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冷漠、的親情
時間不會等任何一個人,隨著她的離去,幾年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像是注定了不會平靜一樣,在這個家庭裏,又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們要去外地了,你們會照顧自己了的。”
程父看起來有些高大,麵帶不舍的說:
“你們知道的,爸爸輸了很多錢,要去找錢了,我們也沒錢了,給你三百塊錢,先用著,過去發了工資給你們打過來。好不好。”吸了一口煙,吐出無奈的圈,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的,為難的開口告訴她們這個不幸的消息。
陽光透過玻璃窗投下稀疏的樹影,而人心已經被濃厚的陰霾困住,看不見未來那些看似透明的親情,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她們的心被狠狠的紮了,血一滴一滴的慢慢流淌幹淨,臉色也因心裏的不適有些蒼白。
程晴芸大大的眼睛布滿淚花,臉上全是不舍,就這樣要被丟下來嗎?手緊緊的拉著父親的袖子,表現著她的不安。
“爸,不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不得你。”
程晴芸撒嬌的嘟起一張小嘴,小臉上滿滿的都是掘強與不甘。
而程晴丹沒什麽反應,小臉埋下,看不出什麽表情。
空氣裏充斥著清幽的桂花香,像是在安慰著她們忐忑的心,她們都忘記了分離就在下一刻,看著沉默的晴丹。
程祥忠感到無力,自己的女兒這般冷漠,不同於晴芸的吵鬧和挽留,也覺得難受,感到陌生,可自己從小就對這兩個孩子管得不多,連在一起吃一頓飯都很少,也難怪。想想自己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麻將桌上,心裏對她們還是有些愧疚。自己突然覺得錯得離譜,接下來也不願意在說話了。
桂花香提醒著他們分離之後便是那個象征團團圓圓美滿的中秋節。
放學後的程晴丹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忙碌可以讓人忘掉心裏的事,可當平靜下來時,心就會空空的,什麽也不會想,偏偏專注的在意著一件自己的心事,就算逃避也沒有用。
“詩琪,今天我的心情很差,我要去遊戲。”
程晴丹皺著眉頭說,金秋的夕陽,總是斜斜的,像是人心,也偏離了最初的軌道,忘掉了那些曾經執著的堅持。
“丹,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去網吧!我回家了。”
王詩琪擔心的看著她說,有些不安,對於她來說,那些地方總是不安全的,程晴丹笑著摸摸詩琪的頭。
“嗬嗬,我還不了解你嗎?我和李礫一起去玩,你早些回去。”
馬路上的路燈沉默地睜開了眼睛,現在程晴丹在網吧裏玩遊戲,手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想避開心裏的煩悶。
她的眼睛卻出賣了她的心,眼淚在眼框裏堆積,她硬生生的忍住,慢慢的堆積的眼淚不由控製的跑出眼框。
“不哭,我不哭,不就是走嗎?無所謂的。”
她這樣堅定的告訴自己,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努力的說服自己不在乎,可是能騙所有的人,唯獨騙不了自己。不停說著沒關係,好像說得越多,她就會少一分傷心,少一分被自己扭曲了的牽掛。
連她自己也忘記了是什麽時候,她學會了遊戲,學會了逃避,也學會了掩飾自已的情緒,學會了自己騙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要哭,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爺爺的話在耳邊洶湧的拍打著她的神經。
“你媽媽病著悄悄的對我說,你爸要和她離婚,她說要不是她生病,癱瘓了,一定帶著你們走。”
無情的針一針一針的往心上紮,這是一種說不出來也不能表現的痛,一份將他們親情隔閡的痛,一種將恨澆灌生根發芽的養料,她曾經在腦海裏想著,一個病的已經行動不便的女人,被丈夫說我們離婚吧!是個什麽滋味,但是她除了心痛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詞了,也許太過於蒼白,表現不出來,或許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目前的情形,我知道眼淚是不夠用了,用在多的眼淚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決定,我不是一個心胸寬大的人,但我仍然對他,沒有恨。”我知道這是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般的情況了,否則不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親情是每個人最美好,最不能抗拒的東西,是組建一個幸福家庭的水泥鋼筋,而如今卻像已經生鏽了一般,還能說是完整的嗎?
即使回到最初也已是滿身的傷痕,因為愛傷了自己和所有關於這個家的人。然後敞開心胸時,互相撫摸著彼此的傷疤。
將那在腦子裏冷掉的親情一點點的腐蝕掉,屍骨不剩。
鍾表上的秒針依舊不緊不慢的跳躍著。
秋風吹過,淡白的桂花打著轉兒飄落,香味徘徊在每個人的心間,努力壓抑著每個人苦悶的情緒。
“能不走嗎?”
簡潔明了的四個字從程晴丹的口中說出令程祥忠詫異了一翻,他也明白她,和原來那個笑魘如花,充滿著陽光的小女孩不同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總是不能和其他父女一樣,他們之間隔了許多,見他沒說話,她也明白了。
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天空下起了小雨。
“真的要走嗎?你走了小丹,小芸怎麽辦。”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擔憂的說,程祥忠沉默了一會,開口:
“媽,丹她們不小了,可以照顧自己了。”
老人無奈的搖搖頭:“你舍得她們嗎?你身為父親的責任盡到了嗎?她們長大會怎麽想,你想過了嗎?”
程祥忠的臉色就如同天色一般:“我管不了那麽多了,隨她們要怎麽想。”
不知道孫女們聽到他的這些話會怎麽想,老人輕聲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慢慢走了出去。雨軟綿綿的下著,淋濕了他們的心。
老人過了一會兒,走進來,深思了一下,慢慢的說:
“她們媽媽在外家的土地被國家征占了,有些土地款,你去看看吧!”
老人也清楚那是不應該的,可為了兩個孩子,這是唯一的法子了,本是應該兩個孩子的,給他了,孩子的外公一定不會給他的,沒辦法,誰讓他愛賭,不管怎麽樣,有父母在身邊對於孩子是最好的,這是一個奶奶對孩子的關心。卻不知道這也是對自己兒子的放縱,給自己兒子一個逃避的機會。雨一直下個不停,心也亂個不停。
“爸爸,你要走了,帶芸兒去公園玩好嗎?我們一家人從來沒一起去過呢!”
程晴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可愛極了,卻想著那個沒有印象的媽媽,如果是我們一起那會怎麽樣。
程父厚實的手掌撫上她長長的頭發:
“芸兒,乖,爸爸看看能不走就不走,好嗎?”
程祥忠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是真的嗎?太好了,就知道爸爸舍不得我。”
跳起來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
“乖,下來吧!爸爸去想辦法哦。”
女孩認真的點點頭,便從他身上下來了。
這是一棟三層高的樓房,白色的瓷磚貼滿牆壁,水泥的地,紅色的木門,顯得有些嚴肅。該怎麽辦呢?好幾年沒去了,現在要去,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呢?
他在程晴芸外公家門口徘徊,一遍,兩遍,過了十多分鍾,終於鼓起了勇氣敲響了那扇門。
“爸,我來看看你。”
一個身材魁武高大,滿頭白發的老人輕笑,眼神裏有著防備還是將門打開了:
“喲,希客,希客。”
“爸,我知道你喜歡喝酒,這是我給你買的酒。”
程父笑著把手裏的酒提到身前。
“恐怕我是無福消受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你的來意吧!不必假情假意。”
老人毫不留情的諷刺道,這讓他麵子有些掛不住,但是還是尊敬的說:
“您說哪的話,說笑了吧!怎麽會呢?雖然我老婆不在了,您還是孩子的外公嘛!怎麽會呢?”
老人拿著茶杯冷酷的笑了,輕酌了一口茶。
“我算哪門子的外公啊,幾年都難得見一次麵,你太抬舉我這個老頭子了。”
老人又喝了一口茶,依舊笑臉迎人,見老人這風輕雲淡的樣子,他確實有些心虛,畢竟人家說的也不假,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您教訓得是,是我不孝,我以後會多讓孩子來看你的,你說得嚴重了。”
老人起身,拿起杯子一邊倒水一邊說:
“說了這麽久,口幹了吧!”
給程父一杯白開水,他恭敬的站起來。“怎麽能勞煩您呢,客氣了。”老人回到座位上,冷冷的開口“人也看了,也見了,我要休息了。”程祥忠怎麽會不明白老人話裏的意思呢,現在的他們可以說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老人願意和氣的說話已經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起身告辭回家了。
這是程晴丹的外公,可是她們對這個老人的記憶幾乎沒有,也許時間讓這份親情變得冷漠,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她們都不願意去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