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隻為等你這一劍
天意弄人，天命難違！已有的事，何必再有？已行的事，何必再行？
??但是，世上卻有這麽一條規則——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
??因為這就是世界，萬界輪回，永無止息！
??此時，竹林小巷，顧清揚，雪白的衣衫，沾滿了殘陽如血。
??夕陽西下，剛好透過竹林的一縷縷縫隙，灑落在他的身軀，體外無傷，內傷不治。
??月無雙還沒來得及出手，他還剩下半條命。
??這是真的！動情了！
??情之一字，苦了多少人，有緣無份，情深緣淺。
??月無雙心知肚明，顧清揚是真的愛上她了，可是她又能怎樣？莫非早已種下情種，紮下情根的她，要在這時候，移情別戀？
??她搖著頭，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的心，早已完全交托給洛星辰，洛星辰好，她便心安，洛星辰死，她也要跟著去死。
??她還記得洛星辰曾說過，讓她去找一個有時間陪伴她，深愛她，願意為她著想，付出一切的有緣人。
??她現在，好像找到了，看到了，她卻不能悔改，不能自拔。
??她繼續把頭搖晃，她濕潤的眼眶，積攢了淚水，從眼角滑落，潸然淚下，為誰而泣？
??“雙兒，你別哭，聽我說……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我知道你善良的心，容不下我這卑劣的行為。
??你可知道，我來到蒼風大陸，做了什麽事？
??這些良家女子，我將她們騙來，我殘殺她們，的確該死。
??但我對天發誓，我不曾欺辱過她們！她們每個人，來找我，都是心甘情願，縱使明知我騙了她們，她們也不曾後悔！
??我一直在找，我想找一個，像你一樣，可以讓我一見鍾情，永生難忘的人。
??我找到的這些人，或許神似，或許形似，卻怎麽樣都不是你本人！
??你的眼睛，是和我溝通的信物，沒有它，便不是你！
??我找遍這大千世界，千山萬水，卻發現，你是真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這些人，來找我，我會跟她們講我跟你的故事，或許那都不算什麽故事，稱之為誤會，也沒錯。
??但，她們都願意聽我講，仿佛身臨其境。
??我沒有迷魂術，是她們，主動投懷送抱，我也沒有接受！
??我隻是為了看看，當我看到紅塵中，再無你的模樣，我便覺得掃興。
??這時候，我心中，誕生了一個魔鬼！”
??顧清揚隨手釋放出一道和他一模一樣，形神兼備的身軀。
??“這是我一縷邪念體，被我鑄成真身，擁有我的一縷殘暴不仁的性格。
??我在失去興趣的時候，便會把它釋放出來，如果這些人退後，我會放過她們，可是她們並無一人選擇退卻。
??於是，這偽身，代替我，改變了她們的命運。
??她們都失蹤了，和我這偽身一夜纏綿，便失魂落魄。
??她們大多數人，選擇了終結痛苦，自行了斷。
??我不曾親自動手，是她們甘願受罰。
??這是我畢生最大的錯誤！
??因為她們不是你，所以，我就要毀了她們！看久了，我會覺得厭煩！
??原來這世上任何一個角落，我都找不到你的模樣。
??我很失望，這輩子若是還能見你一麵，我便心滿意足，我自斬前途，你猜，我想怎樣？”
??顧清揚望著她，便在發笑。
??“夠了——”
??月無雙淚如雨下，渾身顫抖著，果斷地握住劍，一股氣勢，正在凝結，百萬裏，千萬裏，億萬裏，吞噬整個位麵的天地靈氣。
??隻因她是萬物主母！
??“這就是你殺人如麻的理由？你為了我做這些事情，你是要讓我也背上罪責？是我不該見到你，更不該聽你撫琴，為你伴舞，懂你琴音，讓你愛上我！
??這和她們有何關係？她們是無辜的！是人命！
??莫非你的愛，就是那麽自私？
??你說星辰不懂我，不知我心！我可能也不夠懂他，我隻能做到理解他！
??幫他分擔，為他解憂！
??你的自私，足以造就天下毀滅！你就要把你的愛慕，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枉殺無辜者，罪不容誅！尤其是她們，還是我的家園之人啊！我珍惜這裏的一草一木，何況活人？
??你懂我，就不該做這些事情，否則，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你既然已經做了！就要敢於麵對！”
??顧清揚搖頭道：“你錯了，真正的愛情，就是自私！我在意的，得不到，就是惘然！
??你不知道的是，在百川大陸，那一次危機，我洞悉先機，我想去保護你，人群中，我一直在看著你，你若平安無事，我願離去。
??我帶來了九闕仙府的域主境，不是為了爭奪世界樹，那些身外之物，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可是，對方來頭太大，我帶來的前輩，命令我撤離。
??他們不會出手，不會幫忙，我幫不了你！
??我卻相信，你會逢凶化吉，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的安危，和洛星辰係在一條線。
??他贏了，你贏了！我也贏了！
??我很無奈，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卻無能為力。
??後來，百川大陸安定，我想去看看你，可是守衛森嚴，我當然也被視作敵人，我進不去！
??你一直留在百川大陸，不曾踏出半步，我就一直見不到你！
??我想了個法子，我在這裏等你，我逼你回來，我才能見到你。
??我是自私，我殺了人，平心而論，洛星辰覆滅戰族林氏，麒麟族，轟殺薑氏皇族，隻為複仇。
??他殺的人，比我多千倍萬倍，難道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弱肉強食，生存法則，哪分對錯？
??強者為尊，誰有實力，就可以平定天下，救濟百姓，若是他的機緣給我，我也能辦到！
??天不助我！我有什麽辦法？
??咳咳……噗——”
??他的臉色，再次白了一截，轉眼間，又是吐出一口血。
??他的身子，再也不能站穩，踉踉蹌蹌，最終雙膝跪倒在地。
??“愛屋及烏，你不會在意他的對錯，你卻不能容忍我的一丁點錯誤！
??你在騙自己，難道這就不是自私？
??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為愛，誰不自私？”
??月無雙竟是一時間被問住，無言以對。
??她不敢去想這些問題，生在靈界，殺戮為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同的是，洛星辰，在憑著本心去做，問心無愧就好。
??顧清揚，自己都承認了自己有錯。
??這是何苦呢？
??把自己逼到了深淵，無法回頭！
??她心痛無比，糾結萬分，她不知道怎樣麵對顧清揚對她的情深義重。
??顧清揚病怏怏的身軀，手指轟碎了他的偽身。
??隨後便直視著月無雙，冷冷一笑：“嗬嗬，我就是魔！下輩子，何苦做人族！還不如做壞人，做明目張膽，無法無天的壞人！做魔族正統！猖狂一輩子！
??你是否恨我？那你就用你手上的劍，來抹殺我！來吧……能死在你手裏，何嚐不是最卑微的幸運？”
??月無雙冷然，不再猶豫，咬著牙，奮力衝上去，凝聚恐怖能量的一劍，擊穿了他的身軀，一劍，奪命！
??顧清揚的氣息微弱，即將消散。
??他輕咳著，最後又掀起一抹淺笑安然：“雙兒，我還有一個請求，能否吻我一次，讓我在黃泉路上，也能記得你的味道？”
??月無雙惱羞成怒，憤然地扭頭，看都不看！
??她心中一直在想，洛星辰，在羸弱的時候，就可以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付出生命。
??戰族林氏，心冷致命。
??麒麟族，薑氏皇族，金龍族，迂腐不堪，居高臨下，視眾生為螻蟻！
??洛星辰在做的，是讓更多的人，可以活命。
??他問心無愧，亦無悔。
??顧清揚，愛她沒錯，這份情，她卻難以接受。
??“顧清揚，但願來生，你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就算你我無緣，我隻是把你當成朋友，過去的朋友，我對你，別無他意。”
??……
??竹林，從綠色，染成紅色，化作墨色。
??一場烈火，在這片空間，雄雄蔓延。
??顧清揚坐在地上，在火海中，視死如歸，到最後一刻，他並不怪月無雙。
??他以瀟灑的身姿，蜷起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握著一壺酒，對月輕飲。
??整個九闕仙山，化為一片火海，望不到盡頭……
??與此同時，陰暗的一處山穀，一位老者，背著劍，身上滲出一絲絲邪異之氣。
??他的身姿敏捷，虎跳猿飛，更能橫空飛行，穿梭長空，他卻很謹慎，不敢暴露。
??他還有重大任務，此時他蹲在地上，舔了舔舌頭。
??“嘿嘿！生靈塗炭，好重的邪氣，死的人，也差不多了！
??洛星辰，好久不見，這一次，我會讓你體會到什麽叫絕望！”
??他叫嶽空，來自曾經的萬劍山，為了生存，為了利益，背叛了自己的宗門……
??天雲城，一座大殿。
??洛星辰閉目打坐，月無雙推開門，失魂落魄，走了進來。
??她臉上的淚痕，都忘了擦拭。
??“星辰……”她身體搖搖晃晃，跌跌撞撞，頭重腳輕，似乎很吃力。
??洛星辰連忙飛步挪移，攙扶住她，輕聲道：“雙兒，你怎麽了？受傷了？”
??“星辰……”月無雙微弱地睜開眼睛，搖搖頭，低聲問道：“你愛我嗎？”
??洛星辰一愣神，撓撓頭，又顯示出他木訥的一麵，變得呆頭呆腦。
??“你說呢？找不到你，我會心碎。你別亂跑，要是累了，就快些休息。”
??“你愛我，是自私的嗎？不容許我移情別戀？”
??月無雙繼續搖頭，無力地問道。
??洛星辰沉默了一瞬，便微微一笑：“你若能移情別戀，我倒是挺為你高興。
??那樣的話，你就不必跟著我擔驚受怕……
??我隻希望，你能遇到一個對你真心實意，懂你的心，讓你開心，永生永世，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月無雙努力地睜大眼睛，凝視著他：“你……若是讓你在我和你爹，或是藍淵，你那些好兄弟的兩者之間選一個活下去，你該怎麽選？”
??洛星辰再次沉默了一會兒，凝聲道：“我選不了！你們都一樣很重要！分不出高低，跟我出生入死，恩重如山，怎能不報？
??我願誰都好好的，我會努力，抓住我在乎的每個人，不會懈怠！”
??這一刻，月無雙徹底昏倒，躺在洛星辰的懷裏。
??在昏倒之前，她刹那明悟。
??顧清揚確實很愛她，那是貪欲，隻會抱怨，算計，嫉恨，走上歪路，得不到，就心亂如麻，永不瞑目。
??洛星辰一樣深愛她，他有一種責任感，對所愛之人的責任感，一直在朝著未來狂奔，不退半步，努力，當災難降臨，用力量，改變一切，他永遠做不到在兩難之間抉擇。
??因為他，不希望這種事會發生，所以，他才會拚盡全力。
??他的天賦，真的勝過顧清揚？不，他是為了親人，在一場場生死關頭，被逼出來的潛力。
??顧清揚隻懂她的苦，不懂她的心，她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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