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做我徒兒
“正在喝酒呢，他突然就倒地不醒了。”鳳曜探頭看了那位將軍一眼，見太醫已經來了，便拉著夏無憂往後退了一步。
夏無憂不動聲色地將鳳曜打量了一遍，挑眉問道：“你還好麽？”
“無事。”鳳曜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低低垂了眉眼，細細地打量著手中的酒杯，就好似在看情人一般。
夏無憂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目光，秀眉一揚：“酒有問題？”
“唔，李將軍喝的那杯酒，應當是歸我喝下的。”鳳曜輕笑一聲，可那雙幽黑的眸子裏卻是半分笑意也無，“不過我覺得身子不大舒適，今天該喝茶了。”
頓了頓，他眯了眯眼，緩緩笑開：“看來有很多人都想要我死呢。”
夏無憂眉頭蹙了起來。若真是這樣，那下毒之人便是有意針對鳳曜了。真是有膽量，居然敢在皇家的地盤對鳳曜動手。
一想到地上躺著的這個人是做了鳳曜的替死鬼，夏無憂便想要去看一看，側頭囑咐道：“我先去看看那人的情況，你自己小心。”
“哎，你等等。”鳳曜一把將夏無憂的衣袖抓住，拎回了自己麵前，有些好笑道，“如今這裏可是有一個神醫呢，你去湊什麽熱鬧？沒瞧見太醫們都站在旁邊幹瞪眼麽？”
夏無憂心中並不相信鬼穀子會出手，不過鳳曜不讓她上前，她也就站在原地，隻冷眼看著太醫們圍著李將軍細細地把脈。
眼瞧著太醫麵上的表情越發的古怪，鳳弘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名太醫猶豫了片刻，便緩步上前回複道：“回陛下，李將軍麵色如常，脈象平穩，表麵上瞧不出任何的病症……”
其餘太醫也是紛紛應和，點頭稱是。他們方才用了所有的方法，卻查不出李將軍有絲毫的不妥，委實怪哉。
而就在太醫們眾口一詞之時，人群中卻突然傳出一聲響亮的嗤笑之聲，格外的突兀。
太醫院首席麵露不悅之色，正打算去看看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入目的卻是怪醫鬼穀子不屑的臉。
自古以來，同行相輕，太醫院首席並不大把鬼穀子放在眼裏的。但聖上如今器重此人，他們也不好得罪，見狀黑了一張臉，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鳳弘和顏悅色地問道：神醫可是有何良策？”
鬼穀子傲慢地揚了揚下巴，捋了一把胡子，悠然笑道：“總歸是個死人了，有良策又有何用？”
鳳弘沒有料到鬼穀子竟然這樣說話，麵色一滯：“這……”
考慮到鬼穀子古怪的性格，又顧及到大概對方能夠有辦法醫治鳳曜，鳳弘極力地表現的溫和：“李將軍乃是國家的棟梁之才，若神醫有良方能救李將軍一命，朕必當重金酬謝！”
鬼穀子卻根本不吃這一套，衣袖一揮，光棍兒道：“不醫不醫，今日心情不爽，就是不醫！”
夏無憂站在人群之後，將鬼穀子臉上不屑的表情完全納入眼底，心中厭惡。難怪在回春穀前，那個布衣少年對人命如此輕視，說不醫便不醫，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真是可惜了李將軍……夏無憂目光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目光再次轉向躺在床上的李將軍，微微沉吟。
瞧不出絲毫問題的脈象……想到了曾經在古書上看過的一段醫學筆記，夏無憂眸光一閃。或許，李將軍也是得了那種病呢？
那廂鬼穀子還是趾高氣揚地拒絕了鳳弘許下的重重承諾，一副大爺的模樣誰說也不聽，夏無憂已經擠開了擋在自己前麵的人，柔柔地低聲道：“聖上，可否讓小女子一試？”
鳳弘正心煩的緊，乍一聽到這聲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等到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一抹嬌俏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麵前，微微垂著臉，嬌羞動人。是她……
鳳弘銳利的眸光緊緊地膠在了夏無憂身上，沉聲問道：“哦？你有辦法？”
夏無憂勾了勾唇角，淺笑道：“醫不醫得好臣女尚且不能保證，可隻有試一試，才知道有沒有效，不是麽？”
鳳曜見狀也從人群中緩步而出，頎長的身姿站在夏無憂身旁，是守護的姿態。
微微俯身，鳳曜也溫和笑著道：“父皇，無憂最近也在研讀醫書，在醫術之道也算頗有見解，不如就讓她一試？”
曜兒都開了口了，鳳弘又哪裏會拒絕？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也好，那你便試試吧。”
說著便屏退了眾人，隻留了夏無憂與鳳曜在房中呆著。
一群太醫見到夏無憂出來時，麵上都顯出了幾分不屑的神色。在他們看來，夏無憂不過是個陽仔深閨的小姐罷了，自以為看過幾本醫書，便能治病救人了？真是天真！
倒是鬼穀子饒有興致地將夏無憂看著，見她熟練地取出銀針，輕輕將針刺入李將軍的手背上，麵上顯露出一抹讚許的神色。
雖然隻是個小丫頭，但是比那群廢物太醫可是強了太多了！
夏無憂斂眉盯著手中的銀針，小心地將銀針取出，對著陽光下一照，雪白的銀針上泛出淡淡的黑色，猶如暈開的墨汁。
“李將軍是中毒了。”夏無憂將銀針放了回去，淡淡地擦了擦手，取了放在一旁的紙筆，默寫下記住的藥方，便交給了一旁的內侍。
“按照放在煎好藥，每日服用三次，五日之後，將軍體內的毒便可以肅清。”說完，她便提了提裙擺，站起了身來。
一旁的太醫早在見了銀針泛黑之時，就已經變了目光——李將軍居然是中毒了？！等到夏無憂開出了藥方之後，他們便爭相走上前去，意欲拿著那藥方仔細瞧瞧。
夏無憂見狀隻淡淡提醒道：“李將軍如今已算命懸一線，幾位若是想要看藥方，不如等煎完了藥再看，如何？”
一番話，將一群太醫們堵得有些沒有話說，訕訕地退到一邊，示意內侍趕緊去煎藥。
其中一個太醫大概有些掛不住臉，語氣有些咄咄逼人道：“夏小姐可是有完全的把握？這藥可不是亂吃的，若是將軍吃了有什麽後果，怕是連夏小姐也承擔不起。”
夏無憂聞言蹙了眉頭，她不過是想要救人罷了。唧唧歪歪，真是煩人。
還不等夏無憂說話，鳳曜已經眯了眯眼，笑著對那位年輕的太醫道：“若是本王來承擔，可是承擔的起？”
太醫一滯，顯然沒有意識到，世王竟然會出言維護夏無憂。僵硬地笑道：“微臣隻是擔心李將軍罷了……”
“大人也是有心了。”鳳曜了然笑道，“不過將軍如今未醒，很多擔心都是不必要的，你說對嗎？”
太醫早已經嚇了一腦門子汗，聞言隻是連連點頭，再也不敢挑夏無憂的毛病。
等到藥煎好了，喂給李將軍服下，夏無憂又摸了摸他的脈搏與體溫，便拿出了一本醫書，歪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等，瞧著模樣竟是半分不急。
出了這檔子事兒，宮宴早已經開不下去了，留下的人不過都是為了瞧個熱鬧罷了。
“醒了醒了！”明月一直在旁邊緊緊地盯著李將軍的狀態，見他眼睫毛顫了顫，連忙激動地推了一把夏無憂，“小姐他醒了哎！”
夏無憂被推搡了一個趔趄，有些好笑地拍了明月腦袋一下，嗔道：“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了？”
明月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猛地一瞧見自己小姐當真救活了一個人，她怎麽能不激動了？
明月嘿嘿傻笑，星星眼，一臉崇拜道：“嘿嘿，小姐，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你是怎麽知道李將軍是中毒的？還能想出解毒之法！”
夏無憂往後退了一步，見人群都一窩蜂地湧進去看李將軍，她也不跟他們擠，直接拉著明月轉身就出了房門。
鳳曜見她倆往外走，也跟著隨行，大概是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幾分笑意，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柔和。
夏無憂一邊走著，還一邊柔聲解釋道：“我先前看過一本古醫典籍，上麵也曾記載過類似的病例。我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索性運氣還不錯。”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鳳曜讚許地看著她，幫她隔開擋路的人群，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之情，“能夠治病救人，你看上去似乎很開心？”
“當然。”夏無憂笑眯了一雙眼，這是她第一次出手救人，能夠成功，她自然開心。
不過一想到自己連日來看醫書都會被鳳曜鄙視的事情，夏無憂便揚了揚眉，略帶挑釁地看著鳳曜：“世王殿下又要嘲笑我了麽？”
鳳曜卻是溫和一笑，纖長的指抵著唇幹咳了一聲：“早知道你看醫書會這般有用，我又怎麽會嘲笑你？我書房裏還有很多醫學典籍，你要不要看看？”
鳳曜的書房？想到那滿滿三個書櫃的厚厚典籍，夏無憂漂亮的荻花眼一亮。毫不客氣地點頭道：“唔，既然世王殿下有心補償，我勉強接受了。”
三個人一路調笑著，氣氛倒也算的上融洽。可冷不丁一轉頭，夏無憂就瞧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某個白胡子老人……
“……”夏無憂抽了抽嘴角，黑線地看著麵前笑容猥瑣的鬼穀子，冷聲問道，“神醫有何見教？”
“小丫頭不錯不錯，這般古怪的毒你居然也知道，是個可造之材！”鬼穀子好似沒有看出來夏無憂對自己的不喜，仍舊興致勃勃地建議道，“有沒有興趣給我當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