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怪獸
小護士像是習慣了病人的這種反應，立刻用桌上的紗布團兒沾著水給她潤了潤嘴唇。
等她喝下一口水，緩解了喉嚨的幹痛，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呃…還好。”
“昨天山裏地震引發了森林火災，救援隊和消防隊趕到山腳下的時候在河邊發現了你，就把你送來縣醫院了。”
“你真命大，要不是被河水衝下來……對了，你被送來時身上沒有電話、也沒有證件，我們沒法通知你的家人，需要我們幫你聯係家裏人嗎？”
小護士年紀不大，十分健談熱情，她以為07是遊客，所以沒有懷疑她的來曆。
07逃出來時，偷了警衛的便裝，那名警衛比她高不了多少，人很瘦，因此07穿他的衣服並不顯得突兀，但她光著腳，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這個細節當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她曾掉進過河裏，小護士自然認為她的鞋是在河裏弄丟的。
07從未和中心以外的人接觸過，麵對熱情友善的護士，她感到有些局促，好在小護士隻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見她一臉不安，似乎不願意說話，便也沒有勉強她。
剛剛從閻王爺那跑回來，不想說話也很正常。
其實07隻是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她沒有家人、沒有工作，甚至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她根本是不該存在的異類。
名為‘神聖戰爭’的研究中心是她出生的地方，她是通過人工培育胚胎、孵化成長的實驗體，名符其實的人造人、生化人。
自打有記憶起，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檢查、吃藥、觀察、再吃藥。
隻有陳博士把她當成人類對待，他告訴07私下裏可以叫他爺爺，還會在春節和生日時送她禮物，可惜陳博士死了、05也死了。
清醒便意味著痛苦，但07不會白白浪費05為她爭取來的自由，她發誓要堅強地活下去。
“我去叫醫生，你先等下。”小護士見她滿眼悲傷，誤以為她的家人可能在地震或火災中喪生了，不忍心再問什麽，輕輕轉身離去。
07在恢複意識的同時便試著活動自己的腳和腿，她需要確認它們還能動，因為現在不過是暫時的安全。
上天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必須抓緊這次機會。
剛才護士說的地震和火災令她心中一凜，一個小小的實驗體逃跑，根本無法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就算05想為她爭取時間，也弄不出這麽大的動靜，最糟糕的可能就是中心爆炸了！
雖然中心出現事故能為她多爭取些逃跑的時間，但另一個可怕的結果讓她膽戰心驚。
爆炸和火焰隻能對普通人勾成威脅，而那些地下牢籠中的怪物……
“啊——啊——啊——”女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突然間打斷了她的思緒，接著更多的尖叫聲回蕩在醫院的走廊裏。
噩夢成真，07本能地彈坐起來，顧不得全身肌肉的酸痛和緊繃感，她跳下病床，盡可能快速地挪到窗邊。
它們來了，心底裏有了結論，她必須馬上逃，這座縣城距離中心並不遠，一旦中心的地下牢籠破裂，最先遭殃的就是這個地方。
07推開窗子，朝樓下看了看，還好是二樓，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應該能夠應付。
她縱身跳下二樓的窗戶，想在空中保持平衡和完美角度是不可能了。
她在半空中調整了身體的重量，使地心引力減去一半，任身體落入樓下花匍厚厚的積雪中，砸出一個不算深的坑。
危險在逼近，她全身的毛孔迅速收縮，像雷達能掃描出導彈的位置一樣，她能感覺到有非人類的生物闖入她剛剛跳下來的那間病房。
身體求生的本能總是快於大腦的思考，她落地後借力一滾，從花匍上滾至花圃邊的長椅下。
07暗暗慶幸，好在闖入醫院的這批家夥是靠視力辨別攻擊目標的，換作是變異狼級別的實驗體，她必死無疑。
不過這也證明她猜的沒錯，山裏根本沒有發生地震，是實驗中心出事了。
不然這些怪物沒可能從地下牢籠中逃脫，中心將一切不可控、且具有破壞欲的實驗品，都鎖在極深的地底牢籠中。
現在，它們自由了，必然要展開一場盛宴！
天知道還有什麽東西逃了出來，07在長椅下觀察著院中的情況。
後院的鐵門離她有十五步遠，她有信心在五秒鍾內翻出那扇門。
那些怪物正一間一間搜尋著醫院的病房，像一群急於拆開聖誕禮物的小孩兒般興奮，尋找狂歡節的大餐。
在它們沒有完全占領這裏之前的這段時間，是07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尖叫、呼喊、垂死前的悲鳴…穿透厚重的水泥牆傳到她耳中。
脆弱的人類，這場災難對他們來說實在過於突然了，當然，如果隻是小範圍的怪物失控，人類或許可以及時控製住場麵。
而07顧忌的，卻是即將追隨怪物而來的人，她要給身體恢複的時間，沒功夫拯救人類，她必須馬上離開。
07為那位熱情友善的護士小姐感到惋惜，但麵對生死，她首先要保證自己能活下去，如果她折回去救人，連她的命也會賠進去。
07壓下心底湧起的那絲愧疚，連滾幾下來到牆根處，雙腿發力、向上一躍，一隻手在鐵門頂部一撐，如同參加撐杆跳遠的運動員，動作靈巧地翻出門外。
鐵門的高度至少有兩米，她這一躍已經超過垂直起跳的極限，然而她隻是比次品稍好一些的‘待定品’，跟良級、優級、特級的生化人差很多。
這個世界不存在滿天飛的超人和蝙蝠俠，凡是覬覦強大力量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人們也許偶爾在報紙，或某本科技雜誌上，能發現幾篇超常能力的文章。
比如深藍兒童、雙胞胎的心靈感應、吃金屬能消化的奇人或是能令燈泡發光的人體發電機。
但是，這些力量是隨機的，不可控製的，更加不能由人隨意分配。
它是上帝的禮物，而賜下這些的禮物的同時，這些人生來多半身體或大腦有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