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蒼老
楊老二有點訕訕，他手腳都顯得很無措：“曉嬋，我來看看你弟弟。栓子，栓子怎麽樣了？”
楊曉嬋冷哼一聲：“你還有臉來看栓子！如果不是因為你跟李紅霞，栓子怎麽會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爹，自己的兒子，跟不是親生的一樣！不管不顧的！江大夫說，栓子有可能會發燒燒到迷失神智！我告訴你，如果栓子真的傻了，我也要讓李紅霞那家子嚐嚐傻了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楊老二聽到曉嬋這番話，不可置信的往後踉蹌半步：“怎麽可能？栓子怎麽可能會燒傻了！就關進房間裏兩天，一個好好的人怎麽可能就傻了呢！”
“是啊，就關進房間裏兩天，還是被丟在床底下睡的，現在這個天氣，夜裏被丟在地上沒人管，不生病怎麽可能？偏偏你就跟不知道這些一樣，什麽事情都任由李紅霞去做！李紅霞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現在好了，唯一的親生兒子要傻了，你滿意了！”
楊老二嘴唇顫抖著，他想要解釋：“是栓子，栓子他偷了錢……”
好一個清奇的理由啊！
楊曉嬋冷哼一聲：“是李紅霞說的吧。看來我剛才一點沒說錯，你就是相信李紅霞，她說栓子偷錢證據呢？不會她隨意從栓子那拿到了一毛錢，就跟你說，其他錢栓子全花光了，就隻剩下這麽多吧？”
楊老二眼眸裏閃過驚疑不定。
楊曉嬋哪裏看不出來，她說對了，李紅霞就是這個套路！而楊老二也開始懷疑了。
她又添了把火：“栓子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就他那性子，還會偷錢？倒是楊鐵柱很有可能，我在家的時候，他就偷了幾次，都被後媽壓下去了。不過，即使被後媽壓下去了，但是怎麽可能瞞得過你？你跟她都把這事瞞著，就以為我跟栓子不知道？”
說到這裏，楊曉嬋頓了頓，這才鄙夷道：“再說，李紅霞說我弟弟偷了她的錢？我倒是想問問，我跟栓子跟後媽平素都不來往的，怎麽可能知道李紅霞的錢都藏在哪裏，那我們該去哪裏偷？”
這話一出，楊老二心底徹底是涼了。
他是希望看到和睦的家庭沒錯，可這並不代表著，他累死累活賺的錢全都便宜了外人。
李紅霞他是真想跟她過日子的，可是，連出嫁的閨女都對他那麽不滿了。還有他唯一的兒子……
想到這個兒子，楊老二心疼的在滴血。
這是他老楊家的血脈啊，是為他養老送終的啊。
如果傻了，那他百年之後，還怎麽對九泉之下的楊家人交代！
而且，這恐怕是他唯一的兒子了啊！
楊老二望著躺在床上的兒子，眼神都透著心疼。
“栓子啊，都是爹錯了，你快點好起來吧，隻要你好起來，爹什麽都願意給你啊！”
楊曉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什麽都願意給栓子？哪怕是栓子讓你把李紅霞母女趕出去？”
楊老二嘴角顫了顫，沒有開口。
楊曉嬋哪裏不知道他在猶豫，她冷笑一聲，直接背過身：“怪我跟栓子命不好，攤上這樣一個爹，才會吃不飽睡不暖，天天幹活，還很有可能被汙蔑關起來，不給吃喝！我好不容易嫁個好人家，我看不然讓栓子也隨便找個人家入贅吧，起碼不會受苦，也不會差點就這麽沒了！”
這話楊曉嬋自覺說的很中肯。
可張安國卻是皺眉，伸手扯了扯她的手：“曉嬋，別跟爸這麽說話。爸他隻是不了解情況。等他了解了情況，肯定不會讓你跟栓子受委屈的。”
楊曉嬋知道，張安國還是希望，她別跟楊老二鬧翻。
鄉下人，就是這樣，隻有爸媽打孩子的，沒有孩子去教訓爸媽的。這叫不孝。
張安國是擔心別人背後說她閑話，才不讓她徹底跟那邊鬧翻。
可是，就楊老二家那幫人的模樣，不鬧翻有可能嗎？
不過，這些想法，楊曉嬋卻沒跟張安國說。他都要走了，在他麵前，忍楊老二一會兒，又能怎樣？
於是，她也不多說什麽了，隻是皺著眉頭背著身子，不搭理楊老二了。
也許楊老二心裏也不是沒有愧疚的。
他微微擺擺手，眼神裏帶著失落和愧疚：“安國，你別說曉嬋，曉嬋說的一點沒錯，都是我的錯，這麽多年，是我讓他們兩姐弟吃了那麽多苦了！”
楊曉嬋依舊沒回答，倒是張安國歎了口氣：“爸，你別這麽說，曉嬋跟栓子都是您的孩子，哪有什麽隔夜仇啊。她也就是跟您置氣呢，很快就會好的。”
楊老二失望的看著楊曉嬋，見她一直沒回頭，隻能失落的笑笑：“嗯，我今天也留下來照顧栓子吧。安國，聽說你明天就要走了，先回去睡吧。”
楊曉嬋此時聽到楊老二說話，才意識到她忘了什麽。
估計現在公婆都等著跟安國吃團圓飯，還有一堆囑咐呢。可她竟然忘記了。
懊惱的皺眉，楊曉嬋沒再管楊老二，關心的看著張安國：“安國，你回去吧，爸媽應該在等著你呢。你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他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張安國也知道，不能不回去。
所以，他隻是想了想，就看向楊老二：“爸，你明天不還得下地賺工分呢？你家裏那麽多口人等著吃飯呢。爸，有曉嬋在這裏照顧栓子就行了。我回去吃個飯，然後再跟曉嬋替換。爸，有我在，你放心。”
楊老二哪裏不知道，張安國的心思，他是不想他跟曉嬋獨處。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曉嬋獨處，於是，也就同意了。
楊老二沉默的背著手走了，佝僂的身子，顯得很蒼老。
但張安國跟楊曉嬋卻沒有一個同情他的。
他走了之後，楊曉嬋也催著張安國趕緊回去，張安國跟她說吃完飯就過來，楊曉嬋當然不願意他那麽累了，明天還要奔波一天，今天肯定要早點休息的。楊曉嬋勸了很久，張安國這才答應不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