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壽不過一年
自從阿簡回來，便形影不離跟著琉璃，除了進臥房時，被木木堅決地關在門外。
??木木當然是因為有同盟的提醒，她和季大哥的親事可不能因為阿簡被破壞了，因為季大哥會一直做煜王殿下的護衛，她也能一直伺候小姐，若是嫁給別人，就不一定總陪著小姐了。
??這是木木心裏藏著的秘密。
??皇帝終於還是讓太監來傳琉璃，請她去宮中與李天師論對。
??阿簡毫不猶豫地要求跟著，理由是他作為琉璃的專用郎中，隨時照顧主人身體義不容辭。
??木木也不落後，她是琉璃貼身丫頭，伺候主子飲食不能假手於人。
??實際上木木是有些怕了，小姐隻要挨上宮裏的人就沒好事，她寧願守在身邊哆嗦，也不願留在府裏提心吊膽。
??傳旨太監也沒拒絕，帶著他們進了宮。
??這次論對設在太極殿，太極殿本是專門為李天師開的講道殿，皇帝偶爾心血來潮，便會請李天師給群臣們上上課，這一次卻不同，是明晃晃的有人來踢館打擂。
??皇帝端坐在上首，殿中心設一圓形木台，木台上繪有太極圖，李天師就坐在白色陽魚那一麵的蒲團上，其他受邀臣子分坐在大殿東西兩側。
??李天師雖然痊愈了，麵色還是有些蒼白，深邃的五官配上頭頂木簪綰成的發髻，一身寬大灰麻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太監通報沈琉璃進殿，琉璃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差點不知道如何抬腿的木木，還有東張西望一臉不屑的胡塗。
??琉璃三人先給皇帝跪下磕頭，起來後皇帝麵帶笑意說道：“沈氏，今日你就與李天師論對，若是你果然知天道，朕便信你是氣運加身得天眷顧之人。”
??“謝陛下隆恩。”琉璃欠身，心裏卻暗呸了一聲：我自己的運氣好壞，全憑我自己擔著，關你屁事，要你信麽？
??琉璃走上木台，她一身素白挑繡竹枝錦袍，長發半綰半散坐在太極圖的陰魚一麵，黑白相對，如水墨畫卷。
??她的身後兩步，木木和胡塗端正站著。
??“沈姑娘，縱橫六界，諸事皆有緣法，凡人仰觀蒼天，無明日月潛息，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恒大者則為‘天道’，本道觀天象而窺天道，知因緣而斷惡果，何錯之有？”
??李天師聲音平和，卻字字清晰，注目看著對麵的女子。
??琉璃淺笑，“民女沒讀過什麽書，所知不多，卻聽過一句：‘天道之數，人心之變。’，若順人心則‘戰可以必勝，而守可以必固’，此正天下之道也，李天師以天罰為由草菅人命必失人心，何遵天道？”
??李天師聽得神色一變，他沒想到無知庶女居然能引經據典駁斥他。
??“既雲恒大者則為天道，成大事不拘小節，替國祚承天罰一命何足掛齒？況爾妖邪，死不足惜。”
??李天師淡然說道，仿佛說的不是他人生死。
??“放屁！這句小爺替沈姑娘回你，一命不足掛齒，你怎麽自己不去祭天？你身為天師，上天回稟不是更清楚明白？
??妖邪，小爺看你才是妖邪，你全家都是妖邪，如今你邪氣已經侵入骨髓，小爺斷你壽不過一年！”
??胡塗突然開口，朝臣們從未見有人敢如此囂張粗魯，一時愣住了，接著嘩然。
??“何處來的小兒，敢在君前狂妄胡言，還不帶下去！”顧相大怒，吵架還有帶幫手的，而且這幫手分明是潑皮無賴。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小無賴比兵有過之無不及。
??“慢，既說論對，沈氏的門客自然也可代言，至於言語粗俗……話糙理不糙嘛，顧相狀元出身文采風流，就不要與尋常小兒計較了。”
??敏親王抬手阻止那些殿前護衛，緩聲說道。
??皇帝看一眼敏親王，又看看麵色難看的李天師，轉頭向胡塗：“你說天師邪氣入體，壽不過一年，若他一年後無事，朕便取你性命，可好？”
??琉璃大驚，轉身就要阻止，卻聽見胡塗已經朗聲答道：“好！”
??群臣再一次嘩然，這是以命相搏啊。
??皇帝以為胡塗是逞口舌之快，威脅他一下，讓他求饒，也給李天師挽回麵子，沒想到這少年竟然答應下來，也是驚訝。
??“李天師他為何會……”皇帝狐疑地眯眼去看李天師，仿佛這樣就能看見是否真有邪氣入體。
??座中的恩義候卻是瞳孔猛縮，緊緊注視著胡塗。
??琉璃向對麵臣子中的景瀟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裏的意思：李天師前世三年後才病逝，為何胡塗說的會提前兩年？
??“小兒意氣之爭，不必當真，還是請李天師繼續論對吧。”恩義候溫和笑道。
??李天師連續兩次祭天都口吐鮮血，雖說施法是傷元氣，但也不至於此，聽胡塗這麽一說，雖然並不知道他懂醫，心裏也有了陰影。
??“天師窺天道，為上天使者，以達天意於民，職責未盡，不敢擅離，不如沈姑娘來論，可知道天意將有何征兆。”李天師靜下心，凝視琉璃問道。
??熒惑守心並不是李天師胡謅的，隻是這預見不是應在當年，前世是五年後皇帝駕崩，這也不算有錯，他知道自己所言非虛，倒要看看琉璃有何道行，能知天意。
??“好，我便說三件事吧，不能多說，我怕吐血。”琉璃淺笑說道。
??李天師的臉先青後紅，朝臣們也有垂頭忍笑的，景瀟目光一直落在琉璃身上，這時唇角勾起，粲然一笑。
??“第一件，昨日涿州一女子產下嬰兒，此兒生而能言，家中人將其當做妖魔附身，沉進水塘，此兒被一老翁救起，從此不哭不笑，京城一月後會得消息，因那產婆入京走親戚而傳開。”
??“第二件，十日後莊國皇帝飛升成仙，莊國太子登基。”
??說第一件時群臣還是竊竊私語，說到莊國皇帝飛升，立刻炸開了，皇帝也坐直了眼睛睜開，“你說什麽？”
??“還有第三件！”琉璃高聲說道，側頭看顧相。
??顧相莫名地有些毛骨悚然。
??“顧相，您此時最好回府看一看，家中，該是出大事了。”琉璃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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