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觀測者
學校。
??風千信走到中野五月麵前，將胳膊下夾著的一遝講義放下，又掏出一個微型電子秤。
??“為了彌補我昨天的過錯我決定這周末免費幫你們補習，來一人一斤試卷，我們周末之前寫完再講。誒，技巧，技巧都在做題裏啊，我會教的。”
??五月顫顫巍巍拿起一疊講義，“我…我，我可以拒絕嗎？”
??千信皺眉，“免費的都不要？”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打擊報複呢。”
??“那好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周六加上下周六也補習吧，保證讓你們更上一層樓。”
??“…還說不是打擊報複……”
??“沒人那麽無聊浪費時間的，時間就是金錢，浪費別人的時間就是謀財害命。誒，幹嘛那樣看著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
??下課後千信從樓梯上了樓，二樓是高二年級，三樓是高三的地盤，他正是想要去找麻衣。
??教室這種地方，無論多個人還是少個人，在喧鬧的課間都是很難察覺的。但，一張沒有人，隻掛著孤零零書包的桌子卻非常刺眼。
??麻衣不在，隻有一張孤獨的桌子擺在那裏。
??千信突然感覺到一種心痛，和在畫室看見真白背影時一樣的心情又湧了上來。和千信不一樣，麻衣是不得了的優等生，不可能做出在上課的時候睡覺這種事，她也不是真白有喜愛做的工作，而且可以無視別人的視線。
??在和麻衣有限的相處中，千信察覺到麻衣是個看上去成熟強大的完美女神，實際上有些幼稚甚至膽小。所謂孤高，隻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辦，所以選擇拒絕親近的不成熟應對體現。
??千信給麻衣的評價:一個喜歡裝成熟的鄰家女孩，熟起來甚至可以看到腹黑和傻氣的一麵。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的漂亮女孩。
??找不到麻衣，他隻好用現代人類的智慧給麻衣發了電子郵件過去。千信打算一個人去見見雙葉理央，他覺得說不定可以用科學打敗魔法，即使不行，試一下也沒有壞處。
??千信是個不按常理做事的人。
??比如房間安了門本意就是供人進出，他卻偏偏喜歡走窗戶。
??輕輕叩擊玻璃後，掏出一把小起子，嫻熟地撬開窗子，狸貓一樣閃身進去。
??“打擾了，是我。”
??“想進來搗亂的話就滾出去。”
??迎麵而來的是嚴厲的警告。
??但是說出這話的人，如果是一個身高一百五十五公分，戴眼鏡，穿著白大褂的漂亮女生的話，就不那麽刺耳了。畢竟看上去的第一眼就會不自覺地把其歸屬於無害的小動物，硬要說就是類似倉鼠之類的存在。
??千信心想，他認識的女孩大多都相當毒舌啊。
??但是，總是有人就喜歡那些嚇人的美女，當然，僅限於美女。這個世界，終究是看臉的啊。
??我的話，除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還是很不錯的吧。我這樣的好男孩可不好找了啊，也許，可以就這樣過上不用工作也能頓頓吃肉的生活……
??但不管千信怎麽想，雙葉理央是不耐煩的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男人，“不去乖乖賣麵包，最近倒是對童星很執著啊，發情期嗎？”
??一開口就像認識了十年的好朋友先是一陣唇槍舌劍。千信嬉皮笑臉的湊上去，“什麽童星，記得我說過的魔法嗎？”
??“櫻島同學就是魔法天女？”雙葉得出結論。
??“差不多，但是還要複雜一些。”於是千信把隱身範圍擴大，和麻衣一起去超市購物的經曆說了出來。“我懷疑這不僅僅是隱身，而是概念上的不存在，不然隻是這樣的話超市裏拿起商品別人卻看不見就不合理。就像……？雙葉你之前說過的，薛定諤的貓。”
??雙葉整理著千信話裏的信息，“所以你有什麽結論？”
??“雙葉，如果說非得有一個觀測者來確認麻衣同學的存在，這個觀測者用攝像機之類的存在代替嗎？”
??雙葉顯得有些意外，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很好的假設。的確，觀測有弱觀測和強觀測，包括人，動物和間諜衛星，甚至包括宇宙中更高級的文明都屬於觀測者。但，我想，這是沒用的。”
??千信冷靜地問道:“為什麽？”
??雙葉道:“千信知道哲學上關於意識到規定吧。”
??千信的聲音愈發冷靜，道:“嗯，隻有人的大腦具有意識。所以說，隻有被人觀測到才能維持麻衣同學的存在，當意識中斷的一瞬間麻衣同學的存在就會因為缺少觀測者而崩潰。”
??“理論上是這樣的。而且，要實驗也承擔不起損失對吧？”
??千信點點頭，“是啊，有損失的話我可會很麻煩的啊。還真是給我出了一個了不起的難題。”
??雙葉把一杯咖啡放在千信麵前，道:“千信為什麽要這麽拚命呢？其實不管是誰消失也好吧，和千信沒關係。”
??千信笑而不語。
??雙葉道:“難道她欠你錢？”
??千信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雙葉理所當然道:“如果那個人欠千信的錢的話，就算要和變形金剛摔跤你也百分之一億會幹涉吧。畢竟千信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豬頭少年。”
??“在你眼裏我到底是留下了什麽印象啊。”千信害羞地撓頭，接著道:“我明白了，我會去做的。隻要在找出解決辦法之前，找個可靠的觀測者就好了。”
??雙葉道:“人選是？”
??“就是本大爺了。”
??雙葉冷眼相待，“好蠢，而且本大爺這種說法早就沒人用了吧，遜斃了。”
??“而且”雙葉接著道：“你也不可能的吧，總不可能……不！難道說你打算……”
??千信道：“隻要不睡著就行了對吧？比賽熬夜我可絕對不會輸。”
??“那是不可能的吧。”
??“七天，七天之內找到辦法就行了，區區這種程度還是做得到的。我先走了。”
??千信端起咖啡一飲而盡，看見雙葉一臉驚訝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那杯咖啡是剛用開水泡好的……”
??“是嗎？味道很好哦，謝謝你了，雙葉，下次我會帶便當來吃的哦。”
??“……”無可奈何接受事實一般，雙葉歎道：“果然，千信君的話不能劃歸人類的範疇呢，各種意義上。”
??————
??千信到約定好的空教室時，麻衣已經在那裏了，看上去非常不快的樣子。
??“關於那條莫名其妙的郵件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什麽叫「明星高中生的的一天直播」，標題太傻了吧，還有，莫名其妙讓別人幫忙準備便當，你是小學生嗎。”
??生氣的地方好像非常奇怪。
??但麻衣又接著說道：“而且，直播睡臉什麽的，是在開玩笑嗎？”
??啊，還是抓到重點了。
??“如果是麻衣同學的話，會有人想看的哦。”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隻直播給我一個人看也可以。”
??“可以個頭！”
??腦袋被卷起來的書本敲了。
??“我被打死了，醫藥費。”千信拉開椅子坐下，伸出一隻白淨的手。
??麻衣把喝完的牛奶紙盒放在那隻手上：“事先聲明，我是那種會對垃圾桶都說感謝的人哦，但是，對千信君完全不會。”
??看來沒有那麽生氣了，千信抽回手坐好，看向桌子，空蕩蕩的，問道：“便當呢？”
??“真是奇怪的問題，因為根本沒做千信君的那份。”
??“我就算吃麻衣同學的那份也可以。”
??“已經吃完了，如你所見，連飲料的喝完了。”
??“真是性格惡劣呢。”
??千信用手撐住下巴，望向窗外。
??麻衣也跟著看過去。
??“千信君沒吃午飯嗎？”麻衣問道。
??“是啊，不止是今天，我可是出來都沒吃過午飯，要餓死了，麻衣同學走的時候請幫我叫一份外賣，拜托了。”
??“我會幫千信叫火葬場的車的。”
??“那真好啊。把連接異次元的胃袋燒掉的話就不會再餓了呢，真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呢。”
??“那就沒辦法了，昨天把電話費都用掉了，現在隻有剩飯呢。”麻衣從課桌裏拿出一個很漂亮的便當盒說道。
??“如果是麻衣同學吃過的話。”
??“果然還是拿起喂狗吧，千信君支配吃這個。”
??麻衣把一個包裝袋扔在千信懷裏。
??千信拿起來看，上麵寫著：“貓狗通用型？這是狗糧？”
??麻衣道：“貓咪也可以吃的。我不知道什麽牌子好，就買的比較中庸，你不是有在喂流浪貓嗎？所以給你了。”
??“我還以為麻衣同學要我吃這個。”
??“如果你想的話。”
??“那我打開了哦？便當。”
??“嗯。”
??“不知道為什麽，麻衣同學你笑得好壞。”
??“哪有？錯覺了。快吃吧。”
??千信打開便當的盒子，裏麵是空的，他回過頭微笑著看著同樣微笑的麻衣：“原來麻衣同學還非常擅長做看不見的飯菜呢”
??麻衣笑得很開心：“是的，喜歡我的空氣料理吧？”
??“不如說喜歡的不得了。”
??麻衣笑夠了，扭捏的從背包裏又拿出一個便當盒，眼神飄忽，像個開玩笑過頭不知道怎麽道歉而膽怯的孩子。
??千信還是微笑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麻衣道：“剛剛是開玩笑的，但是我的確沒時間幫忙準備便當，這是從便利袋買來的。”
??“我知道。”
??“但，但是，如果你真的餓的話…不介意就吃這個吧。”麻衣紅著臉把便當塞到千信手裏。
??千信不由得笑著接過那份還帶著溫度的便當，大概書包裏有保溫的錫箔袋吧。
??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道：“這下沒辦法了呢，必須加油幹了呢。”
??麻衣：“什麽？”
??“什麽也沒有。”
??有時候，吃了別人一頓飯，喝了一杯水，在某一天就得拚了命去報答。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