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浴血攻城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多時辰，蒙恬知道沒有時間耽擱。
??按照之前的計劃，一百八十名身強體壯的兵士出列，他們穿上厚實的牛皮坎肩，腳下套上帶鋼爪的踏板，手上也套上鋼爪，沿著棧道匍匐爬行，一個挨一個向棧道對麵排列。
??棧道太光滑了，忽然鋼爪摩擦發出刺耳聲音，噗的一聲空響，一道黑影跌落深淵，卻沒有發出喊叫聲。
??蒙恬蹲伏在棧道這邊，雙手緊緊握拳，漆黑的夜色裏目光炯炯，看著前麵迅速補上的兵士。
??將近半個時辰後，所有的兵士腳連著後麵人的頭，趴伏在棧道上，刺骨的寒氣透過牛皮坎肩侵入他們的身體。
??蒙恬揮手，後麵兵士井然有序地排列，一個接一個踩著之前兵士的身體，無聲無息向對麵疾行。
??伏在棧道上的兵士用鐵爪抓緊棧道兩邊，努力撐著身體，支持不斷落在他們背上的重量，咬緊牙關捱著時間。
??即便是踩著身體不那麽滑，黑夜裏也有失誤，又有兵士跌落下去，悄無聲息——每個人在踏上棧道前，都用布巾蒙在嘴上係在腦後，以免落下深淵時忍不住呼喊。
??蒙恬是最後一個走過棧道的，腳下是他朝夕相處的同袍的身體，他咬緊牙關盡可能提氣快速走過去，剛過棧道，便命令棧道上的兵士，離開棧道留在此處休息待命。
??大多數兵士從棧道上慢慢撐著移動，卻有一些兵士沒有抗住，永遠留在棧道上，至死還牢牢用鐵爪抓緊岩石。
??蒙恬已經率領隊伍奔行在山林中，距離天亮隻有半個時辰，他們要趕到東城門，趁著賀蘭人最為鬆懈的時候，打開城門牽製鐵血勇士。
??鐵血勇士，是賀蘭人最值得驕傲的士兵，他們有鋼鐵一樣的意誌，出類拔萃的武藝，永不背叛的忠誠，他們在戰場上以一敵百，勇猛無敵，悍不畏死。
??這些鐵血勇士在每一場戰鬥中，對大梁士兵都是極大的威脅，又因為他們適應極寒天氣，在這時候如果出戰，對陣前兵士的士氣會是重創。
??所以蒙恬的任務便是先聲奪人，吸引這些鐵血勇士，甚至可以說是做誘餌，哪怕用身體阻擋，也要在連城攻城時，不使之發生作用。
??蒙恬像一頭林中的獵豹極速奔跑，不時觀察地勢，指揮隊伍調整方向，這裏他來探查過數次，早已熟稔於胸。
??有那麽一瞬間，蒙恬的眼前似乎出現一名紅袍女子，眉目舒展張揚，時而肆意開懷大笑，時而溫和淺笑撫摸他的頭。
??他不可以死，他一步一步堅定走到今天，就為了有一日可以同她比肩而立，兌現他的承諾，他一見傾心的女子，絕不允許被他人擁在懷中。
??蒙恬抬手拭了一下額頭汗水，前麵依稀可見，忽而罕城西城門像黑壓壓的一張巨口，等待著吞噬敢於踏進的人。
??蒙恬抬手吩咐隊伍停下，做了部署，將一千八百人分成六部，每部三百人，以城門為中心，兩邊各三部相隔一段距離翻越城牆。
??黎明之前是兵士們最為倦怠鬆懈的時候，當大梁鐵麵軍神兵天降，突然從城牆上出現，並且迅速將守城兵士的咽喉割開時，那些兵士眼裏隻有不敢置信。
??終於還是有人吹響了警報號角，前夜喝得酩酊大醉的將士們還以為在夢中，有的人匆忙間褲子都沒穿好，便倉皇奔出自己的氈房。
??但是這些人不愧是常年日日演武的，很快便調整好狀態，又恢複了戰鬥民族的嗜血狠戾，有些鐵血勇士許久未征戰，竟然興奮得“嗬嗬”怪叫。
??蒙恬率領兵士毫不猶豫與鐵血勇士對上，同時發出訊號，通知連城和項楠。
??項楠已經與一千神兵營兵士潛伏在西城門外許久，冰天雪地裏一動不動，身體都要僵硬了。
??看到赤色訊號在天空散開，項楠發出入城的命令，迅速活動身體，撲向西城門。
??南門的連城斷斷續續叫陣一夜，賀蘭人以為是虛張聲勢，憑據忽而罕的優越地勢，沒把連城放在眼裏。
??南城牆早已經被澆水結厚冰，城上箭樓還有神箭手輪換守衛，所以不怕大梁隊伍能攻下城門。
??收到訊號後，連城鐵麵下的一雙眼睛微眯，“傳令下去，攻城！”
??戰鼓擂響，天光大亮，鐵麵軍一改之前的畏畏縮縮，勢如猛虎，向忽而罕南城門發起猛烈的進攻。
??密集的羽箭中有兵士倒下，但是也有人借著同袍盾牌和身體的掩護，靠近了城牆，拿出小鐵釺，奮力鑿進冰裏，逐漸向上安插出階梯。
??連城在陣前眺望，安插階梯的速度並不快，因為有的兵士剛接近城牆便被箭射倒，有的插了第一根鐵釺，便臥在了城牆下。
??選擇此時突然發難攻城，正是因為二月裏已經不像臘月那樣寒冷，而賀蘭人又會輕敵，但是在寒冷天氣作戰，必須速戰速決，大梁人忍耐寒冷的能力力遠不如賀蘭人。
??城中這時對戰形勢已經進入膠著。
??蒙恬帶領鐵麵軍吸引了近千人的鐵血勇士，他們的凶悍不容低估，這些鐵麵軍中的精英已經損失了幾百人，其餘的人不但沒有退縮，同伴的血激起他們複仇的殺意，更加奮勇撲向那些凶悍的賀蘭人。
??蒙恬已經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賀蘭人的還是他自己的，一杆烏金槍如遊龍，在敵軍中點挑刺搠，他殺得雙眼赤紅，像一部殺人機器，收割著鐵血勇士的生命。
??另一麵項楠進入西城門比較容易，因為神兵營裏各種能人輩出，翻越沒有經過多重護防的城牆不是難事，甚至扭斷守衛脖子都悄無聲息。
??不過尋找主帥還是不容易。
??賀蘭人並非有勇無謀，他們對於皇帝忠誠，對將領的保護也極盡所能，雖然明知道賀蘭主帥是悍將烏哲，卻無法從眾多的氈房中找到他的所在——所有氈房沒區別，不分大小，也不見哪一處增加守衛。
??雖然已經更換了賀蘭人的服飾，但是不知道口令仍然有危險，一旦驚動烏哲，找到他更不容易。
??項楠此時易容成賀蘭人的模樣，令所有神兵營兵士分開隱蔽搜查，發現主帥立即發訊號，不要靠近東城，避免與蒙恬的隊伍遭遇誤會。
??項楠下令後，邁步向南城方向走去，那裏戰鼓聲不斷，他希望主帥會登城瞭陣，給他一個生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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