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碧落黃泉
如果是坐超音速列車，隻要半個時白淵就能回來。
可是白淵偏偏不坐超音速列車，他這是在尼泊爾玩得野了，回國以後還要享受一把飆車的感覺？
吳穹一頓飯做得心神不寧，自打聽白淵開車上高速的消息後，吳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
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吳穹掰著指頭胡亂揣測，虧他以前還裝模作樣當過幾年道士，怎麽關鍵時候連這種事情都記不清。
吳穹不敢上網去查哪隻眼睛跳財，哪隻眼睛跳災，要是知道答案那就真的完了。
來回在廚房裏踱幾步，吳穹還是決定先把飯做好再。吳穹卜過卦，白淵那孩子稱骨重得很，生命硬，災難奈何不得他。
剛掰下兩片菜葉，吳穹眼前突然浮現出一麵一尺寬的全息屏幕。明亮的屏幕突兀地飄在吳穹眼前，畫麵裏是阿強驚恐萬分的神情！
“教授！出事啦！少爺的車被山體滑坡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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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穹幾乎是被兩個保鏢抬進醫院去的。直到白淵的屍體被工作人員從冰櫃裏抽出來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兒子！！！”吳穹癱坐在地上，他摸著白淵冰涼的遺體，想象不到兩個時前白淵還開著車在高速路上行駛。
白淵安安靜靜躺在那裏，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就好像吳穹第一次見到白淵的時候一樣，不會哭，也不會笑。
“爸爸給你煮了排骨湯！”吳穹摸著白淵冰涼的臉頰，慘白得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你睜開眼睛，喝一口湯再睡好不好？就喝一口，喝一口。”
白淵沒有話，他靜靜的躺在那裏，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工作人員又打開另一個冰櫃，從裏麵拉出一個同樣冰冷的女人。棕色皮膚的女人有一頭漂亮的長發，她枕著卷曲的長發，把生命凝固在狹的冰箱裏。
萬念俱灰，吳穹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月光寶石的女兒，卻已經是陰陽相隔。
“教授。”旁邊的人都勸慰吳穹道，“請節哀。”
吳穹艱難地搖了搖頭，是白淵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如今白淵走了，吳穹的生存信念也跟著煙消雲散。他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回到四十年前，回到五十年前，回到萬惡的起點。
“吳教授！”一個女護士突然急匆匆跑進停屍房，“黛維女士懷孕隻有七個月，她的孩子屬於嚴重早產兒，現在孩子的情況十分危險。有幾份知情同意書需要家屬簽字，您能不能現在上樓去簽一下字？”
“孩子？！”吳穹一步從地上跳起來！他怎麽忘了兒媳婦懷有身孕一事，“現在孩子在哪裏？”
女護士往樓上一指：“四樓新生兒科。”
“快走！”吳穹招呼隨行的兩個保鏢，走出去幾步他又折回來對冰櫃裏的兩人：“別怕，等我看完寶寶再回來看你們。”
“教授您先上樓簽字吧，等簽完字再回來寒暄也不遲。”護士等不急了，匆忙催著吳穹快點跟她走。
吳穹不敢多停留，他幾乎是以跑的速度一路跟護士衝上四樓。
縱使心裏已經有了些許準備，可是當醫生遞過兩份病危通知書到吳穹手上時，吳穹還是忍不住手抖。他抓著兒科醫生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醫生，我家孩子情況到底怎麽樣？你給個準話。”
“吳教授。”兒科醫生冷靜地，“您也是醫生，而且您行醫的時間比我們這些晚輩長很多。您知道的，我們一定會全力搶救孩子，但是孩子的情況真的很危險。
“當時情況緊急，孩子的母親被從塌方路段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生命體征。我院醫生是在事故現場做的剖宮產手術。孩子早產加窒息，以後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吳穹艱難地閉上眼睛，他懇切地點了點頭，給兒科醫生鞠個躬：“拜托了！”
兒科醫生拍拍吳穹的肩膀，“我們會盡力的，教授。”
兩個保鏢扶著吳穹坐到旁邊的凳子上，吳穹用手杵著額頭才不至於跌落到地上。他努力回想兩個時前發生的一切，忽而抬頭問：“阿強呢？”
阿強一直在醫院角落裏貓著。他之前信誓旦旦下過保證，保證一定會把少爺和少奶奶帶回家。誰知半路出了這檔子事，阿強以後在江湖上怕是混不走了。
被吳穹點了名，阿強縮頭縮腦從角落裏摸出來。“教授，您找我？”
吳穹紅著眼睛問：“你給我從頭到尾一遍，好好的三個大活人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山體滑坡這件事，高速公路上怎麽可能出現山體滑坡？你當我從來沒開過車是不是？！”
阿強被嚇得夾緊尾巴，他聲氣地：“少爺原本是在高速路上走的，走到半路他突然就下高速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少爺會突然下高速，我隻能跟著少爺一起下高速。結果少爺的車才一下高速就撞到旁邊的山上，然後就……”
阿強的聲音越越，吳穹眯著眼睛問：“你之前不是山體滑坡，怎麽現在又是白淵的車撞到山上？你最好想清楚再，到底是山體滑坡還是撞車？”
“都是。”阿強，“是少爺的車先撞到山上，然後山上的石頭才掉下來把少爺的車埋掉的。”
吳穹緊了緊牙關，他直截了當指出阿強的邏輯漏洞：“現在所有車上都裝有自動駕駛係統。就算是白淵想開車去撞牆，駕駛係統也會開啟製動功能。你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阿強縮了縮脖子，感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怕是有點保不住了。“教授，我真沒騙您。當時的情況真的是這樣，不信您可以調監控出來看。真的是少爺的車先撞到山上去的，我就跟在少爺的車後麵，我看得真真的。”
吳穹萬般無奈偏過頭去，他現在根本不敢看監控回放，不敢再經受一次痛苦折磨。
阿強原本戰戰兢兢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指著剛進門的兩個警察：“教授！楊警官是最先趕到事故現場的交警，楊警官可以為我作證，我得全是真話！”
楊森是事發路段的主要負責人，當了這些年的交警，各種交通事故他都見識過。可是縱使他見多識廣，這次匪夷所思的山體滑坡他還是第一次見。
事故罕見也就罷了，出事的人又是吳教授的養子。吳教授是國際上德高望重的專家，目前這起事故已經受到上級高度重視。
楊森頂著巨大的壓力站在吳穹麵前，他先是被吳穹的樣貌嚇了一跳！吳穹不是個七老八十的老教授麽？他怎麽會長這副模樣？！
不過楊森多少是見過世麵的人，他很快鎮定下來，然後恭恭敬敬喚過一聲：“吳教授。”
“楊警官。”吳穹低垂下眼簾，他想知道真相，但是他沒有勇氣再麵對一次血淋淋的場麵。。
這時，泰坦及時躬下身，主動請纓：“教授，這件事情我會去調查清楚的。”
吳穹閉上眼睛，點頭應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