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沉悶了起來,司機大哥似乎也知道發生了大事情,也不多問,反複的將保險帶係了又係,雙手死死的緊握著車門上的把手,任憑鍾鐵牛拿著那台富康車做飛機開。
富康已經連續超越了好幾十台車,喇叭鍾鐵牛按著就沒有鬆過,車後麵留下的是一路的灰塵和驚慌失措的群眾和車主。
此刻,那台子彈頭車上的人也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開車的矮個子也在不要命的一路狂奔,旁邊的高個子剛才跟老大報告他們已經得手,老大要他們的車別進寧鄉的某個偏僻縣城的小鎮上,有人給他們送錢來,拿到二十萬元的酬勞後馬上在寧鄉消失,越遠越好,而且老大已經說了,這台沒有牌照的子彈頭也給他們做出逃的工具。
鍾鐵牛的車整整追了二十分鍾沒有看到那台子彈頭的蹤跡,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來了一個緊急刹車,然後一個緊急轉彎掉過頭來,把跟在自己後麵的那台大貨車上的司機嚇了個半死:“媽的,幸虧我車的刹車是剛換的,要不然這小子肯定沒命了,天啊,現在的年輕人啊,這麽窄的路一個轉向燈都沒有怎麽能夠掉頭呢?”
掉頭後的富康馬上別進了一條小山路,這條小山路是鍾鐵牛上次將那台“奇瑞QQ”當跑車開的時候偶爾聽廖宇說起的:“這裏有條山路可以直接通往寧鄉,比那條水泥路整整少了三十多公裏,不過路不好走!”
富康車別進山路後讓坐在副駕駛上的司機大哥寒心了:這裏哪裏是什麽公路啊,簡直就是山裏人用來放羊的羊腸小道嘛,路窄不說,還坑坑窪窪的,路的兩旁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鍾鐵牛此刻的車根本就沒有減速,反而開得更快,富康車一會跳起好高,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會又猛的撞在了路的某個小土堆上,推土機一樣的將土堆鏟平後繼續往前飛奔,車底盤上發出了“嘎嘰嘎嘰”的聲音,估計是某個零件被震鬆了,突然車子發出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聲音,司機朝後麵一望,透過厚厚的灰塵他看到整個消聲器都掉在了地上,不免心疼起來,天啊,我的整個身家全部壓在這台出租車上,要是這台車能夠開回寧鄉估計不報廢也該散架了。
但是司機大哥還是沒有說話,他知道此刻說什麽也沒有用,他的心裏一直在盤算在是不是應該跳車,眼前這個開車的年輕人十有八九是瘋了,車被他弄報廢了還可以再買,人要是被他給報廢了那就是用錢買不回來的。
可惜司機大哥沒有跳車,這是一個讓他到了閻王殿也不能夠原諒自己的錯誤,因為這時候他發現前麵不遠的岔路口有一條筆直的水泥路,知道已經快到寧鄉了,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司機大哥突然發現山下麵那台子彈頭也快速的朝這邊駛了過來,正準備提醒鍾鐵牛,誰知道就在富康車駛入岔路口的那一瞬間,鍾鐵牛猛的將車頭一橫,接著一個緊急刹車,車就橫在了馬路中間,這時那台子彈頭已經到了富康車的後麵,鍾鐵牛大叫一聲:“趕緊跳車!”說來遲,那時快,鍾鐵牛一拉車門,接著一個前滾翻,迅速的躥到了三米開外的草地裏。
子彈頭裏那個開車的矮個子正在得意著,他本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剛出獄正愁搞不到錢的時候自己的獄友高個子找到了自己,說有筆大單,隻要到一個地方去取一份文件,酬勞豐厚,事成每人十萬,事不成每人五萬,對方是個當官的,有的是錢。當然還有一些細節,那就是要跟蹤一個人找到取貨的地方,而且還要扮演這個人去取那份文件,取不到就搶,搶不到就殺人,反正一句話,文件不能夠落到那個人的手裏,那個人的名字叫鍾鐵牛。想不到事情這麽容易得手,那個叫鍾鐵牛的傻兮兮的還停車買禮物,這就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去拿東西,矮個子正在想等錢一拿到手趕緊逃到外地去,反正寧鄉自己也不想呆了,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將車賣掉,這車的手續發票都有,賣個十萬二十萬應該沒有問題,這樣的話自己最少也可以分到十五萬,然後找個正經的姑娘過平常的生活,他想著想著臉上就洋溢的幸福的笑容,美好的生活讓人憧憬啊!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前麵出現一台滿是灰塵的富康轎車猛的橫在了路的中間,正是自己跟蹤的那輛,知道大事不妙,可惜左邊是山,右邊是河,前麵是車,矮個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緊方向盤緊急踩住刹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子彈車正在高速行使,刹車已經踩不住了,車頭猛的撞到了富康車的中間,富康車被撞出去幾十米遠,正“滴溜滴溜”的打著轉,接著他看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沒係保險帶的高個子同伴猛的從座位上飛了出去,穿越了前麵的擋風玻璃,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轉了幾個圈才停了下來,彈蹬了幾下,就如一灘稀牛屎一樣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腦袋上有一股紅色的液體如同下雨天屋簷上的水一樣的滴了下來。
鍾鐵牛倒在草地裏,聽到“轟隆”的一聲巨響後又是零碎的響聲接踵而來,他不顧被石頭砸破的腦袋,努力的站了起來,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眼前的子彈頭已經完全的變形,駕駛室已經完全的凹陷了進去,那台富康車已經不見了蹤影,轉過頭才發現已經到了十多米開外,車身的一截已經完全陷入了山坡的土堆裏,鍾鐵牛腦袋一懵,趕緊朝富康車跑了過去,副駕駛位置上,司機大哥的腦袋已經耷了下來,他的身下是一灘血液,雙手還停著保險帶的位置,看樣子是想解開保險帶逃命,可是係得太緊了,一時間沒有解開,因此喪命,保險帶啊,你真是塞翁的馬。
鍾鐵牛瘋了似的打開車門,給司機大哥解開保險帶,將他扛在了肩膀上,歇斯底裏的叫道:“來人啊,救命啊,快來人啊!”身體快速的朝前麵奔跑過去,突然一個趔趄,人摔倒了在地上,肩膀上的司機大哥被甩了出去,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打了一個翻身,如同一個紅色布娃娃一樣的紋絲不動了。
鍾鐵牛是被一個人的身體絆倒了,狠狠的踢了一腳,這才發現這個已經斷氣的年輕人正是剛才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高個子,被鍾鐵牛一腳踢了個翻身,手裏還緊緊的握著幾張紙,鍾鐵牛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使命,將他的手給扳了開來,拿出那幾張幾乎完全被血液浸濕的紙,看了一下,突然發瘋似的哈哈大笑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鍾鐵牛聽到遠處傳來了呼嘯的警笛聲,連忙跑到一個山頭上,將那幾張紙塞進一個石頭縫裏,這才走下山來,這時候警車已經開到了跟前,車門一開,走出了幾個警察,鍾鐵牛一看,卻是兩個警察。
兩個警察是接到成政的電話通知,要他們在寧鄉路口攔截一台省城牌照的富康轎出租車,車上有個年輕人叫鍾鐵牛,他是個貴人,給我請到派出所去,沒有理由,叫你攔你就攔,軍人就要服從命令。可是他們在路口等了很久也沒有見到這台富康車經過,於是打電話給成政,成政叫他們馬上開警車出來,沿寧鄉方向跑,保護一台子彈頭的小車離開,兩亮這才開車急急忙忙的往寧鄉趕,誰知道看到的竟然是完全報廢的子彈頭和富康車,當然還有兩個已經沒有了餘溫的死人,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和驚慌失措貴人,這個貴人就是鍾鐵牛。
王亮馬上報告成政,成政要他們趕緊到子彈頭裏搜尋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兩個人忙活了一陣,沒有發現什麽文件,連紙條都沒有一張,再給成政撥了一個電話後,二話不說就把鍾鐵牛給扣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倆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然後就是沉沉的一聲低喝:“不許動!”
鍾鐵牛連忙轉過頭去,忍不住叫了出聲來:“廖宇,怎麽是你?”
“為什麽不能是我?”廖宇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她望都不望鍾鐵牛一眼,卻是惡狠狠的盯著這兩個警察,用那種明顯是裝出來的低沉聲音道,“是誰指示你們來的?”
“沒有誰,沒有誰!”一個警察臉上堆著那種讓人惡心的笑,打著哈哈朝廖宇慢慢的靠近,顯然是沒有把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子放在眼裏。
“砰!”一聲清脆的槍聲,那個警察也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膝蓋的血流如注。
廖宇卻一個字沒有說,她朝另外一個警察走了過去,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手機,看了一下通話記錄,記錄上閃著三個字:“成局長!”
廖宇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可讓廖宇和鍾鐵牛沒有想到的是,此刻的醫院裏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事情。
李毅明死了!
李毅明的死是彭靖發現的,這個20歲的姑娘本來下午三點就已經下班了,但是她沒有回家,因為她沒有男朋友,回家也不知道幹什麽,她隔著重護病房望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李毅明,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想:要是廖宇死了該多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後她猛的摑了自己一個耳光,廖宇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怎麽能夠詛咒她死呢?彭靖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她暗戀著廖宇的男朋友鍾鐵牛,她感覺世界上最美好的時光就是每天晚上鍾鐵牛來到她們護士辦公室的時候,因為這樣就可以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彭靖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是希望鍾鐵牛能夠多看看她,鍾鐵牛如果能夠多和她說一句話她就能夠興奮好幾天。
盡管她知道鍾鐵牛是來接廖宇的,而且他們之間早就談婚論嫁了。彭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鍾鐵牛,也許女人天生就喜歡跟人家搶東西,而且喜歡跟自己的好朋友爭,這是從女人的通病,沒有理由可言,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情她就感覺到很幸福,讓鍾鐵牛那小子莫名其妙的當了一回自己的男朋友,還揪了他的耳朵,身體零距離的接觸那真叫幸福啊!
彭靖突然想去李毅明的病房看一下,她感覺這個從據說是前市委書記老頭子特別有意思,風趣得跟小孩子一樣,本來病已經好了,卻對她說想多住幾天院要她別趕他,而且要自己不對外麵說,別人送的東西不能吃,要她偷偷去買,搞得跟地下黨一樣。
現在醫院都是采取工資與利益掛鉤的製度,很多醫務人員想方設法的到外麵拉人來住院,沒病都要給他製造病出來,現在有人不想出院豈不是好事,哪裏還有趕他走的道理。
不過彭靖總是感覺這老頭子有些來曆,每天都有市委市政府的人來看他,而且今天他還和鍾鐵牛密談了那麽久,神秘兮兮的,他該不會是美國一直在通緝的本拉登吧?因為在阿富汗呆不下來就轉移到星城來。
要是真是就好了,我第一個打電話給布什,布什的電話是多少呢?等下先去查查美國的區號吧。有了那五千萬美金該幹什麽好呢?對了,先拿兩千萬給鍾鐵牛,這個窮鬼見到這麽多錢一定屁顛屁顛跟自己好了,其實也不好,女人都喜歡男人來追,倒貼可不是什麽浪漫的事情,不過隻要鍾鐵牛對自己好,就算倒貼自己也願意,當然還要拿點錢給廖宇,搶了人家男朋友不搞點補貼怎麽行呢?
電梯載著彭靖的白日夢到了高幹病房的樓層,電梯門剛打開彭靖就看到兩個神秘的男人有點慌張的衝進電梯,把彭靖撞了一個趔趄,還踩了她幾腳,把她新買的漂亮皮鞋給弄髒了,彭靖正想破口大罵,抬頭看到他們的大塊頭和臉上的橫肉和誇獎的墨鏡,到了喉嚨裏的話又吞了下去,趕緊走出了電梯,在電梯門閉合的那一瞬間,彭靖猛然看見一個男人手裏提著一個巨大的箱子。
那箱子裏是什麽?難道是美金?這麽一箱子的美金是多少呢?應也隻有百來萬吧,那麽五千萬就有五十個這麽大的箱子。彭靖想著想著就到了李毅明的病房前,就在這個時候,彭靖聽到李毅明痛苦的呻吟聲,彭靖來醫院已經兩年了,給不少的人送過終,她知道這種呻吟代表著什麽,趕緊推門,卻發現門已經從裏麵上鎖了,更感覺到異常,顧不上多想,猛的用身體撞擊著房門,一下,兩下……
“嘭”的一聲,病房門終於被她撞了開來,彭靖抬頭一看,頓時驚呆了:李毅明匍匐在地上,右手捂住胸口,血紅的血液從嘴角流了出來,透過衣服,順著他的手臂滴了下來,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血潭。
李毅明顯然是想爬到門外去求救,可是已經力不從心了,見到有人破門而入,感覺救星來臨,臉上露出求生的笑容,猛的一伸手,接著一股血液如同泄閘的洪水一樣從嘴裏噴湧而出,彭靖知道大事不好,趕緊按下床頭的警鈴,卻發現警鈴的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割斷了,連忙坐在地上,將李毅明的頭微微抬起。李毅明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不行了。喉嚨裏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接著又有一股血液流出,過了一會才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是歐陽…廖曉忠…快…去找鍾鐵牛…”然後腦袋一耷,便沒有了動靜。
職業的敏感讓彭靖知道李毅明已經不行了,但是她知道事關重大,需要馬上報告醫生和醫院的領導,於是在床上拿了一個枕頭,將李毅明的頭輕輕的放在上麵,整了整衣服正準備走出門去,卻發現兩個高大的人影閃了進來,正是自己在電梯裏遇到的那兩個人,門也被他們給關上,彭靖來不及呼叫,嘴巴就被一雙大手捂住,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