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就抽根煙麽。”葉可人抽了口煙，姿態卻不怎麽嫻熟，差點被嗆到。
呂勝男心疼的看著她，奪走了那支煙身細長的女士香煙，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可人，我知道你很難受。”
葉可人笑了笑，又黑又大的眼睛卻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疲憊，張了張紅唇想要說什麽，最終卻隻是轉身往醫院走去。
呂勝男跟了上去，她知道葉可人此時心情肯定難受到了極點，也沒再說什麽，隻是拉住她的手一起跟著走了進去。
隻是在走進醫院的時候，呂勝男隱隱聽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剛想要回頭身邊的葉可人突然一個踉蹌。
她心下一驚，趕忙伸手扶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可人後，才心有餘悸地問：“沒事吧？”
葉可人搖搖頭：“這雙高跟鞋是新買的，還不太合腳，走吧。”
呂勝男捂住胸口，顯然被嚇得不輕：“看你雲淡風輕的，你不知道剛才你嚇死我了，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要是就這麽把孩子摔沒了，倒也不錯。”葉可人抬手撩了一下泛著光澤的大波浪卷發，唇角泛起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先聽聽醫生的說法吧。”呂勝男在之前就已經查閱了許多關於流產的資料，也才知道流產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負責診治的還是上次的林醫生，在得知經過一周的時間葉可人還是決定不要寶寶後，多少還是有些無奈。
“既然你已經慎重考慮過了，那就先去做檢查吧。”林醫生開了幾張單子，“檢查好後，拿檢測報告……”
林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葉可人突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勝男，我好像吃壞東西了，唔……醫生，廁所在哪裏？”
“出門左拐走到底”
呂勝男本想陪葉可人一起去，可是她動作實在太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林醫生將單子交給呂勝男，叮囑道：“這幾項檢查一個都不能漏，等檢查完拿到報告後，再來找我。”
“謝謝林醫生。”呂勝男有些擔心葉可人一個人上廁所，拿起單子就往廁所去了。
就在呂勝男離開不過半分鍾的時間，一名衣著華貴、雖然上了年紀但保養卻相當不錯的女性就走了進來：“醫生……”
林醫生在單子上寫下終止妊娠檢查幾個字後，抬起頭問：“坐吧，有哪裏不舒服麽？”
“不是，我是來問問剛才走出去的那個姑娘她是來看什麽病的？”
林醫生臉色一冷：“你是什麽人，病人的隱私不能隨便打探，你不知道嗎？”
“啊？這個……醫生你不要誤會，我是她的婆婆，那個姑娘是我的兒媳。”衛瀾被林醫生審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林醫生的臉色並沒有緩和，口氣也很冷：“我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兒媳，保護病人的隱私是醫生的職責。”
衛瀾其實並不想要打探呂勝男的隱私，隻是她剛才在醫院門口看到呂勝男後喊了一聲，但對方卻似乎沒有聽到的樣子。
原本想著沒聽到就罷了，去老中醫那拿完忘記帶走的藥便離開。
可事情有時候就是那麽巧，拿完藥偏偏又讓衛瀾看到了呂勝男，剛想開口喊她，可呂勝男卻一個拐彎進了廁所。
和呂勝男生活在一起的幾個月時間裏，衛瀾多少還是有些了解她的性子，她知道呂勝男其實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
就算真的遇到了什麽事，肯定也是一個人咬牙獨自撐著，不會去麻煩別人。
正是出於這種擔心，她才會忍不住走進來向醫生詢問。
可很顯然她遇到了一位醫德很高，眼神也很犀利的醫生。
“抱歉，打擾了！”衛瀾並沒有因為醫生的拒絕而生氣，反而對這位醫生保護病人隱私的這種做法感到敬佩。
在轉身準備離開的一刹那，衛瀾眼尾的餘光剛好掃到林醫生麵前單子上的幾個字——
終止妊娠檢查！
那也就是說——流產！
衛瀾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剛站起來的身體晃了晃又跌坐回了凳子上。
林醫生見狀臉色一變，立刻喊來護士。
衛瀾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臉色才緩和下來：“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之前我在你們醫院檢查過身體了，沒問題。”
林醫生皺了皺眉，也沒在說什麽，讓護士將她一直送到了醫院門口。
另外一邊兒。
好不容易將每一項檢查都做完，再等待報告出來已經是快要十一點了。
呂勝男倒還好，可憐了葉可人穿著高跟鞋又懷有身孕，一圈折騰下來顯然已經沒力氣了，看到走廊邊有休息椅，趕忙坐了下來：“讓我歇歇，這周一人怎麽還這麽多啊，真是累得我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呂勝男沒好氣地說：“讓你穿高跟鞋，我們的號數不一樣，不然你還能穿我的鞋。好了，都十一點了，再不去交堅持測報告，醫生就該去吃中飯了，到時候咱們就隻能等下午了。”
叮鈴鈴——！
就在呂勝男準備將攤在休息長椅上的葉可人給拉起來的時候，手機響了。
“喂……”來電顯示是衛瀾打來的，但是接通後卻沒有傳來說話聲，呂勝男有些疑惑，“媽……什麽事啊，你怎麽不說話。”
葉可人被呂勝男這聲媽叫的有些不自在，腦海裏想的卻是如果以後自己結婚了，讓自己叫一個陌生女人媽，肯定是叫不出來的。
“勝男……”過了好一會兒，衛瀾才開口，隻是聲音聽起來有些愴然，“你在哪裏？”
呂勝男不假思索：“醫院啊！”
從聽筒裏明顯可以聽到衛瀾急促的呼吸聲，呂勝男緊張起來：“媽，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一次，衛瀾很快就回道：“是，我……我一個人在家，我覺得很難受，你趕快回來……求你了，馬上回來。”
呂勝男的心懸了起來：“媽，你別動，我馬上打120……”
電話那頭的衛瀾打斷她的話：“不用，你回來就行，快點，勝男，一刻都不要耽誤，我想見你。”
“媽……”呂勝男實在有些弄不懂。
“求你了，趕快回來。”衛瀾的聲音明顯帶了幾分哽咽。
呂勝男也不敢再耽誤：“好，我馬上回來。”可是話才說完她就想起自己還要陪葉可人做手術呢，這可怎麽辦。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葉可人擺擺手：“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可以的。而且醫院人這麽多，估計今天隻是安排一下動手術的時間，肯定不會是今天下午這麽快的。”
呂勝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嗯，那我先回去，有事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葉可人擺擺手讓她趕快回去。
呂勝男幾乎是一路催著出租車師傅回到江宅的，下了車她付了錢連找回的零錢都沒要就立刻往家裏走。
一推開門，她就看到衛瀾靜靜的站在玄關處，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而又哀傷的眼神望著自己。
“媽，你怎麽了？”呂勝男被衛瀾的這種眼神弄的不知所措。
衛瀾動了動嘴皮，可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呂勝男趕忙扶住她，臉上難掩焦急之情：“媽，你說話啊，你到底怎麽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呂勝男回頭望眼，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逆光而立，健碩偉岸的身軀向前走了一步，浮現疑惑的黑眸淡淡地從兩人臉上掃過。
“江熠，你回來的正好！”
“江熠，你回來的正好！”
兩名同時望著他的女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同一句話，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焦急，後者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