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找她一輩子
居然還知道我是誰，不愧我還到處找東西給他降溫。
“嗯。”我低聲回答他，他卻依然不放開我的手，我沒有辦法，隻好由他握著我的手臂，用另外一隻手拿著的酒瓶放回去，避免一會兒灑出來。
“曉曉。”
“嗯。”
“曉曉.……”他像一個孩子一樣，喊我的名字喊上癮了，我打斷他：“幹嘛？”
“其實.……其實那天……”
“哪天？”我問他。
“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怎麽了？”
“.……”
江峰不再說了，沉沉地躺在床上，連同著拉著我的那一隻手也跟著滑了下去。
我又試了一下他額頭上的溫度，好像還是很高，於是我不敢再怠慢，把他往床的正中間移了一些，找到他的鑰匙匆匆忙忙出了門，下樓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辦法，記住路線，方便一會兒回來不會迷路。
這個小區，我從來沒有進來過，隻是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陽光花園5棟的樣子，我把它牢牢記在心底，然後開始在小區裏麵轉悠，期間，出了樓往前走了一段，過了小區裏麵一座木橋，然後就到了一條商業步行街，我看到行人的時候，心裏隱隱有些放心了，一般人流量大的地方，都會設有藥房。
然而，確實如我所想，又往前走了大概三百米的樣子，我找到了一家藥房，我走進去，店老板問我需要什麽。
“有退燒藥和感冒藥嗎？”我問她。
“有的小姐，請問年齡多大呢。”
我想了一下，說：“二十二。”
江峰應該是跟我差不多大的，雖然不知道他的生日具體是多少，但是大小都是差不多的。
我跟著店員往裏走了一些，她很快拿著藥跟我介紹藥性什麽的。
“要最好最有效的。”我簡潔了當的說，現在江峰已經燒成那個樣子了，我不想再過多的耽擱時間。
拿完藥，算好錢，我便往回走。
大雨之後，夜色清淺，道路上半濕半幹，商業步行街上麵人來人往，這一場雨，仿佛讓平時覺得燥熱的人找到了最佳逛街的時機。
我看見好多好多像我這個年紀的女生，閨蜜之間、朋友之間、情侶之間、或是就跟著自己的父母之間，手挽著手，在道上漫步走，細細看，識到自己喜歡的商品，就跟著身邊的人一起進去，跟店員進行一番交談。
舒適而愜意。
長到二十二歲，盡管是如此簡單平實的一幕，可在我身上卻從來沒有過。
經過她們的時候，我下意識腿就放慢了一些，靜而羨慕地看了好幾眼，才重新反應過來，要快點給江峰拿藥回去。
我的步子開始變快了一些，可走到步行街轉彎處，我好像.……又迷路了。
看著周圍商區的門牌，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原地轉了個圈，最終視線定格在對麵的肯德基上。
剛剛出來的時候，肯德基的牌子就在我麵前，於是我眼裏淺淺浮現笑意，走了上去，隨著腦海裏的記憶，往肯德基這棟樓旁邊的小路跟著走。
走了一截，我瞧見了前麵的那一座木橋，如果說其他路我都不敢確定的話，那麽瞧見這座橋，我敢確定我走對了。
隻是，我剛走到橋末，正要往江峰房子在的地方拐的時候，身子忽然被不遠處傳來的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墨琛。”
我因為找對路而正要邁出去的輕快步伐，因為這一個稱呼，腳自然定在了空中，一秒後，縮了回來，很快往後退了好幾步，最終退到了橋後麵的一個圓桌邊，周圍有高大的植被豎著，我裝作在那裏閑坐的樣子，坐在石凳上，視線，卻始終經過那些植被之間的縫隙，飄向了對麵的兩個人。
沈墨琛和蔣夢婕。
她，已經好了嗎？出院了？
可我腦海裏想了很多很多，最終我想出來的，卻是--他們兩個在一起了嗎？
這時，我聽見蔣夢婕說：“墨琛，你還愛我的，對嗎？”
應該，對吧。
我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植被後麵的沈墨琛，他們跟我隔著小區人工河的距離，二十米的樣子，小區的夜燈之下，我能看到沈墨琛清晰的臉和身子，他看著蔣夢婕那邊，頓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你現在應該回去休息了，我還有事，要先回去忙。”
這一句話剛說出來，剛剛看著還了無情緒的蔣夢婕，臉上的情緒忽地就變了，我這邊視線被阻擋了一些，並看不到她到底什麽表情，但是從話語裏，能夠聽得出她的委屈。
“忙？你就這麽忙，忙到我在醫院的時候，都沒時間來看我，哪怕是一眼？”
我心裏一震，論良心來說，我不希望蔣夢婕出事，但是忽然聽到沈墨琛那晚之後，居然一眼都沒有去看過他，我覺得震驚之外，心裏倒是升騰起一些小興奮了。
“我真的忙。”
“是。”蔣夢婕的聲音忽然加大，對著沈墨琛大聲道：“是，你很忙，你現在不願意在這裏陪著我，你說你要忙.……”她開始落淚：“你說你要忙，是回去忙著找她嗎？是嗎？”
找我？
沈墨琛靜靜地看著她，不答，倒像是默認的樣子。
蔣夢婕更瘋了，上前抓住沈墨琛的手，沈墨琛身子一頓，想要放開，她卻死死抓著不放。
“為什麽，墨琛，為什麽，你現在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明明.……你明明那麽愛我的，為什麽那個女人一出現在你的生活裏，你就變了，你告訴我，為什麽，如果說你不喜歡我的職業，那我就.……那我就放棄啊，我放棄了，你回來好不好。”
“不好。”
真的是很淡的語氣，就像是在商業上，拒絕和人家合作一樣。
“啊！！！”蔣夢婕一把推開沈墨琛，頭垂了一下，我不知道有沒有眼淚滴在地上，但很快，她又抬頭直視沈墨琛：“你是哪一根筋沒有搭好，沈墨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就不明白了，那個.……那個女人到底哪一點那麽吸引你？長相？家世？還是清高？嗬嗬嗬嗬……清高那個東西，她都沒有了，你還在執著什麽？沈墨琛，你到底還在執著什麽，你不要跟我說你喜歡她，你愛她，你……”
“我確實喜歡她，以後，可能也會愛上她。”沈墨琛忽然打斷她的話。
我腦海裏如同五雷轟頂般，轟隆一聲響之後，有零碎的星點從上而下落下來，我及時用手抓住了圓桌邊角，深怕一放手，自己就會滑落到地上去。
蔣夢婕忽然僵住了身子，連剛剛說話的時候，下意識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但反應過來沈墨琛說的什麽的時候，蔣夢婕又猛地上前，抓住沈墨琛的手，這一次沈墨琛掙紮開了。
蔣夢婕再次糾纏上去：“墨琛，你說什麽，你剛剛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是騙我的。”
沈墨琛卻不留情：“我說的是認真的。”
“沈墨琛，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她都被人……”
“閉嘴！”沈墨琛說，聲音有了怒意。
“你讓我閉嘴我就閉嘴，沈墨琛，你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被玷汙的女人，你真的要？”
她逼著沈墨琛對視她的眼睛：“墨琛，你看著我，你說，你真的要她，你真的不介意，被別人上過的女人？”
被別人上過的女人！
幾乎是這句話說出來，就打開了我這段時間以來，好不容易塵封住的心，刹那，心如刀絞的感覺如同潮水洶湧般侵襲而來。
然而，沈墨琛又說了什麽呢？
愣了半晌，他強忍著火氣，推開蔣夢婕，說：“我隻知道，她是我沈墨琛的妻子，是我的沈墨琛的女人。”
“永遠都是！”他說：“她一天不在，我就找一天，一年不在，我就找一年，一輩子不在，我就找一輩子。”
蔣夢婕頓住，情緒崩然倒塌，被沈墨琛這一番話驚得蹲坐在地上。
我也，同樣怔住了，手裏的藥突然拿不住了，順著桌邊掉了下去。
沈墨琛忽然往這邊掃了一眼，盡管知道隔著植被，他肯定看不見我，但是還是下意識往邊上躲了一下。
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一隻手放在胸口上去，要是不壓住，我怕它真的會忍不住跳出來。
很快，那邊又傳來沈墨琛的聲音：“少軍，送她回家！”
莫助理跑過去，蹲到地上，準備拉蔣夢婕起來，被蔣夢婕推開。
沈墨琛再不看一眼，抬腳大步流星離開。
他轉身的瞬間，我眼底的淚，順著眼角掉落出來。
我隻知道，她是我沈墨琛的妻子，是我沈墨琛的女人。
永遠都是，她一天不在，我找她一天，她一年不在，我就找她一年，她一輩子不在，我就找她一輩子。
心裏五味雜陳，什麽感覺，我說不出來，我隻知道，看著沈墨琛遠去的時候，我的腳動了，心裏有一個聲音，強烈叫囂著讓我追上去，但是，心底也有另一個聲音，它在心裏叫住我，小聲說著不行，不能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