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膿包(一)
“燈怎麽忽然亮了?”,文思軟軟儒儒的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鼻音,隨即還有著細微的哈欠聲,這大半夜的,大家都十分的困倦。
陳樂樂適應了一下刺眼的燈光,眼睛艱難的撐開了一條縫隙,瞧見梁如意滾圓的身子正坐在椅子上,而麵前的書桌上,立著一麵鏡子。
“大晚上的,梁如意你又發什麽瘋?”,陳樂樂不悅的說道。
楊詩韻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聽到了陳樂樂的問話,有些煩躁的將被子蒙在頭上,隻覺得睡得正香被人吵醒了,頭疼得厲害。
“弄什麽?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呢!”,楊詩韻悶著被子,聲音有些沉悶,不過安曉英還是聽到了語調中濃濃的不悅。
腳步聲詭異的響起,配合著刺眼的亮光,梁如意似乎在宿舍裏麵來回踱步,安曉英隻覺得腳步聲似乎離自己近了一些,然後又慢慢的遠了,像是在自己的床鋪位置上走過一般。
“我的臉……我的臉長了很多膿包……怎麽會這樣?”,梁如意驚恐的聲音響起,在漆黑的夜中格外滲人,像是女鬼在哭泣般讓人毛骨悚然。
楊詩韻悶著被子,聽著耳邊不斷的響起那驚恐的聲音,又回想起梁如意臉上那一顆顆的膿包,不在意的回答了一句:“你的臉向來很多膿包,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自己醜吧?”。
要不是現在是半夜時分,安曉英就要忍不住笑了,不過楊詩韻的話說得也沒有錯,自己長得醜還能不知道嗎?而且自己招人煩心裏還沒有點數嗎?
陳樂樂翻了一個身,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瞄了梁如意一眼,發現那張臉確實是不正常,
原本那張像是被拖鞋打過的大餅臉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痘痘,就像是被無數的蚊子咬了一樣,其中有一些還開始發黑,就像是大餅上塞了芝麻。
“吃錯什麽東西,過敏了吧?”,安曉英也睜開眼睛打量了幾眼,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楊詩韻和梁如意那可是結怨已深,隻聽見楊詩韻聽見安曉英和陳樂樂說得那麽嚴重,強忍著鋪天蓋地的濃濃睡意,從被窩裏鑽出來,笑得露出了雪亮的牙齒,說道:“遭報應了吧?誰叫你平時這麽欺負我們”。
安曉英額頭滑下幾根黑線,配合著楊詩韻得意的小語氣,眼前似乎浮現了一隻甩著火紅色大尾巴的狡猾狐狸。
“沒有,我今天沒有吃什麽東西……”梁如意驚恐的聲音傳來。
幾個女生心裏都不太舒服,梁如意一個人過敏罷了,不行就出去找點兒藥吃,至於這麽幹巴巴的將燈打開,將全宿舍的人都喊醒,都來關心你臉上因為過敏的膿包。
“要是食物過敏,一般都是嘴唇部分紅腫起來,而且說話會帶著大舌頭,你看她是臉頰雙側長滿了不知道什麽東西,估計是用在臉上的東西過敏”,陳樂樂也是看在安曉英問話的份上,才好心的解說了一回。
梁如意像是瘋了一樣在宿舍的過道上走來走去,還狠狠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忽然站在中間,像是瘋狗一樣指著文思說道:“是你,就是你的護膚品加了別的東西”。
“不對,是後來你看見我在用,然後往她的護膚品裏麵加了毒藥,我會不會死,你們怎麽這麽黑心黑肝的,以後不得好死,暴屍街頭,死無全屍……”,
梁如意將苗頭對準了安曉英,那些狠毒的話語就這麽吐出來,配上那張猙獰的臉,就像是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楊詩韻被吵得最後的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將蒙在自己頭上的被子一把掀開,任由刺眼的燈光落在自己身上,坐起來說道:“你是不是沒長腦子?那是文思的化妝品,曉英怎麽可能下毒,萬一害了文思怎麽辦?”。
而且誰會帶著毒藥來上學,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惡毒?
文思也用了化妝品怎麽沒有事,還不是你自己的皮膚原因,再說了,化妝品是你自己“偷”來用的,出了事情也算不到文思的身上……
那麽多的化妝品,曉英怎麽知道你會用哪一瓶,而且為了你這種小人下毒,還不是髒了我們的手,自己惡心,別把別人想得跟你一樣惡心……
不就是一張臉,反正你也長得那麽難看了,就當是錦上添花了……
楊詩韻坐在床上就這麽說出一連串的話,原本惺忪的睡眼頓時精神起來,就像是剛剛吃飽的小鬆鼠,正對著敵人亮出了鋒利的爪子。
聽到最後一句話,文思很不厚道的笑了,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怎麽辦?你快說怎麽辦?我的臉變成這樣子了……怎麽會變成這樣的?”,梁如意終於想起來陳樂樂是個醫科生,跑到陳樂樂的床前,用那雙指甲都已經發黑的手扯著陳樂樂幹淨整潔的被子。
陳樂樂轉了個身,正臉對著梁如意,問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出門下樓梯,自己到醫務室處理,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麽嚴重的情況,說不定要送到醫院去”。
陳樂樂說到這裏特意頓了頓,看著梁如意忍不住用手抓臉的膿包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就憑著梁如意平日裏那張惡毒的嘴,真是倒了黴大家才高興呢!
“還有一個選擇是什麽……你快說啊!”,梁如意著急的將陳樂樂的被子又往下揪了一些,露出了陳樂樂的灰色鬆鼠的睡衣,配合著淩亂的頭發,讓安曉英看了覺得有幾分可愛。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你求我啊,我就告訴你怎麽辦……”,陳樂樂得意的笑了笑,雖然陳樂樂的做法是在趁人之危,但是一點都不被幾個小女生討厭。
“你說什麽,我求你,是我是我們村十幾年來第一個考上城裏大學的人,村裏擺了三天的流水宴幫我慶祝,你就是個賤人……”,
梁如意一張大餅臉氣得變了形,成了橢圓形的長餅臉,不過臉上的膿包可是一個不少。
“是不是感覺臉很癢?再晚一點,你的臉就要一輩子這樣了”,陳樂樂輕描淡寫的說道,然後困倦的打了一個哈欠,像是午後曬太陽的慵懶的貓咪。
“我去找醫生,誰知道你會不會害我,你這個黑心黑肝的賤人,以後腸穿肚爛,不得好死”,梁如意狠狠的朝著陳樂樂“呸”了一聲,狠狠的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