”莫助理道:“沈總還要醒過來帶著我們好好在商場上廝殺呢，公司還有那麽多事情需要沈總抉擇，還有太太，沈總不會舍得不醒過來的。”
剛剛在張醫生的辦公室裏一直聽到很消極的話，現在聽到莫助理的，我覺得心裏好受了很多。
於是牽著沈墨琛的大手，搭在還沒有隆起的腹部上，看著他蒼白的膚色，跟莫助理一樣堅定著語氣對沈墨琛道:“墨琛，你一定要醒過來。”我們已經有孩子了，你醒過來，我們一起看孩子慢慢地長大，看他安然地落地。
可是沈墨琛那隻手，盡管被我拉著放在我的腹部，卻仍然跟肚子裏的孩子一樣，賴皮著不給我任何反應。
“莫助理，麻煩你幫我去買兩個暖寶寶過來。”
“暖寶寶？”
“嗯。”
“好。”
莫助理很快出去了，五分鍾後再次出現在病房裏，手裏提了一大包暖寶寶。
我眉目蹙了一下，卻並沒有責怪他。
隻是默默地從裏麵拿出一個，撕開包裝給沈墨琛放在打點滴的那隻手上貼上。
就像上次我在醫院輸液時沈墨琛為我做的一樣，有暖寶寶貼在那裏，他也會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