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癡人說夢
楊曉嬋差點氣笑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初開始你來的時候，我跟栓子確實還小。可是，你來不到三個月，就叫我去割豬草，那個時候，大隊每天給我記兩工分。自從我開始掙工分之後，我就再也沒停下過。我十二歲的時候，已經賺六個工分了。後媽，要不要我給你算算，我一個人才用了多少糧食？我賺的工分，養我跟栓子兩個人可是綽綽有餘的！”
李紅霞沒想到，楊曉嬋還真當著張安國的麵，開始跟娘家人清算。
她隻愣了那麽一秒，就回過了神：“你愛怎麽說怎麽說，反正你嫁了個好人家，村長都在替你撐腰。而我一個從外地逃來的外鄉人，即使嫁給楊老二那麽多年，還是不被你們當成自己人！”
她說著，還委屈的哭了起來。
楊曉嬋終於明白，楊曉娟是從誰那裏學來的小白花技能了，原來是從她親媽那。
她深吸口氣：“李紅霞，我不想跟你鬧。你不惹我，我也不會惹你，可你如果不長眼的想要惹我，我不說你也能看的出來，我在張家是站穩腳步了……”
這樣的威脅，放在其他村民那裏肯定是管用的。
可架不住，麵前的李紅霞她不下地啊。
於是，她連想都不用想，直接哀嚎出聲：“哎呀，我的命怎麽那麽苦啊。小小年紀，三年饑荒的時候，丈夫就餓死了，好不容易我們離鄉背井的終於能在紅旗村安定下來，還跟楊老二搭夥過日子，苦一點累一點沒關係啊。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拿她當親生女兒養的曉嬋，竟然嫁了人之後，卻想逼死我們啊！”
潑婦罵街，李紅霞每次就會用這招來潑她髒水，洗白她自己嗎？
楊曉嬋心裏一種日了狗的想法蔓延著，隻是緊握著的拳頭，卻越發不受控製的握緊。
好一通黑白顛倒的說辭！
張安國也察覺到曉嬋的怒氣。
在曉嬋沒忍住，直接質問李紅霞的時候，張安國就知道，曉嬋是真的生氣了。
他想，如果不讓曉嬋把心裏頭積攢的怒氣發出來，可能會影響心情。
但卻沒想到，那番話一出，他竟然會那麽心疼。
他比曉嬋大六歲。
在曉嬋十二歲的時候，他正好去當兵了。
他還記得，他在戴著大紅花上車的時候，聽張媽提了一嘴的。
好像是說，楊老二家也太不講究了，一群大人懶得不幹活，卻讓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上工。看的她都不忍心，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那麽狠心的父親呢。
當時，兩個人還都不認識，張安國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在鄉下他見多了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也見多了，不把女孩子當人看的家庭。
可他卻沒想到，他未來的媳婦正在其中，還在受苦。
隻要一想到這裏，張安國就忍不住的心疼。
在李紅霞再度開口的時候，張安國心裏頭的心疼，就全部變成了跟楊曉嬋一樣的氣憤。
竟然潑婦罵街，還擺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
村裏人又不是沒有眼睛，誰不知道曉嬋曾經受了多少苦的？
但，張安國卻不想他媳婦被那麽多人在背後議論。
他沒多考慮，直接上前一步擋在楊曉嬋身前：“閉嘴！”
冰冷的聲音，還帶著身上的殺氣，即使聲音不大，也成功的讓李紅霞停下了哭喊。
幾乎在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張安國嚇得停下哭喊之後，李紅霞眼神裏就閃過一抹惱怒，隨即張大嘴巴，又準備哭喊起來。
“李紅霞，你如果敢再哭，我就敢去找人把你家楊鐵柱關進監獄！”
張安國一抓，抓到的就是李紅霞的命脈。
沒辦法農村裏都封建，哪個如果家裏沒個男丁養老送終，那就跟斷子絕孫沒什麽區別了。
李紅霞也是這麽想的，她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在她兒子身上了。
因此，她立即神情一愣，隨即臉色難看：“張安國，你這是在嚇唬我！我可不相信你一個部隊裏出來的小兵，還能有這個本事！”
“我是部隊裏出來的沒什麽本事的小兵。”
張安國一板一眼的說著：“可是，這不代表，我沒幾個戰友。剛好我一個戰友，就在我們縣裏派出所。目前主要抓的就是那些投機倒把的。你家楊鐵柱，我記得他可是賣了栓子的崗位，而且，資金數額還不小！你說，我舉報的話，會不會有用呢？”
張安國本來就有種威嚴感，此時一本正經的開口說著話，無端就讓人相信幾分。
李紅霞不過是個沒什麽見識的農村婦女，見張安國語氣篤定，立即就開始慌了。
她結巴著道：“張安國，你……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們家可沒招你惹你吧！再說了，你之前還跟曉娟好過，即使你們現在做不了夫妻，難道你還要對曉娟的媽跟親哥下黑手嗎！”
李紅霞這番話讓張安國成功的黑了臉。
他下意識看向楊曉嬋，就見楊曉嬋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張安國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她胡說的，我沒跟楊曉娟好過，我可以發誓。”
楊曉嬋漫不經心看著他：“是嗎？”
一副極不相信的模樣。
張安國繃了臉，也不試圖跟楊曉嬋解釋了，隻是目光落在李紅霞身上：“李紅霞，我不想跟你折騰。我話先給你放在這裏，如果我聽到曉嬋說一句，在外麵聽說關於她的流言蜚語，那我就會把楊鐵柱弄到監獄裏，我說到做到！”
黑沉的眸子，頗有威嚴的盯著李紅霞。
這樣的壓迫感，讓李紅霞身子一軟，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的，她恐怕早就出了醜了。
她連聲答應：“你放心，我肯定不會的。曉嬋我是拿她當親閨女看的，怎麽可能讓她被別人議論呢？”
張安國低低嗯了一聲。
李紅霞這才討好的笑著道：“安國啊，現在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鐵柱怎麽才能不被抓起來啊。”
張安國還沒開口，外麵就傳來一聲不屑的哼聲。
“媽，你聽他瞎胡說呢，想抓我進監獄，這是癡人說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