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幾個小姑娘把黛玉逗得麵色緋紅，自顧自笑作一團，笑夠了，才慢慢歪了話題。
??“姐姐年後就要上學去了，到時候要見姐姐一麵就更難了。”探春歎了一聲，口氣裏卻分明帶著羨慕。
??賈母對姑娘家上學去的態度很微妙，三春在書院念夠了年紀就沒有再上學了，等著到了年紀嫁人，如今迎春已經在相看了。
??“到時候寶姐姐與林姐姐一同上學去，府上吃茶都冷清了。”惜春捧著茶喝了一口。
??寶釵笑道:“到時候你把嫂嫂請來，比一百個我們還熱鬧呢！”
??薛寶釵砸了重金請名師，本身也是聰穎的，知道哥哥不成器，下了苦功夫學，又走了賈府的關係拿到了應考的名額。
??她自父親去世後慢慢接手家裏的生意，見識極廣，答題時加了不少分，堪堪過了試，雖然排名不是很漂亮，但對離開書院多年的她來說已經不錯了。
??探春看向黛玉和寶釵，想要說什麽，卻一直猶豫著沒有開口。
??“好啊，我給你們送好東西來，遠遠聽著你們在這兒說道我！”未見其人，就遠遠聽見王熙鳳的聲音，大方利爽，“早知如此，薛家姨媽的送的珠花兒我就自己私藏了，何苦巴巴給你們送來。”
??雖然說著抱怨的話，但王熙鳳的語氣卻分明在打趣，進來時麵上帶笑，動作間頗有幾分雷厲風行的味道，身後跟著的平兒還要小跑兩步才能跟上她。
??“哪兒是說道嫂嫂，我們可都盼著嫂嫂來呢。”賈寶玉大方地接話，給王熙鳳倒了杯茶，語氣嫻熟，自然而親近。
??王熙鳳笑吟吟喝了寶二姑娘，卻沒有接話，從平兒手裏拿過那精致的木匣子放在桌上，道:“薛家姨媽那兒有些宮花，道是宮裏頭的新鮮樣法，白放著可惜，拿來給你們分著玩。”
??說著王熙鳳打卡匣子，裏麵是十支拿紗堆的花兒。
??寶兒姑娘大抵是覺得新鮮，從匣子裏取了一支在手上把玩打量，道:“這花兒倒是有些意思，嫂嫂怎麽不自己留兩隻？”
??王熙鳳笑道:“周瑞家的已經給我送過去兩支了，我聽說你們都在這兒聚著，就替她跑一趟，來這兒湊個熱鬧。”
??賈寶玉擺弄了幾下手上的宮花，就把它拋回匣子裏，道:“讓姐姐妹妹先挑吧，這樣的花兒，合該來配她們才是。”
??雖然是宮花，但這兒的幾個姑娘的人高看它一眼的也不過是它是宮裏新鮮的法樣罷了。
??薛家是皇商，替宮裏采買東西，有中意的自己也多少留下一些。賈府雖然漸漸沒了以前的發光，但是它以前也是國公府，別的不說，但現在王熙鳳身上這件大紅綿紗襖子襟兒便是上用內造的，且當今節儉，怕是宮裏的貴人用的都比不上這個。
??賈府的人見慣了上用的東西，隻是平常，惜春問著:“謝過姨媽了，隻是這麽好看的花怎麽不留著給寶姐姐戴？”
??看著興致並不高。
??“我不愛戴花兒，給我留著倒白糟蹋了東西。”薛寶釵道。
??“那倒是便宜了我們。”
??雖是如此說著，但也不過是客套話，幾個姑娘做出幅興致勃勃的樣子挑了挑花，各自拿了兩隻讓丫頭收著了。
??“說起花，林姐姐的花兒倒是許久不見她戴了。”
??“怎麽說？什麽花兒？”寶二姑娘興致勃勃地搭腔。
??“那時你還沒來呢，”惜春道:“夏天的時候，那時毒蘿姐姐也在。”
??如此說著，迎春也想起來了:“那時林妹妹配著那件雲樹花樣的裙子，可不是別了絹花嗎。”
??如此一說，薛寶釵也有了記憶，那種月光下變色的綢緞何其珍貴，她見時也沒想到會有人糟蹋料子拿這做絹花，更別提那時候那件尋常人不能提的事情才剛剛落幕，過去許久薛蟠重金買了條那時流出的假緞帶收藏，她才隱約想起來這料子有些眼熟。
??薛寶釵隻當是黛玉那頗受看重師兄得了一些，沒有深想。
??那些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的絹花黛玉一直收著，雖然做工算不上多出彩，但卻處處透著用心。
??黛玉掩著杯子喝了口茶，又借著的動作掩住淺笑的嘴角。
??原來從這麽早開始就有了預兆。
??也許比那還要早一些。
??早到黛玉無論如何向前追溯，都隻能想起阿楊亮晶晶的眼睛，和他從一開始就能讓人感受到的滿滿的認真。
??雖然開始時有些笨手笨腳卻不自知，會偷偷看她以為無人發現，如果存在可能性，哪怕是不一定需要的事情也會體貼入微地準備……從相遇到如今，他對她從來不曾怠慢過。
??這是在芸芸眾生中一眼注定的偏愛。
??黛玉又壓了壓鼻尖，感覺有什麽在心口湧動，仿佛情濃深處，甚至眼眶都有些發熱。
??明明這些年，眼淚莫名就少了……
??黛玉吸了幾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沒讓人看出異樣。
??好像有什麽東西，回來了……
??賈寶玉癟了癟嘴，不敢插話，怕自己露出破綻來，麵上難免帶了些沮喪。
??薛寶釵隻當她覺得自己被冷落，插不上話，笑著帶開了話題。
??阿楊正在替白玉堂查賬，一本賬本一頁頁翻過，速度不慢，隻偶爾用朱筆畫個圈，把那頁折起來，由此才能看出他是認真看了。
??忽然，他的動作頓住，指尖卡在剛剛看到的那頁，偏過頭去打了個噴嚏，轉回頭繼續看賬，沒幾時沒忍住又打了一個。
??誰！誰在背地裏偷偷誇我帥！？
??阿楊下意識四處張望了一下，才低下頭重新替白玉堂檢查本來是他該看的賬本。
??看著看著，他翻頁的頻率忽然變慢，直至頓住。
??有沒有可能，是林姑娘想了我兩次……
??饒是阿楊也沒厚臉皮到這種程度，捂住臉埋了自己一會兒，雙腿在桌下淩空虛蹬了十幾下，才拍了拍臉讓自己別瞎吉爾想，埋頭看賬。
??害，果然是誰偷偷罵我了吧。
??阿楊緊著時間，半個時辰就替白玉堂查完了賬，腦仁發漲地從房裏出來。足尖一點，一躍上了屋頂，看著遠處放鬆了一下腦子。
??在這兒能看到清明上河，雖然年紀大的人都習慣叫它汴河，但年輕人明顯更喜歡新名字。順著河往上有一片地方，連著水裏的麵積算有約三十畝地，是阿楊找官家買下的，準備在這兒起個大園子，這段時間他去了不少信給以前認識的商隊，讓他們幫他問問有沒有靠譜的材料方。
??前麵是正院，後麵園子裏要有各式的院子，到了合適的季節可以挑著住，要有活水，要可以泛舟，連著清明上河的地方圍欄要做得巧妙好看，別糟蹋了景致……
??還要有林姑娘喜歡的竹林，竹林要配石桌，要有可以映月的水，要有湖心亭，要有四麵通透的軒房……
??還要問問朱停能不能用機關布置出四麵落水的房子，夏天納涼……
??要專門收拾出一個院子放自己的收藏，還要一個院子給林姑娘放書。
??這麽大的園子，要多找些人打理，林姑娘那兒也不能缺了伺候的人，要早點習慣在人雜的地方休息才行。
??次日。
??初十。
??如今朝上每月初一，初十，二十大朝，各部俱在，為了不延此次的大朝，甚至連臘八的三天假的提前了一天開始休。
??如此征兆，早有心思敏感的大臣猜到這次朝會上有大事要發生。
??阿楊穿著一身新做的朝服候在外麵，聽著裏麵的聲音，等著上場。
??上朝不能佩劍，他把黛玉做的劍穗取下放進荷包裏，隨身帶著。
??經過近兩個月全力的整理，石觀音的賬本才堪堪整理完畢，幾日前，她的餘黨也被確認盡數拔除，滾著毒和血的往事變成肅正的白紙黑字，被放在太陽下審判。
??宣判石觀音的罪行用了整整一個時辰，現在殿內正在判決石觀音的同黨。官家的聲音嚴肅而端正，與阿楊以前聽到的完全不同，阿楊聽得出他平靜下的憤怒與決心。
??江湖，快要變天了……
??阿楊把荷包收回懷裏，又理了一下袖子，等著上場。
??不過這樣，或許更好一些吧……
??等到傳喚阿楊的時候，已經過去很久了。
??裁判已經定下，需要布告的決定也已經通知，之後，是論功行賞。
??官家的語氣鬆了一些，官員們暗暗鬆了口氣。
??但凡是個有基本良知的人，聽到石觀音做下的事情時都會忍不住破口大罵，而官家怒極的平靜，更讓人心驚。
??阿楊身上穿的是三品以上才能穿的紫服，傳喚他時，所宣的名號是三品帶刀，如此人物，卻從未在朝中見過，一些比較敏感的官員已經猜到他是官家養在暗處的人了。
??等看清是阿楊，不少人心下了然，紅鞋子一案和之前平南王反叛一事阿楊都有參與，甚至因為進了臘月，各部整理歸納一年的檔案，對於這種大事記憶更加深刻，那時便已經有人猜測官家會不會像招攬白玉堂那樣，招攬阿楊為官。
??內侍捧著厚厚一本折子宣讀阿楊所立下的功勞，從發現煙藥，到及時找到京城裝煙藥的貨船，再從不遠萬裏遠赴沙漠以身犯險，到決戰石觀音九死一生，最後成功銷毀魔窟，收繳賬本和贓款，跌宕起伏，他口中那個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的人阿楊乍一聽甚至都不知道那是誰，被誇得一臉懵逼。
??而後麵的聖旨詞藻更複雜，一聲製曰之後，阿楊隻稍稍一走神，就發現自己有些聽懵了，直到聽見給他的封官時才回過神來。
??這官級……豐厚得阿楊甚至懷疑小官家是不是要坑自己。
??聖上直封了他為京營節度使。
??宋朝的官員都有官職和差遣，前者是虛職，讓你按著這個領俸祿，後者才是你要幹的差事，按能力調動。雖然節度使是虛職，但京營節度使的意義又明顯與其他節度使不同。
??可以說官家是把看重兩個字貼在阿楊身上了。
??聖旨還在繼續，官家給阿楊派了步軍副都指揮使的差遣。
??朝上已經有大臣按捺不住了。
??雖說武官一抓住機會就升職迅猛，不如文官值錢，但這也……太過榮寵了。
??正二品的官職，從二品的差事，之後差阿楊抽時間去書院教導學生習劍的差事已經完全不值一提了。
??雖說阿楊功勞不小，但這著實太過，不少大臣已經想要表言，甚至想不通為何參知三省的參知政事樞密使與三司使會通過這樣的聖旨。
??參知政事晏殊:他帶回來的實在太多了……
??表彰完阿楊，躁動的大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第二道聖旨開始表彰起了他的師父，甚至聖旨長度還是阿楊的幾倍有餘，而且言辭……過分肉麻。
??阿楊很難不懷疑這才是官家真正想下的那書聖旨。
??聖旨開頭點明了師父的名字後，整個朝堂都陷入了寂靜，之後開始褒揚師父過去的功績，此時阿楊已經聽見有官員吸鼻子的聲音了。
??喂喂，你們不至於吧。
??師父從來沒有說過他還在官場上時的事情，怕束縛了阿楊，但聽到他過去的種種，阿楊才真正意識到師父那個許久沒有人叫的字“治晏”之意。
??盡我所才，治河清海晏。
??隻是後來，師父還是離開了……
??阿楊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過去那段混亂的日子，可能遠比現在的人們知道的殘酷。
??知道他從師顧治晏之後，不少原本還不滿躁動的官員一下子就平靜了。
??哦，是顧大人的弟子啊，那沒事了。
??一些過激顧推甚至猜測阿楊是顧大人留的一步棋。
??阿楊:啊這。
??官家為師父榮封了“紫薇舍人”的名號，阿楊不解其意，但朝堂上吸鼻子的聲音明顯增多了。
??直至退朝，阿楊都還能感知到後麵有人在偷偷抹眼淚，所有年紀大一些的老臣情緒都不高，連帶著年輕人也不敢大聲說話。
??阿楊回頭，正好看見林海，連他的眼睛都是紅的。
??這……要不還是不要上去打招呼了。
??※※※※※※※※※※※※※※※※※※※※
??男主這，就當我開金手指了吧，就當他是個吉祥物。
??其實師父那個年代，真的挺虐的。
??正文這個世界是一路超幸運奔向he的世界線，其實我設想裏是這個世界已經輪回過一次了，從一個be的世界線裏，在考慮要不要以後正文完結這個碼個番外。
??預警！可以不看！
??那個世界線裏師父在阿楊七八歲就死了，對朝廷抱憾終身，更偏執一些，師父死後阿楊被林府照顧了一段時間，在這裏學武，林瑾晚死了兩年，賈敏也多活了兩年，後來賈敏去世，黛玉去賈府，阿楊去武舉，然後上戰場，一直有托人照顧黛玉。到了正文的時間線阿楊也是爬到了二品大將軍的地位，但已經一身傷病了，遼金不斷騷擾邊境，知道自己早晚死在戰場上，所以一直在幫林妹妹物色靠譜的對象。
??已經出場的那個呂相的三子和那個罰師父抄書的院長的某個吉祥物孫子他都考慮過，後來戰事吃緊，他把托官家照拂黛玉後又回了前線。
??而之前師父之所以在書院期間會被交給院長師兄照顧是因為他的老師為了勸先帝一頭撞死了。
??正文這個世界線真的是一路開著幸運buff無腦衝向he的，其實有構思過複雜龐大的故事線但是……
??我就是想寫快樂無腦小甜文。
??生活已經有很多無奈了，文裏還是輕鬆快樂就好了。
??感謝在2021-03-24 19:33:14~2021-03-31 22:01: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餓夫斯基 240瓶；
??240瓶…… ！！
??等等這什麽情況！！？？？
??是手滑投錯了嗎我震驚？？？
??烏烏謝謝謝謝！！！！我傻了都，直接震驚了還以為是什麽bug刷新了好幾次。
??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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