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招呼了提督府房梁上的小黑去找督主，把肩上扛了一路的兩個往地上一丟，活動了胳膊，阿楊趕緊喘了口氣。兩個一直在外麵風吹日曬盯梢的男人，身上的氣味自然是不可能太好聞的。
??阿楊被帶到了書房，雨化田顯然是從榻上被叫起來，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趕了過來，衣著還有些淩亂，披散著頭發，倒有幾分晉魏狂士的風流。
??阿楊隻覺得騷氣撲麵而來，趕緊轉移注意力，把腦子裏一些不受控製的失禮的腦內劇場強行壓下去。即使如此，阿楊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莫名自信的氣場總給人一種萬事遊刃有餘的安心感。
??簡單解釋了一下今晚的事情，不好意思問雨化田能不能借他兩個人把這兩個黑衣人的缺補上。
??雨化田有些愕然，阿楊卻完全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畢竟這年頭不管是暗衛刺客還是殺手，一身黑衣服統一得像一個地方批發來的似的，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區別。雨化田吩咐西廠那邊的人下去在這兩人身上“找”些線索，回頭不由用一種奇異而恍然大悟的眼光去看阿楊。
??阿楊並不知道自己一通操作直接狙擊了籠罩了這個世界不知道多久的盲點，隻暗自可惜督主不答應借人補缺，讓他辜負了葉孤城的好意。
??沒多久，李尋清和花滿庭匆匆趕來，阿楊與三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男人共處一室，總覺得有一種微妙糾結感。曾經在山上看的無數話本，終究還是報應了。
??沒過多久，一個嚴肅精神的老人推開了書房的門，一身光明磊落的正氣讓氣氛一下子正經了起來。花滿庭和李尋清忙起身拜見，口稱“諸葛大人。”，連一向自負高傲的雨化田都放下身段作揖。那老人在阿楊邊上坐下，隻說：“正事要緊。”
??諸葛正我，當今太傅、管朝廷六部，十八萬「禦林軍」的總教頭，四個弟子更是錦衣衛赫赫有名的捕快。就算是江湖人，對這個名字也是如雷貫耳。他一身武功修為冠絕天下，憑俠者信念，行正義之事，縱然江湖人多看不起朝廷，對他卻也不得不道聲佩服。
??和魏子雲那種靠話本出名(不是)的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
??阿楊偷偷看向這個曆經三朝的老人，卻正好對上他帶著包容和藹的眼睛，難得有了些少年人的窘迫。
??雨化田手無意識點了點桌麵，道：“先說濟南的事情。”
??阿楊馬上正經起來，把夏姑娘家裏的事情告訴了他們，說那酒館掌櫃的已經穩住了供貨的那邊。
??這些情況朝廷本來就已經想到了，也已經著實準備應對的措施，現下被肯定了猜測，隻皺眉歎了口氣。沒想到阿楊卻爆出了更大的消息。
??“江湖上流傳的西域奇毒，正是這煙藥。”
??在場的人神情凝重，甚至覺得腦仁開始發疼。若這藥在民間流傳，雖然害民，卻可以控製。煙藥此物，其害處早在前朝就在百姓中流傳，百姓對此有天然的厭惡，隻要讓各個地方宣傳控製，百姓自然會自覺警惕，紛紛舉報。
??可是武林人，他們根本不理會官府講什麽東西啊。他們手上有點功夫，不服管教，如果有害人的心思，哪裏管這是什麽東西，西域奇毒和煙藥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區別。因為煙藥管禁嚴格，武林人知道了這是煙藥，甚至還有有好奇心重的會在自己身上一試。
??雖然不知道要拿那些好奇心比麅子還強的武林人怎麽辦，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想辦法。
??阿楊繼續說：“早在西域奇毒在江湖上流傳之前，觀魚山莊李玉函就一直為其妻尋醫問藥，她所中的，正是這毒。”
??知道了這是什麽，至少能讓已經已經中毒的人不要越陷越深，也算件好事。
??沒幾時，東廠那邊就把李玉函之妻柳無眉的資料送了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此人不簡單。
??她出現在中原之時，就已經染上了癮，卻不知道這是煙藥，隻以為是中毒，也因此後來煙藥在江湖上流傳時，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是奇毒，就是因為發現中毒者症狀與她相似，直接被帶偏了思維。
??而她的來曆，卻更是耐人尋味。她從西域大漠而來，而那片地方，正巧是朝廷無法監管，又能找到符合種植罌子粟條件的土地。西域勢力錯綜複雜，而柳無眉和一個叫石觀音的女人有關係，而這個女人手上似乎有什麽借藥物控製人的法子，且她手下的勢力最近又正好在中原活動。。。如此下來，就實在耐人尋味。
??阿楊主動請纓，問需不需要他往觀魚山莊走一趟。
??幾人討論了幾番，擬了些方略，最後卻歎氣。
??“九月十五之前，江湖上不能有動作。”
??東廠的人回報平南王府的人和宮裏的人在妓院有接觸，葉孤城又是平南王世子之師，之前的繡花大盜和紅鞋子一案也隱約透著平南王府的影子，讓人不得不防。江湖上因為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賭約本就鬧得風風雨雨，不少勢力聚於京城。這時候若是驚動了背後流出煙藥的人，不管那人是不是石觀音，隻要對方插手往這熱油裏添把火，誰也討不了好，隻會有更大的亂子。
??所幸的是對方的目的隻是武林，民間注意防範，不至於遭受大害。
??在九月十五之前，再多設想，也不能操作。眼下重要的，是加強京城巡查管理，不讓百姓受害。
??雨化田又派花滿庭和李尋清去接觸葉孤城。平南王府狼子野心，其罪當誅，起不了多大風浪。可若白雲城主在京城沒了，白雲城自然要亂。白雲城雖隻是個海外的小城，可到底是大宋國土，更別提白雲城年年自覺按律納稅，數額還不小，可以說是自治情況中的模範了，他們這邊當然不介意拉對方一把。
??黯淡的弦月一點點被天際泄出的晨光吞沒，諸葛正我回去寫折子了，力求把編出一個無意中發現煙藥在民間有流傳，要讓人知其害處，禁止吸食的故事。不能把事情說得太嚴重，又不至於掀不起波瀾。
??既然幕後之人針對的是武林，隻要讓對方以為煙藥是不小心流到民間，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他們至少往後一段時間內定會仔細著煙藥的去處，也算是一定程度上保證了民間的秩序。
??花滿庭和李尋清是沒有時間回去收拾了，帶著幾個暗衛出城尋白雲城主去了，臨行前，阿楊抱著點僥幸的心裏，學著昨日他打暈的兩個黑衣人的身法姿勢對其中兩個暗衛比劃著，再三囑托他們兩一定要鬼鬼祟祟地藏在葉孤城禪房外的樹上。
??雨化田見了沒說什麽，隻擺擺手隨他了。那暗衛小哥也是個多才多藝的，見督主讓人自由發揮，摸了摸下巴，從懷裏掏出那兩個倒黴鬼身上摸出來的，報告阿楊這個變數的字條，模仿字跡重寫了張“一切順利，沒有異常”，把字條放回小竹管裏，與阿楊相視一笑。
??阿楊死皮賴臉借著提督府的地方沐浴收拾好了才肯出來。可才邁出了提督府的門，細密的秋雨就颯颯落在他的身上。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好像整個人都被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填滿了，短短一個夏天，似有一年那麽漫長。
??雨聲滋長了回憶，他想起不知多久以前師父晾曬在院子裏的衣袍，想起曾經賭輸給猴精的玉兔扇墜，想起和西湖邊的人們一起分享的那一大碗魚，想起了遷居那晚的酒，想起了離開京城前的那個晚上流淌的月光。
??雖因著雨幕天色不是很亮，時候卻是不早了。林姑娘此時，是否能聽到雨聲……阿楊想著。初秋的第一場雨，竟沒多少蕭瑟的寒意。
??一等將軍府。
??“姑娘，怎麽不關窗？秋雨寒涼，擔心過了寒氣。”陶蓁從外頭進來，手上捧進來一盆小小的綠植。
??“無事，我讓人把紗籠上了，就在這歪歪，聽聽雨聲。”黛玉餘光瞥見陶蓁手上的小陶盆，道：“就放我桌上吧。”說著又專注得看著手裏的書。
??沒幾時，又把書放下，走到門口，倚在門上靜靜看著瀟瀟的雨幕。不知矗立了多久，才走到桌邊，提筆寫了首詩。
??李尋清那邊，不愧是師兄妹，對著闌風長雨秋紛紛，歎了半首釵頭鳳，一連三個“亂、亂、亂”惹得花滿庭也忍不住輕歎搖頭。
??滴滴霏霏的雨襯得孤寺平添幾分蕭瑟，暗衛小哥照著阿楊指導的姿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藏在葉孤城窗外的樹上。
??李尋清和花滿庭暗中摸進寺廟，敲響了僧房老舊的木門。
??外麵一隻鴿子落在了樹梢，暗衛小哥暗暗慶幸自己出發前不嫌臭得換上了地牢裏那倒黴鬼的衣服，把它腳上的竹管換下。
??雨勢漸漸小了，日光從雲間漏了下來。葉孤城把劍放下，為這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倒上了兩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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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後天滿課，我加油吧，看看能不能抽時間擠一章。周五要跑八百米了，簡直窒息。
??給大家安利b站的蝴蝶奶奶，一個住在西班牙的英國奶奶，很喜歡中國，聽她說英語真的很舒服，而且她語速比較慢，很適合學英語的人聽。
??說句題外話，我一直覺得，一個姑娘可以從容優雅地慢慢老掉，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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