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孩子的天堂。
也許是周末的緣故,有不少家長都陪同孩子一起前來遊玩,兜售各種新鮮玩具的小販們也是隨處可見。
呂勝男站在遊樂園的大門口,為正在不停擺著各種姿勢的葉可人拍照,而在不遠處則有幾個小販正在賣五顏六色的氣球。
拍完照,葉可人一看到氣球就兩眼放光的跑了過去。
“這種氫氣球有危險的,別買了。”呂勝男在新聞上看到過氫氣球爆炸的新聞。把葉可人給拉走了。
葉可人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眼,突然停下了腳步:“勝男,那不是你的鄰居麽?”
呂勝男一轉頭就看到李雪妍正帶著女兒慶慶的身影,除此之外旁邊跟著的還有徐裏。
到底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被五顏六色的氫氣球給吸引住了:“媽媽,買個氣球好不好?”
不等李雪妍說話,徐裏已經拿出錢包把錢遞給小販,然後笑眯眯地低頭道:“喜歡哪個就自己拿,不過這個氣球有危險,等會叔叔幫你拿,你去玩,好不好?”
慶慶點點頭,高興的挑選了一隻印有米琪圖案的紅色氣球。
“李姐!”呂勝男率先打了個招呼。
拿到氣球的慶慶見到呂勝男,高興的撲到她的懷裏,卻忘記了手裏還攥著氣球:“勝男姐姐,我好想你。”
徐裏眼疾手快趕忙抓住即將飄向天空中的氫氣球:“叔叔幫你先拿著。”
葉可人看到粉雕玉逐的慶慶心裏竟也起了幾分歡喜,笑著彎下腰問:“你叫什麽名字?”
慶慶眨了下眼睛,脆生生地說:“我叫陳慶之。”
呂勝男剛好抬頭瞥見徐裏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的神情。
“慶之?這不是男孩的名字麽。”葉可人覺得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就應該起個像女孩子的名字才好聽。
慶慶嘟囔了一下小嘴巴,顯得有些不開心:“才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呢,媽媽說這是爸爸給我起的名字,因為爸爸的小名就叫慶之。”
呂勝男聽到慶慶的話微微一愣,她記得李雪妍曾經跟自己說過並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既然如此又怎麽會知道孩子父親的名字呢?
正當呂勝男疑惑間,一抹紅色從眼角餘光滑過:“啊,氣球!”她伸手去抓被徐裏放開的氫氣球,可是卻差了一點。
慶慶仰著小臉兒著急道:“我的氣球,氣球飛走了。”
呂勝男察覺到徐裏的不對勁,隻見他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但目光卻緊緊的鎖在慶慶的身上。
除了呂勝男,葉可人和李雪妍也發現了徐裏的不對勁。
“徐裏,你怎麽了?”呂勝男問。
片刻後一動不動的徐裏才回過神來,卻是看向了李雪妍:“她……她叫慶之?”
李雪妍不明白徐裏為什麽要這麽問,但還是點點頭:“嗯。”
徐裏的呼吸有些急促,後背也滲出了冷汗,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九年前,金沙娛樂城……”
話還沒有說完,呂勝男已經注意到李雪妍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們怎麽了?”葉可人壓低聲音問。
呂勝男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李雪妍咬著嘴唇,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裏走上前一步,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雪妍,嗓音除了沙啞更是有些顫抖:“27號,小薇!”
李雪妍如遭雷擊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好在呂勝男扶了一把:“李姐,你怎麽了?”
沒、沒事!“李雪妍極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卻是突然一把將慶慶抱在懷裏,轉身離開。
徐裏追了上去:“小薇!”
呂勝男和葉可人麵麵相覷,也跟著一起追了上去。
好在李雪妍抱著女兒走不快,徐裏一下子就攔在了她們的跟前。
呂勝男追上他們的時候剛好聽到徐裏說:“慶慶是我的女兒,是不是!”
呂勝男不可置信地盯著徐裏,而九年來嚐盡心酸都隻是咬牙堅持未曾流淚訴苦的李雪妍,此刻卻是淚流滿麵。
“媽媽,你別哭。”看到自己的媽媽流眼淚,慶慶也跟著難過起來,一雙大眼睛也紅了起來,媽媽,你別哭,慶慶不要氣球了,不玩遊樂園了,你別哭好不好。“
“小薇,真的是你。”徐裏想要走過去,卻被李雪妍厲聲阻止。
“不準你那麽叫我,還有慶慶是我的女兒,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李雪妍擦幹眼淚,清瘦的身體卻是有些發抖。
呂勝男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李雪妍,她忍不住問:“李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雪妍哽咽道:“你別問了,勝男,求求你,幫我把他給拖住,我不想見到他。”
看著李雪妍再次抱著慶慶小跑離開的身影,呂勝男拉住想要追上去的徐裏,徐裏一甩手,怒道:“你別拉我啊。”
“她不想看到你,你追上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呂勝男鬆開徐裏。
也許是這一句話起了作用,徐裏果真沒有繼續追上去,卻是狠狠朝旁邊的一棵大樹踢了一腳,引來周圍遊客的視線。
“你和李姐到底怎麽回事?”呂勝男問。
徐裏頹然的坐在地上,也不顧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眼光,他從口袋裏拿出香煙,抽了半支才開說:“九年前我在金沙娛樂場和她有過一夜,過了半年我去找她,裏麵的人告訴我她懷孕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是她?”葉可人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李雪妍怎麽看都是良家的不能再良家的女人,卻不曾想曾經竟然會在風月場所工作。
徐裏又狠狠地吸了口煙,隨即突然咧嘴笑了起來:“老天對我真好,能夠讓我和女兒相遇,老子有女兒了,而且還是個長得隨她媽的漂亮閨女。”
雖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可呂勝男敏銳的感覺到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的?”
徐裏的笑容戛然而止,凝固在了唇邊,他將手裏的香煙擰滅,又點了一支後才沙啞著嗓子說道:“你猜的沒錯,其實那一夜……應該是我強迫她的。”
果然其中另有隱情,呂勝男皺著眉頭,語氣有些發冷:“你強迫了她,還讓她懷孕了!”
徐裏苦笑道:“我知道自己混蛋,可是那個時候我年輕氣盛,對她真的是一見鍾情,喜歡的不得了,她越是反抗我就越是想要得到她。我甚至還告訴她,我要娶她,而且萬一有了孩子更好,無論男女都叫慶之,徐慶之。事後她說要報警,我在律師界剛剛嶄露頭角啊,我很害怕,然後……我就跑了,可是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想要補償她,但是半年後我再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
“人渣!”葉可人毫不留情的說,“你這種男人就該千刀萬剮!”
徐裏抽了口煙:“是啊,我就是個人渣!”少頃,他又道:“嫂子,你這次可得幫幫我,我真的想想要補償她。”
呂勝男眼中冷意並未消退:“你想怎麽補償?一個女人九年的青春年華,你要怎麽補償?一個孩子八年的童年時光,你要怎麽補償?母女倆人這麽多年的心酸苦楚,你又要怎麽補償?就算你想補償,你也要看她們願不願意接受!”
不是呂勝男想要站在道德高地去指責誰,而是在與李雪妍做鄰居的這三年裏,她看到了母女倆人太多的心酸苦楚。
而在這一層本不該由她們背負的辛酸苦楚之下,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個殘酷的近乎殘忍的真相。
徐裏原本是想要竭盡所能的補償李雪妍和慶慶,可是聽到呂勝男的一番話,他感到的卻隻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