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痛

  安曉英疲憊的回到宿舍,望著窗外似火楓葉,夏蟬張著透明的羽翅輕輕落在粗壯的樹幹上,耳旁回蕩著夏蟬的鳴叫,伴著風拂過楓葉的“沙沙”聲。


  夕陽或許很輕易的落下,而柳月或許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攀上半空,人生總歸是艱難,但今日楓葉如詩,期盼有人過得輕鬆點。


  安曉英忽然取出自己的畫板,端坐在窗前的小椅上染上深思,纖細的手輕輕拿起淺紫色的鉛筆,還有一塊半新的橡皮擦靜靜的躺著。


  朦朧的夜,皎潔的月光透過影影疏疏的楓葉落在地上多了一抹溫柔,微暗的暮色襯著火紅的楓葉,肆意瀟灑而又溫柔似水。


  畫紙以窗入景,景中為楓,層層疊疊的楓葉落滿整片天空,與夜色相互交映,五星的楓葉棱角漸漸變得迷糊,筆觸越發輕柔起來。


  樹幹上的夏蟬,拇指粗細,兩對翅膀輕盈透亮,形如扇貝,為夏蟬的褐背染上些許朦朧,如發絲般細微的須須落在夏蟬上,筆尖微微一轉,斜斜勾勒出細微的線條,是夏蟬半開的透明羽翅上的紋路。


  以窗入畫,筆落畫成,楓葉、夏蟬與柳月靜動相宜,葉蟬相合,皎月淩空,在畫紙上碰撞出火一般極致的美麗。


  “曉英,我肚子痛!”,一抹極其虛弱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收拾畫板的安曉英,聽得出那是文思的聲音。


  安曉英看著衛生間一直關著的門忽然打開了一條小縫隙,黃色溫暖的光輕柔的灑落在緋色的防滑地毯上,也看清楚文思那張蒼白的臉。


  “肚子痛,是不是吃錯東西了?”,安曉英走上前,文思整個人濕漉漉的,手臂上全部都是水珠,而且有些冰涼。


  文思疼得彎成了一個蝦,被安曉英扶著艱難的走到了櫃梯前,看著隻有幾步路就到了床上,文思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抖。


  “我是來那個了,現在肚子一攪一攪的疼,怕是爬不上去了,可不可以睡地下”,文思疼得一張小臉都開始扭曲,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這個要求自然是不行的,地下什麽都沒有,而且文思現在不能受寒涼,安曉英一邊扶著文思往床上走,一邊安慰道:“就幾步路,堅持一下”。


  真的是一步一個血腳印,文思別折騰得渾身開始冒冷汗,剛剛爬到床上,立刻蜷縮成一團,襯著身上雪白的睡衣,像是掉進了冰窟窿的北極熊。


  “你等下,我給你燒點熱水喝”,安曉英安慰著,取出電磁爐,又接了一些熱水開始燒。


  楊詩韻與陳樂樂有說有笑的回來了,令安曉英驚奇的是,後邊居然還跟著臉色暗沉的梁如意。


  “樂樂,文思她肚子疼,我給她燒點兒開水,就是不知道要不要送醫院”,安曉英看著電磁爐裏的水熱得慢,此時鍋底才開始冒出細小的泡泡,不免有些著急。


  陳樂樂有些著急,踩著腳將鞋子脫了,鞋跟踩扁了的鞋子飛到了中間,而正好擋著後麵進來的梁如意的道,隻見梁如意猛地將鞋子踩了兩下,踢到了邊上,氣鼓鼓的走了過去。

  “肚子疼?不會是食物中毒,你的臉色發青,而且冒冷汗,看起來情況不太好”,陳樂樂看了兩眼,覺得文思好像不對勁兒。


  安曉英將腦袋搭在床欄上,小聲說道:“是那個痛,軍訓的時候運動過量,而且她昨天還吃了兩杯刨冰,今天來的時候就開始痛了”。


  “不就是那個,城裏人就是金貴,還要去醫院,怎麽不見別人有事”,梁如意小聲嘀咕,卻又剛好能讓幾人聽見,隨即找了自己的睡衣,直接拿著沐浴乳進了洗澡房。


  文思都疼成這樣了,梁如意居然還說風涼話,楊詩韻頓時不樂意了,冷笑一聲回答道:“我們是金貴,哪裏像你,命賤得很,哪天從七樓樓梯滾下去,摔得頭破血流的,自己爬著去醫院好了!”。


  陳樂樂拉了楊詩韻一把,說道:“我的第三個櫃梯那裏有藥,衝杯薑糖水過來,暖暖身子應該會好受些”。


  文思縮成了一團,陳樂樂扯過床上粉色的薄被,疊了兩次,成了四層長條形的被塊,輕輕搭在文思的肚子上,說道:“注意保暖,很快就好了!”。


  “是這個薑糖衝劑嗎?”,楊詩韻已經打開梯櫃找到了東西,正舉著給陳樂樂確認。


  文思嘴唇泛白,艱難的開口說道:“我喝不下薑水,從小吃到有薑味的東西就會吐,我喝不下去”。


  梁如意正在自己的櫃子裏找毛巾,聽了文思的話又開始毒舌,一臉鄙視的說道:“就你事多,照顧你還嫌三道四的,這個不喝那個不吃,有病吧!”。


  “沒事,我那裏有黑糖塊,沒有薑味的”,楊詩韻也不喜歡薑味,所以身上備著的都是純黑糖塊,不過效果實在是沒有薑糖水那麽好。


  黑糖塊半個巴掌大小,落入熱水迅速融化,將清澈透亮的熱水染成渾濁的黑色,杯子底下落滿了糖渣,隨著楊詩韻攪拌的動作沉沉浮浮。


  文思麵前支起身子,抿了一口,稍微有些燙,卻還是咽了下去。


  “多喝一點,應該會好受一些”,陳樂樂扶著文思的脖子,讓文思喝黑糖水的時候不至於被嗆到,也能舒服一些。


  文思也知道陳樂樂是為了自己的好,借著陳樂樂的力道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有些虛弱的躺下了。


  陳樂樂將自己的小藥箱取了過來,說道:“我有一個偏方,將沾了酒精的棉花球搓熱了塞在耳朵裏,可以快速緩解經痛,對大部分人都有效,我們試一試吧!”。


  陳樂樂一個學醫的居然相信偏方,看著陳樂樂熟練的動作,楊詩韻有些遲疑的問道:“能行嗎?現在都流行用偏方了,不如去買點兒止疼藥”。


  陳樂樂得了文思的同意,已經將酒精球塞到了文思的耳朵裏,解釋道:“很多偏方都是有效的,而且這種法子就算是治不好也不至於將人搞壞了,試一試也沒有關係”。


  十五分鍾過去,文思明顯好受了一些,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聽著悠長安穩的呼吸聲,楊詩韻將燈關上了,幾人做事都輕手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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