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痛失(十四)
昏暗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撐著雨傘的孩子,還有天空依稀可見的星辰,張南俊低頭趴在安曉英的肚子上,雙手輕柔的捧著安曉英的大肚子。
“寶寶,爸爸惹你媽媽生氣了,你可一定要幫幫爸爸,將你媽媽哄好……”,張南俊正認真的跟自己寶寶商量,非常執拗的認為,肚子裏的寶寶聽得懂。
才剛剛睡醒的安曉英想動個身,聽到張南俊這麽孩子氣的話,頓時改變了主意,裝作還在熟睡的模樣,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張南俊似乎是擔心吵醒安曉英,低聲跟寶寶商量道:
寶寶,你一定要幫幫爸爸……
爸爸真的很喜歡媽媽,我不可以沒有你們兩個寶貝的,媽媽是爸爸的大寶貝,而你是爸爸的小寶貝……
等你出來以後,爸爸就帶著你一起去看高鐵上爸爸和媽媽初次見麵的地方,
還有大學的那片紫荊花林,拜訪選修課的老師,他也算得上是爸爸媽媽的媒人了……
隨著張南俊低沉磁性得宛如小提琴的聲音響起,安曉英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中,
記憶中的紫荊花林彌漫著青春的香味,陽光落在身上很暖和,還有張南俊身上那淡淡的味道,下雨天有些霸道的跑來接送自己上下課,
聽著張南俊的話,安曉英的心逐漸軟了下來。
大學四年的美好是真的,那些記憶不是鏡花水月,安曉英不想將它們全部否定,畢竟美好的回憶會在寒冷的夜帶來溫暖。
烏蒙蒙的天,安曉英的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隙,看著張南俊側著頭趴在自己肚子上,又離開了些許,似乎是擔心壓著安曉英,心裏有些觸動。
記憶像是潮水般用來,曾經美好而絢爛,如今卻被人刻意遺忘,像極了曇花一現,像極了燦爛的煙火,仿佛繁華過後,什麽都沒有留下。
安曉英溫婉的臉上浮現掙紮的神色,自己應該原諒嗎?
“寶寶,你要乖乖的,千萬不能讓你媽媽難受,媽媽真的很愛你,你不可以欺負媽媽的……”,
張南俊能感覺到寶寶在安曉英的肚子裏動得很曆害,對著安曉英隆起的肚子說道,仿佛寶寶能聽懂似的。
張南俊擔心安曉英醒了,有些小心翼翼的投來目光,卻發現安曉英眉頭緊鎖,雖然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但是似乎是還沒有醒過來。
安曉英感覺自己的肚子變成了一麵打鼓,而寶寶正用他有力的小拳頭在裏麵奏樂,趴在安曉英隆起的肚子上的張南俊自然也發現了。
“寶寶,你不可以這麽調皮,媽媽昨晚上沒有休息好,現在好不容易睡過去了,要是你將媽媽鬧騰醒了等你出來我就揍了一頓”,
張南俊惡狠狠的威脅道,不過這惡狠狠的語氣似乎沒有威懾到安曉英肚子裏的皮小子。
安曉英嘴角又勾起弧度,為不可測,絲毫沒有讓正在專心致誌跟自己寶寶做鬥爭的張南俊發現。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記得,我到時候拿小本本給你記下來,等你出生以後,一頓一頓的給你揍回來……”,聽到這麽認真的話,安曉英終於忍不住笑了。
被人發現裝睡並不是什麽美好的事情,安曉英側著頭,裝作剛剛醒過來的樣子。
“你醒了?”,張南俊有些緊張,將被子給安曉英蓋好,企圖掩飾剛剛自己跟寶寶商量的“罪證”。
“好吵,被你吵醒的……”,安曉英習慣性的嗆了張南俊一句,就像是一隻小刺蝟。
張南俊滿臉菜色,沒想到居然是自己吵醒了安曉英,頓時又帶著些許懊惱,這些都被安曉英悄悄看在眼裏。
“你同意將寶寶留下嗎?”,似乎兩人一直都在回避著這個問題,此時此刻終於被安曉英問了出來,又或許一直都是安曉英在回避。
張南俊眼前一亮,又似乎感覺到自己太過驚喜了,趕緊壓抑著自己那顆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了那片雲朵上麵的心,
小心翼翼的說道:“同意同意,你們都是我的小寶貝,當然留下,而且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給他買玩具,帶他玩滑滑梯,什麽都給他……”。
風揚起了些許白霧,看著窗外婆娑著的樹影,仿佛變得很遠很小,安曉英勉強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神色有些恍惚。
像極了那年的紫荊花樹,也是那麽的鬱鬱蔥蔥,在手術室再醒來的時候,肚子裏的寶寶就沒有了。
曾經以為隻要在張南俊的身邊,就會感受到源源不絕的溫暖,但是經曆過那次的手術,
安曉英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忽然發現自己很渴望要一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寶寶。
“十天以前,你不是這麽說的,不給我飯吃,要求我不要寶寶,把我綁在雜物間,要求我再動一次手術,為什麽?”,安曉英鎮定地問道,
似乎並沒有因為張南俊的問話而喜出望外,失去過的人才會格外珍惜,就像安曉英格外珍惜自己的寶寶。
張南俊心間微跳,忽然很難過,忽然很遺憾,傷害已經造成,道歉一百遍也彌補不了,事後做再多的事情,安曉英曾經的痛與傷都抹不去了。
張南俊想要解釋,又擔心自己還沒有說完就將安曉英惹惱,隻能跟安曉英商量著說道:“那你給我個機會好好解釋,不能生氣”。
“你把我綁起來,要將我的寶寶弄掉,還不給我生氣……”,張南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曉英已經氣得快要頭頂冒煙,這就是道歉應該有的態度嗎?
張南俊驚悚了一下,發現自己似乎又說了不該說的話,看著安曉英怒容滿臉,嚇得整個人像隻刺蝟一樣炸了起來。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太害怕你會生氣……”,張南俊解釋著說道,房間氣氛有些尷尬。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仿佛天籟之音般將張南俊解救出來,饒是張南俊在商場上唇槍舌劍,也頂不住安曉英連環奪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