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的第一場戲
開機儀式一閃而過，時間比千容雨想象的過得快很多。
她坐在化妝間裏，任由化妝老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你皮膚挺不錯的啊，平常作息應該很規律吧，臉上很幹淨，上妝都服帖很多。”
千容雨手裏還捧著劇本，她望向眼前的巨型化妝鏡，鏡中投影出她白皙的臉龐：“也不是，昨天我還熬夜了呢，為了看這個。”
她揚了揚手中的劇本。
“幸好，笨鳥還懂得先飛。”汪雙藍從外麵走進來，徑直坐在千容雨背後的椅子上，立刻就有化妝師圍過來。“隻可惜，演戲這種事情是需要天分的，不是熬夜就能輕易獲得的。”
她話中帶刺，卻那麽剛好，句句都戳在千容雨心上。
從未演過戲的她，正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場拍攝發愁。
千容雨慢慢捏緊手中的紙張，心也跟著收緊。
一向嘴上不饒人的她，這一次竟沒了話說。
另一邊，汪雙藍不耐地揮開上前來的化妝師，她微微偏頭，看向千容雨那邊：“阿妮，你來幫我化。”
“可是.……”阿妮手裏還拿著刷子，正給千容雨打底。
“我習慣你幫我化了，別人化的上鏡不好看。”
汪雙藍不由分說，態度強硬。
鏡中，阿妮的表情有些為難。
她是兩頭難顧。
千容雨看不下去，主動開口為她解圍：“你去幫雙藍姐化吧，我沒關係。”
阿妮眼神中帶著歉意，便轉身往汪雙藍那邊去了。
汪雙藍唇角勾起，似是帶著勝利的意味。
她就是故意給千容雨難看，像這種為了出名，明明是非專業演員出身，卻硬要在電視劇裏混個一角半角的人她看得多了，最後因為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
聽說，這個千容雨，是他們公司托關係硬塞進來的。
導演嘴上說著場麵話，可心裏恐怕也是不舒服的，隻是在資本運作下，他不能說不罷了。
既然不能把她踢出局，惡心惡心人也不錯，說不定千容雨會知難而退。
——
第一場戲，就是劇中的一個小高潮。
初夢發現自己身份並不是千金大小姐，而家裏卻悄悄地將親生女兒帶回來，就連自己的未婚夫都和她眉來眼去，便找上門和茹曼大吵一架。
一上來就要演繹情緒起伏這麽大的戲份，千容雨心裏很沒底。
她這邊耳朵聽著導演講戲，那邊耳朵又將那些字字句句原樣輸送出去，根本緊張到什麽也聽不進去。
“行吧，你們準備一下，馬上開始了。”
不知不覺中，王導已經解釋完這場戲的大概內容，開始指揮工作人員準備開拍。
汪雙藍怎麽說也是資深演員，這場戲自然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她似笑非笑的丹鳳眼瞟著千容雨，嘴邊的冷笑森森。
“雙……”
無視掉千容雨的開口，她徑直走過。
原本想要向汪雙藍請教的千容雨，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再沒勇氣上前。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再沒底氣，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千容雨歎了口氣，放下劇本，走到拍攝場上。
“好，各部門就位。”導演吩咐道，“第一條先試試感覺，小雨別緊張，盡力發揮。”
千容雨敷衍地點頭，其實她現在連手腳往哪裏擺都不知道。
命運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條，開始！
啪！
場記板打響，所有人進入了工作狀態。
汪雙藍的眼色立刻變了，她原本略帶攻擊性的眼神，立刻變得似是滿含水波，楚楚可憐。
“你，就是初夢吧。”
她的聲線有些顫抖，好像很怕她。
千容雨有些適應不了她突如其來的轉變，傻傻地愣在原地。
一時之間，整個拍攝場都靜了，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她接下來的反應。
包括，緩步而來，此刻正站在導演身側的澹台宋。
他眉頭微微皺起。
看著場內呆愣如同木樁一樣的千容雨，他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緒。
顯示器裏，她的表情更加清晰可見。
臉色泛紅，眼睫毛不安地忽閃忽閃，抖動的嘴唇，台詞含在唇瓣間說不出來。
她，這是慫了。
在萬千人矚目的頒獎典禮上，敢胡說八道，隨意杜撰他二人關係的千容雨也會慫嗎？
她那時，戲可是演得令人拍案叫絕。
千容雨表麵上看著平靜，內心卻是波濤翻滾。
下一句是什麽來著？
嗯？好像是.……
“你，你是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她含糊地吐出一句話來。
台詞倒是沒錯，可卻一點氣勢都沒有，活脫脫一個受氣包。
澹台宋輕輕哼了一聲，笑意爬上眼角。
“卡！卡卡！”
王導立刻喊停，千容雨臉色漲紅。
“小雨啊，你這怎麽回事？完全沒進入狀態嘛！不是跟你說了，你現在是一個養尊處優又張揚跋扈的大小姐，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而真正的千金又回來了，你現在的情緒，應該是怎麽樣的？啊？”
千容雨輕聲回答：“生氣吧……”
“不光是生氣，還要頤指氣使，明白嗎？”王導嗓門越說越大。
她趕忙應了。
汪雙藍抿著嘴唇，情緒倒是很鎮定。
她眼神中帶著淡淡的輕蔑，仿佛在說“就知道你會這樣”。
澹台宋站在場邊，麵無表情，就如在看一場鬧劇。
就連場上的工作人員，雖然沒有什麽直麵情緒，可竊竊私語卻也是少不了的。
千容雨深深呼氣，她在心裏不斷地給自己鼓勁打氣，這麽多人看著呢，可不能讓人看扁了。
“好，再來一條。”王導拿起對講機，說道。
接下來，這場戲不出意外地拍了七八遍，才堪堪通過。
大部分都是因為千容雨表現不佳，王導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臉上的失望和不耐掩飾不住。
直到最後一次，他也隻是說：“今天小雨就先到這裏吧，回去再找找感覺。”
千容雨輕咬著唇瓣，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掃過場邊，剛剛澹台宋所站著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走了嗎？
什麽時候走的？不會是看她演的太差勁，看不下去了吧？
她不知怎麽的，心裏感覺空落落的，連忙環顧四周，在人群中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