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換屋
“小姐你哭了?”明月驚訝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中響起。
夏安尷尬地將伸出去的手收回來,看著明月咋咋呼呼的模樣,嗬斥道:“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明月一雙眼在夏安與夏無憂身上轉了個圈,很快就跪了下來,臉上十分的惶恐:“老爺切莫生氣,明月一時魯莽衝撞了老爺,明月下次絕對不會了!”
“嗯。”夏安心緒有些難平,坐在椅子上渾身都不大舒服。“起來吧。”
明月卻是膝行上前,搖搖頭不願意起來:“若是小姐有什麽地方衝撞了老爺,希望老爺也不要怪罪。”
夏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丫頭真不會說話,他是這麽小肚雞腸的人嗎?
明月卻是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們小姐苦啊,老爺,你怪罪小姐住在破房子裏丟了侯府的臉麵,可老爺卻不知道,這房子是小姐最後的念想了!”
“此話怎講?”夏安皺眉問道。
明月說著說著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小姐心中惦念夫人,因著這房子曾是夫人舊居,哪怕是破爛不堪,小姐也不願意搬走。隻因為住在這裏,有個念想,小姐也有個盼頭。”她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會是秦香雪了。
夏安心頭巨震。他本以為夏無憂隻是性子倔,故意與秦香雪對著來,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個緣由?想到這裏,夏安的心頭竟然隱隱約約升起了幾分愧疚。
夏無憂是他與最愛的女子所生之女,之前一直當她不祥,所以與她並不親近。卻沒有想到,她心中竟然這樣惦記她的娘親……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柔和了聲音問道:“那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又為何說是不樂意聽秦香雪的安排?
夏無憂咬了咬唇,撇過臉,似乎不想說話。
明月卻是繼續道:“小姐是害怕二娘讓小姐離開這所房子!”
見夏安疑惑地看著自己,明月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之前二娘把持家事,對小姐百般苛責。隻是因為小姐生的像她的娘親,她便看小姐十分的不順眼,在月錢上常常克扣我們!”
這件事情夏安自然有所耳聞,但是因為並沒有造成十分惡劣的影響,他也就懶得再管,現如今聽著竟然十分的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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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姐命苦,娘親死的早,老爺又公事繁忙無暇顧及小姐,這麽些年也就是靠著這麽一所房子撐下來的。”明月早已經泣不成聲。
夏無憂也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了下來。她哽咽著道:“明月,你不要說了!”
“要說,我當然要說!”明月倔強地抹去臉上的淚水,“這所房子年歲已久,早就破爛不堪了,小姐見著母親舊日居所逐漸破敗心中不忍,想著要將這屋中翻新,卻苦於沒有銀錢,隻能任由著房子繼續爛下去!”
“老爺看這房子都嫌棄破舊,你可曾知道小姐心中有多麽的痛苦麽?”
明月說完了這句話,就伏在地上大聲地哭泣了,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夏安的麵色已經十分的複雜。他怔怔地坐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見夏無憂已經擦掉了眼淚坐直了身子,夏安心裏終於做下了決定,他輕聲問夏無憂:“這裏太過殘破,你想要換一所大點的房子嗎?”
夏無憂原本哀痛的神情猛地變得冰冷。她冷冷地看了夏安一眼:“我是不會搬離這所房子的!”
聽了她的回答,夏安竟然沒有生氣,麵色反而更加的柔和了一些。他笑著道:“不如搬到卿竹閣吧,你覺得呢?”
夏無憂的眼睛猛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夏安。之後又轉為巨大的狂喜:“我真的可以搬到卿竹閣去?”
“如果你想的話,今日我就讓下人收拾了,你明日就可以搬過去。”
“謝謝爹爹!”夏無憂忙不迭地答應,生怕晚了一步夏安就會反悔。
看著她這樣,夏安歎了一口氣,想要摸摸她的腦袋,最終卻還是止住了動作:“去了那裏,有什麽需要你直接對我說,我會找人幫你處理好。”
“謝謝爹爹!”夏無憂的眼中又開始蓄積了眼淚。夏安不忍再看,他的腦海中充斥著亡妻的身影,若是在此處繼續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崩潰。
“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夏安站起身,“明月,你就好好幫你家小姐收拾收拾吧。”
“老爺,明月知道。”明月脆生生應了,臉上已經展露出了笑容。
直到夏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明月猛地從地上蹦起來,跑到夏無憂身邊,又哭又笑:“小姐,你聽到了嗎?老爺說讓你搬到卿竹閣去!”
“聽到了,聽到了。”夏無憂暗笑這個小丫頭沒出息,不過心中也是十分高興的。
卿竹閣,那可是蕭若荷生前所居住的地方,秦香雪肖想了好久都沒有得到的居所,現在夏安一句話就賞給了自己,秦香雪知道之後臉色一定很好看!
就在夏無憂與明月歡歡喜喜地收拾著東西準備明天搬家的時候,秦香雪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
秦香雪憤怒地將桌上的東西一把掃到地上,本就不在年輕的臉上更是露出猙獰之色:“好你個夏無憂,居然哄騙老爺至此!”
夏嫦月剛從門外進來,見到地上一片狼藉,皺了皺眉:“你又在發什麽瘋?還嫌不夠亂嗎?”
“你爹讓夏無憂搬去卿竹閣了!”秦香雪衝著夏嫦月憤怒地吼道,“你說我發什麽瘋!那是卿竹閣!”
卿竹閣,那可是象征著夫人的住院,這麽多年來她求了夏安無數次,夏安都不同意讓她搬進去,可現在竟然讓夏無憂搬進去了!為什麽這個小賤人運氣這麽好!
夏嫦月聞言臉色也變得鐵青:“明明方才爹爹還對她一臉不滿,轉眼卻又將卿竹閣給了她,爹爹到底在想些什麽!”
“一定是那個小賤人使了什麽陰招!”秦香雪恨聲道,“這個小賤人,跟她的賤人娘一樣,總是與我做對,不收拾了她,我這輩子都不安心!”
夏嫦月對這話頗為讚同。這個夏無憂,就跟是來克她們的一樣,總是與他們過不去。之前夏安不怎麽在意她,可如今夏安也對她上了心。長此以往,這個小賤人豈不是要爬到他們頭上去?
“娘,不能再讓她繼續下去了。”夏嫦月陰沉道。“若是有朝一日她得了勢,你我二人怕都不會好過!”
秦香雪攥緊了手指甲:“小小一個丫頭片子,還在很當自己能夠翻得了天了!”
“娘,你有好辦法?”見了秦香雪的表情,夏嫦月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辦法了。
夜色已經深了,夏嫦月娥眉輕皺,僵直著坐在案桌前,而秦香雪還在低聲說著什麽,麵色陰狠。
“娘,這樣做,怕是不大好吧?”夏嫦月忍不住出聲問道。
“有什麽不好?他們不仁,就休要怪我們不義!”秦香雪手中的絹布早已經皺成了一團,她幾乎是猙獰著臉嘶吼出聲。“我為了他做了這麽多,憑什麽要讓那個小賤人最後得了好處!”
“可是……這畢竟是不倫之事……”夏嫦月還是有些猶豫。縱然她心中也對夏無憂不滿,可是要做出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情,她還是有些受不了。
秦香雪卻是一把將手絹丟到了她的臉上,瘋狂道:“沒用的東西!我平日裏是怎麽教導你的?既然你敢做,那就我來!”
“可……”夏嫦月還想再勸。
秦香雪已經不想在聽她的勸阻,當即就揮了揮手:“我心中自有打算。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這是要趕人了。
夏嫦月見她這般決絕,索性也不再去管。雖然她也又顧慮,但是又用不到她出手,她也懶得去插手。就算有違人倫,那也是秦香雪的事情。到時候追究下來,她也可以撇的一幹二淨。
“那女兒就先行告退了。”夏嫦月福了一福,就轉身走了。順便掩上了房門,擋住了秦香雪那張扭曲的臉。
而待夏嫦月一走,秦香雪獨自在案桌之前坐了許久,終於將計劃在心中過了一遭,確定萬無一失之後,秦香雪才緩緩站起了身來。
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映照在她扭曲的臉蛋上,一片慘白之色。她攥緊了手指,狠狠地呢喃:“夏安,既然你如此惦記蕭若荷那個賤人,那我就成全你的美夢!”
第二天一早,夏安就派了人來幫助夏無憂搬家,因為見了夏無憂房中的丫鬟隻有明月一個,夏安還特地從府中調了幾個丫鬟和小廝,分配給了夏無憂。
麵對那兩個怯生生望著自己的小丫鬟,夏無憂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態度並沒有顯得多麽的熱絡。
明月見狀也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她還生怕有了這些新的丫鬟,小姐會不在寵信自己了呢。
看出了明月的擔憂,夏無憂伸手點了點她的小腦袋,戲謔道:“小丫頭,沒想到你還有幾分爭寵之心。”頓了頓,她臉上的笑容斂了斂,“不過你也不用怕,畢竟是從別處調來的人,怎麽會抵得上自家的丫頭用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