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憤怒,嫉妒,怨恨。
沒有哪一個詞兒能準確形容陳珍此刻的心情。
看著呂勝男被那個男人仿若珍寶似的緊鎖懷中,陳珍覺得自己就像是條被拋上岸的魚——
絕望掙紮中,每一下呼吸都宛如刀割,痛的她隻能將視線從那對相擁的男女身上移開。
不期然的,卻撞向了旁邊葉可人投來目光。
葉可人挑了下唇,露出禮貌而又客套的笑容:“陳小姐,我是你的影迷,能給我簽個名麽?”
陳珍壓下心中難受,嗓音有點冷:“可以。”視線卻不自覺地暼向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因此,她沒有注意到葉可人嘴角泛起的一絲冷笑。
另一邊兒。
溫柔鄉,英雄塚。
繞是再怎麽舍不得,此刻也得,放手!
冷眸閃了閃,江熠鬆開了懷裏小臉兒緋紅的女人,聲線兒低沉:“在家等我,哪裏都不要去。”
揪心,真的是揪心。
盡管江熠沒有告訴自己他要出去幹什麽,但呂勝男還是猜到了。
喉嚨有點發堵,她垂了垂眼眸,嗓音平靜:“平安回來。”
“嗯。”一個字兒,既是回答,也是對她的承諾。
衛風抬手看了下時間,有點兒緊迫。
他剛準備開口提醒,陳珍清冷的嗓音響起:“江熠,時間要到了。”
麵色已經恢複冷沉的男人,薄唇微微一抿,轉身,踏在地麵上的步伐,冷硬而又沉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倏得,一抹詭異而又愉悅的笑意,從陳珍清冷的麵容上閃過。
呂勝男呼吸微頓,想要再次看清楚的時候——
陳珍已經轉身,跟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身軀一起離開了。可是——
她跟著去做什麽?
這個疑惑剛從呂勝男的腦海裏冒出來,因宿醉這才反應過來是要去救慶慶的徐裏,忙不迭地就要追出去。
但才走了沒幾步,不聽使喚的四肢就讓他踉蹌一下,險些跌倒。
身體剛站穩,憂心女兒安危的他他又踉蹌著步子往外追了去。
而這一追,連帶著呂勝男也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門外大院兒裏。
停著輛軍用越野車,車上龐大,軍綠色的車身在清晨的陽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寒光。
衛風率先拉開駕駛室的車門,跳了上去,發動引擎。
另外一邊兒,男人高大峻拔的身軀也繞過車頭,剛要往副駕駛的位置走去,突如其來的強烈眩暈讓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
“江熠!”陳珍及時地挽住了看上去似要倒下的男人,隨即,小手藤蔓般地繞過了男人精壯的腰身。
已經坐進車裏的衛風,透過車窗玻璃看到這一幕後,眸色一凝。
意識到江熠的情況可能不太妙的他剛要下車,搭在車門上的手猛地停住了:“臥槽,這下完蛋了!”
視線一邊兒,他看到呂勝男臉色僵硬地站著,直勾勾地盯著距離自己不遠、相依在一起的男女。
他,為什麽沒有推開她?
咬了咬唇兒,呂勝男打心眼裏不相信江熠會背叛自己,會背叛婚姻。
但讓她無法接受的是——
為什麽不推開陳珍,為什麽允許別的女人依偎在你的懷裏。
難受,真的好難受。
鼻尖兒一酸,眼淚就這麽滾了出來。
嗶嗶嗶嗶嗶嗶嗶——!
一連串刺耳的喇叭聲,驟然響起。
心急如焚的衛風壓根就想不到什麽好辦法,隻能可勁兒地按喇叭。
以為是催促,實則是提醒。
然而被陳珍扶著的男人卻置若罔聞,隻是一動不動的站著,既沒有推開陳珍、也沒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如果不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呂勝男一定可以發現他的不對勁。
然而不斷滾落的淚水,導致她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兩人相偎在一起的畫麵兒。
衛風急得直抽抽。
該死的,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兒。
而所謂的巧合帶來的後果,無非就兩種——
或悲,或喜。
很顯然,對呂勝男來說自己如此巧合看到的這一幕,無疑是讓她悲到了不能自抑的地步。
心,疼啊疼,真的很疼。
腳跟一轉,再也無法承受這種疼痛的她轉過身,就這麽狼狽地跑回了屋子。
那邊兒,陳珍站得角度異常刁鑽。
微側的視線看似在對著身旁的男人,實則卻是把後麵兒的種種悉數看了個清楚。
在看到呂勝男哭著跑回屋子的時候,她的眼中迅速滑過一抹歡愉,精致的紅唇也微微翹了起來。
但很快,這張充滿愉悅的臉龐被就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花容失色。
“離我姐妹兒的男人遠點兒!”十足十的江湖做派兒,葉可人冷冰冰地盯著陳珍,語氣十分不善。
陳珍被打得有些懵圈兒,隻是呆呆的看著葉可人。
原本急得直抽抽的衛風見此情景,忍不住豎起了個大拇指,這娘們兒,看起來嬌滴滴地,沒想到這麽剽悍!
打完了不要臉的戲子,接下來才是正主。
畢竟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
隻是當葉可人將冰冷的視線移向一旁的江熠時,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兒——
沒有聚焦!
而且整個人,看上去都有點兒魂不附體的靜止感。
“喂!”葉可人用力推了他一下。
下一秒——
身軀峻峭挺拔的男人闔黑的銅扣驟然緊縮,緊接著,從薄唇中吐出一個單音節的:“嗯!”聲線兒,還是一如往常的冷冽。
已經快要七點了。
再也不能耽擱下去了。
衛風又按了下喇叭,腦袋直接伸出車外:“時間。”
江熠抿了抿薄唇,看了眼似乎有話要對自己說的葉可人,卻隻留下了一句:“照顧好勝男。”然後就上了車。
被打了一巴掌的陳珍稍稍落後,但在即將上車的一瞬間,她偏過頭,視線陰冷地盯了葉可人一眼。
那一眼,讓葉可人想再衝上去甩她一巴掌,不過——
眼下不是和陳珍計較的時候。
油門猛地踩到底,車身異常龐大的軍用越野車,直接飆了出去,很快就沒影兒了。
回了屋子。
葉可人沒看到呂勝男的蹤影,她擔心地找了一圈兒,發現書房的門緊鎖著。
她用力的拍打門板:“勝男,你在裏麵是不是,開門啊,我有事情跟你說。”
然而,無論葉可人怎麽敲打,呼喊,緊閉的書房門,絲毫都沒有要開的跡象,甚至於葉可人把耳朵貼在門板兒上,也是一點兒動靜都聽不到。
急,真的是急!
既然門不開,那自己就打電話給她。——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到這句熟悉的機械女聲後,葉可人這才想起昨天衛風在呂勝男的手機裏,裝了那個什麽幹擾器來著的。
怎麽辦?
葉可人是真的擔心呂勝男會一個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兒來。
她忽然想到呂勝男的書房裏有窗戶,這就意味著她可有到外麵通過窗戶進入書房。
片刻不敢耽誤。
半分鍾後,她找到了外麵對應書房的窗戶位置。
透過並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縫隙兒,她看到呂勝男正蜷縮成一團兒握在沙發椅上,一動不動地就那麽縮著。
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六年前。
也是如今天這般,她好不容易把門撬開,看到的卻是一個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拚命把自己蜷縮在角落裏的呂勝男。
“勝男,勝男!”葉可人在外麵一邊喊著呂勝男的名字,一邊試圖強行破壞窗戶進入書房。然而——
卻觸發了江宅極為嚴密的安保係統。
一瞬間,警鈴大作。
隨即,貼著床邊兒隱藏在暗處的電流,瞬間釋放。
“啊!”葉可人痛得頭皮都縮了起來,豆大的冷汗從額頭密密麻麻的滲了出來。
這種電流,雖然不到致命的程度,但造成的疼痛卻絕對半分不摻假,尤其還是對一個女人,其後果可想而知。
十分鍾後。
呂勝男垂著眼眸,靜靜地替葉可人用碘酒擦拭她被電擊燒灼的起了水泡的手背。
手疼,但心也疼。
“勝男,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抿著嘴唇,呂勝男沒有說話。
葉可人急了:“我不是袒護江熠,真的,你也知道我看他不順眼,怎麽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袒護他呢。”
擦拭好碘酒,呂勝男從醫藥箱裏拿出繃帶,仔細小心地替葉可人包紮。
隻是再怎麽小心,她也不是專業護士。
再加上被電灼傷的肌膚真的是一碰就疼,所以葉可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會兒真的是疼的直叫喚。
“對不起,弄疼你了。”呂勝男心下一緊,動作更為小心仔細。
葉可人強忍著手背的疼痛:“就看在我這麽疼的份上,你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我覺得江熠有點不對勁。”
一句話,成功擊中要害。
還是那句話兒,關心則亂。
所有的委屈,難受,心痛,擰巴,糾結。
都抵不過對他的喜歡,在意,以及——深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