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事實證明，放幾個心比天大的大老爺們收拾東西是不可能的。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司空摘星陸小鳳和阿楊就圍成一圈擺弄著沙盤裏微縮的樓閣山巒，李尋歡好奇地問著來曆。
??毒蘿拉著黛玉的袖子不撒手，整個人都黏在她身上撒嬌癡纏，忽然猛的一回頭：“你們還收不收拾了！！”
??阿楊手一抖，馬上把手裏的小樓放下，和陸小鳳一同把沙盤搬到了林姑娘示意的地方。
??等人把東西一件件從箱子取出來的時候，連阿楊自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曲折奇異的樹枝，爛了底的鞋子，慘白的魚目混著珠，往下找甚至還有木魚。阿楊回頭問慎修：“你的？”
??“不，你的。”慎修注意到毒蘿轉過來的視線，訕訕放下手裏的核舟，真巧看到兩個下人搬著一顆掏空了芯的樹幹過來，口吐雅言道：“臥槽！什麽鬼！？”
??兩人合抱粗的樹，上麵的枯枝卻還沒有砍下，被掏了芯，樹幹上留出一張可怖的鬼臉。
??阿楊撓了撓頭，得意中又帶著點不好意思：“本來是棵爛了芯樹，我本想掏空了做隻木舟，沒想到掏出了怪嘴的形狀，就索性不做舟了，掏空了裏麵再挖出兩個眼睛，有沒有覺得和話本裏的樹精一模一樣？我和你說，裏頭點上燈，放在外麵嚇人一嚇一個準！”
??“我之前怎麽沒見過？”慎修走進，摸了摸樹幹。
??“怕嚇著人，一直拿布抱著，就一直沒有取下了。”
??“是之前那個紅花綠底的布包著的東西嗎？”毒蘿也走上來摸了摸。“好厲害，和話本裏寫的一模一樣！”
??“是吧！我也覺得超厲害的！”
??李尋歡也上來摸了摸，又被打發著去收拾各種書籍圖畫。各種畫著奇怪海圖的羊皮紙和各種的圖紙，成箱的書不分種類混著，菜譜指南秘籍，裏麵甚至還有教導怎麽做夢的。李尋歡收拾著時不時翻看一下，時常不小心入了迷，慎修帶著他去書房一同把書收拾分類了放到書架上。
??黛玉揉了揉腦袋，感覺有些頭疼。阿楊的東西多且奇異，又不知要如何收拾，在場的人也都不通此道，這時候站出來幫忙指揮人收納擺放的林姑娘的身姿靠譜得讓人感動。
??隻是這樹。。。
??“我要把它放到那邊，臉對著牆。”阿楊興致勃勃得向林姑娘指了個地方，道：“那裏的牆最好翻，司空摘星陸小鳳白玉堂，一個個都喜歡從那裏翻進來，把這個放在那裏嚇嚇他們！！”
??阿楊期待地看先林姑娘，問：“林姑娘，你覺得怎麽樣？”
??“如此…便看看吧。”黛玉在那一片空地上繞了繞，吩咐道：“把那幾塊石頭搬過來，大的那幾塊。”
??阿楊四處看了看，把那幾塊他從沙漠帶出來的石頭搬了過去。偏白的石頭，受沙漠中的烈日颶風，斑駁脫離，又有開裂。與枯木倒是相稱。
??黛玉才吩咐下去，沒想到阿楊不等下人抽手過來，直接一手一塊沒兩趟就把這些不小的石頭全搬了過來，末了看著自己，好像在期待什麽。
??黛玉也不矯情，直接指揮著阿楊擺弄著石頭。
??“那塊最大的左邊放一點，稍小一點那塊放在邊上。”
??“把你手上那塊放那，對，就是這塊，放在那裏去。”
??“把草去一些，把那些白沙石取來，把這片地方鋪上。”黛玉問阿楊：“如此可否？”
??阿楊對黛玉的審美和能力已經盲目迷信，若不是對林姑娘不好意思說的那點小心思，隻恨不得叫爸爸了，哪裏有什麽異議。
??黛玉回頭對人吩咐，還特意囑托：“隨意鋪就好，切莫鋪平整了。”
??枯木殘石，透出意境，又不失美感，也正好與白牆相映。當然前提是不要翻牆進來對上這樹的“正臉”。
??黛玉又叫人把阿楊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方石也抬來放著，又回屋裏繼續看那些東西琢磨著了。阿楊慢她半步跟著，目光滿是專注溫柔，又帶著些不知名的得意。
??又是一大缸沙子，陸小鳳把手插進去抓了幾下，問：“這又是哪裏的沙子，你居然帶了這麽多？”
??“你們可聽說過淘金？”阿楊問。
??“可是關尹子的‘破礦得金，淘沙得金，揚灰終身，無得金也。’？”黛玉走上前，往缸裏打量。
??艾虎也好奇地抓了把沙子，細細漏下，想看看裏麵是不是真的有金，卻什麽都沒有發現，問：“真的可以淘出金子嗎？”
??“或許吧，不過量極少，我也隻是看人淘出來一點。”阿楊道。
??“那這些沙子為什麽不淘，萬一裏麵有金沙呢？”艾虎不明白。
??“就這樣也挺好的。我不缺金子，也不缺沙子，隻要我不去淘它，我就永遠不知道它裏麵有沒有金沙，這不是很有趣嗎？人生要是缺少驚喜和期待的話，心就先一步死掉了。”阿楊對上林姑娘的視線，眨了眨單眼。黛玉若有所思。
??阿楊見黛玉不知在想些什麽，但浪裏濤沙可不是什麽好典故，故意做出動靜，雙手往沙裏一抓，虛握拳，把手伸出去，揚聲問：“猜猜我手裏有什麽？”
??好不容易才老老實實幹活的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來。
??“沙子？”
??“難不成你真的一下子抓到金子了？”
??阿楊聽人紛紛猜測，得意地笑起來，黛玉敏感地發現阿楊眉梢的狡黠，猜到了答案，無奈搖頭，又掩著唇笑。
??“哇——”阿楊誇張地叫起來，展開他空空如也的手，然後忍不住大笑，眉飛色舞，讓猴精忍不住去按他的頭。
??“啊林姐姐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所以才在笑！看我不撓你！”艾虎知道自己被作弄了，回頭懲治這個不講義氣的“幫凶”，毒蘿早知道阿楊的脾性，也不生氣，不過看著有趣，幫忙抱著黛玉不讓她躲。
??黛玉笑得喘不上氣，連連討饒：“好妹妹，我知道錯了，饒了我這一回吧！”
??隻見阿楊張著空空的手，隨意往空中一和，挑眉揚聲問：“再猜猜？”
??“哪裏還有什麽東西？別想再作弄我！”艾虎顯然已經不吃這套了，不過好歹放過了黛玉。
??“去！”阿楊做了個向上拋的手勢，一隻鴿子竟然憑空而出，自阿楊手間飛向艾虎。
??“啊——”幾個眼力不夠的姑娘被唬得驚訝得睜大雙眼，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陸小鳳偷偷追問司空摘星是什麽訣竅。
??艾虎接過鴿子一看，道：“咦？這是我的鴿子。”說著從鴿子腿上摸下張字條。
??黛玉猜測阿楊應該是之前在在外麵收拾石頭枯樹時藏的鴿子，卻實在想不通他讓鴿子出現在他空無一物的掌間的辦法。
??阿楊忽把手伸到林姑娘麵前打了個響指，再次驚擾她的思路，笑道：“莫要想太細了，猜不透才有猜不透的驚喜。就是把這當成法術都行，知道了其中關節就至少損失了大半的樂趣。”
??“那楊少俠可還有什麽仙家手法讓我開開眼？”黛玉微微抬著頭，笑問。
??阿楊輕笑出聲，道：“這是自然。”
??然後伸出手，好像要撫黛玉的發梢，最後卻隻憑空虛握，又把手伸到黛玉眼下，示意黛玉伸手去接。
??黛玉伸手讓阿楊把拳輕輕放上去，感覺有什麽東西落在手心。
??隻見是一朵白玉做成的蘭花，小巧可愛，雅致溫潤。
??阿楊看黛玉微微低頭，看著手心的蘭花，緊張地攪著衣袖，問：“林姑娘可喜歡？”
??“很好看。”黛玉抬眼，對上阿楊有些局促的神色，大大方方地笑了，好似芙蓉落成眉眼，阿楊又感覺自己臉在發燙了。
??艾虎看完紙條，有什麽事情想說，被毒蘿一個“噓——”聲憋了回去，她們都已經是成熟的大姑娘了，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該怎麽存在。
??不然回頭要被楊大哥錘爆狗頭的：）。
??“臥槽！！什麽鬼東西！？”外麵忽然傳來林瑾的聲音。氣氛被打破，阿楊的手往腰間探去，又阻止了自己，深呼吸了口氣，對林姑娘笑笑，出去查看情況了。
??黛玉手握拳抵在唇邊輕笑，轉身回去繼續讓人把箱子裏的東西收拾出來分類，有的布置上，有的放入庫房，還要考慮保存方法，再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等著阿楊來定奪。
??林瑾顯然是翻牆進來被那“人麵樹”嚇到了，倚著牆驚魂未定喘著氣。
??阿楊一拍腦袋暗恨自己為什麽要騷著一波。
??“難得見你翻牆，怎麽了？”阿楊問。
??“我表兄找不著阿姐，追著我問阿姐去哪兒了，我怕他找上來，隻說不知道，沒想到他居然帶人悄悄跟著，好不容易才甩下他。”林瑾無奈聳了聳肩。
??“那個銜玉而生的寶貝蛋子？”阿楊在知道那人是賈寶玉之前，就聽慎修說起他，因著銜玉而生，家人極力宣傳，名聲不小，直言他日後可以和先帝時期的奇人可以比肩。毒蘿還插科打屁吐槽他母親是個有急智的，一通黃腔開得慎修直接把她頭按進水裏洗了洗腦子。
??“正是。”林瑾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道：“初見就問我姐姐有沒有玉，還哭鬧著要摔玉，害阿姐鬱結好久。過兩年就及冠的人了，也不知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想起那段時間阿姐神色恍惚，做事心不在焉，林瑾憤憤，恨不得把人套了拖出去打一頓。忽看見阿楊，靈光閃過。不不不還是算了不能這麽麻煩阿楊。卻聽阿楊問：“他可還在著附近？”
??“應…應是回去了。。”
??“那可惜了……等等你什麽表情，安心啦，我怎麽可能去找他麻煩？？”阿楊訕笑，撓了撓頭。
??“走吧，正缺人手理書呢，尋歡理著就埋頭看去了，慎修正頭疼呢。”說著帶林瑾和林姑娘打過招呼，就把剛剛裝著新收拾出的書紙的箱子一抗，把人往書房帶，走遠了才壓聲在林瑾耳邊吩咐：“要是需要幫忙，隨時叫我，我帶上毒蘿。”
??借口出門為老太太祈福的賈寶玉跟丟了人，隻好往大相國寺去了。沒想到在這裏，他遇見了個漂亮的夫人，不似那些嫁人後變成魚目的女子，她身上富有風韻，氣質迷人，為人和善，還邀他日後去平南王府喝茶。隻恨自己不能早點與她相見，哪裏還記得自己跟丟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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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沙得金雖然一般是指除去雜質，提取精華。但也也比喻費力大而成效少，因為辛辛苦苦濤很久也不一定有所得，阿楊怕林妹妹往悲觀的地方想所以趕緊打岔了。
??《關尹子》可能沒什麽人聽過，但是作者還挺有名的，尹喜，就是求老子留下《道德經》那個。
??“老子西遊，關令尹喜望見有紫氣浮關，而老子果乘青牛而過也。”
??《關尹子》，中國最早的心理學著作。不在賈府林妹妹的閱讀麵應該會很廣。林姑娘隻小時候學了幾年，在賈府都沒怎麽正經學過，隻自己看看能看的書都長成了非常不得了的樣子，這麽好的天賦，賈府真的是。。。
??原著裏真的感覺林家一家人注定了一樣，一切都在向把林妹妹導向悲劇的情節發展。
??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的賈寶玉暫時把石觀音穩住了，恭喜某和尚逃過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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