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愚不可及
夏無憂在心裏為她高超的演技點了一個讚,口中卻還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茫然道,“妹妹說的話,我怎麽聽不懂,我根本就沒有見過她的簪子,怎麽又有拿她簪子隻說?”
“夠了!”夏安再也聽不下去了,若是讓夏無憂再說下去恐怕隻會更加的打臉,他怒氣衝衝地打斷,怒聲道,“你這個丟人的東西!還不快把簪子還給秦小姐!簡直丟人現眼!”
“嗬,爹爹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無憑無據怎的就說我偷了她的簪子!”夏無憂眸光也暗沉了幾分,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可是聽了夏安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將自己給定了罪,她還是感到寒心。就算她不受寵,可她畢竟是夏安的親生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真的狠心在這麽多人麵前胡亂給她定罪!
夏無憂的聲音也冷了起來,抬了抬下巴譏誚道:“如果說她隻是見過我我就偷了她的簪子,那你們現在所有人都見過我,是不是我也拿了你們的什麽東西呀?”
“混賬東西!做了錯事還不知悔改,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見她竟然不知悔改,夏安雷霆震怒,一個巴掌就想要打向夏無憂,被夏無憂側身一躲,竟然給躲了過去。
見夏無憂居然躲開了夏安的巴掌,夏嫦月有些失望,拉著夏安的衣擺就再加了一把火,柔聲勸道:“爹爹,你也別生氣,姐姐怕是一時想不開犯下大錯……您千萬別因為此事氣傷了身子。”
夏安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是想要將胸中鬱結之氣給吐出來,緩了片刻,才死死地盯著夏無憂厲聲道:“今日你若是將簪子還給秦小姐,這事我們就不追究,若是你執迷不悟,可別怪我家法伺候!”
夏無憂也不怕他,既然已經對上了,她自然也不會輕易認輸,當即揚了揚下巴:“嗬,我根本沒有拿她的簪子,又怎麽還給她?做什麽事情都要講究個證據,你無憑無據就誣陷我拿她的簪子,我不服!”
“不服?好,好,好!”夏安的確快要被這個孽子給氣的渾身發抖,連聲說了三個好字,一揮手,喊來了仆人,吩咐道,“來人啦,去給我搜!我就不信今天還找不出來這簪子!”
夏無憂伸手想要阻止,那群粗野彪悍的漢子居然看也沒看她,打頭的一個人甚至還出手推了她一把,將她整個人推了一個趔趄,被明月攙扶著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明月小聲地在她耳邊道:“小姐……”
夏無憂麵無表情地看著夏安大步跟著往自己的住處走,心中已經冰冷一片。好你個夏安,居然連女兒的名聲都不顧了,居然帶了奴仆去搜她侯府大小姐的房間!原本她還念及著夏安是原主的父親,就算對夏安看不上眼卻也不想對付他,可是看他如今的作為,委實不像個父親!
夏無憂冷著臉看他們一群人越走越遠,甚至連鳳嘯這個無聊的太子也跟著一起去了,她推開明月的攙扶,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脊背挺得筆直。沉默片刻後,唇角卻緩緩綻放出了一個笑意。
很好,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到時候誰看誰笑話,還不一定呢!
鳳曜看著那個纖瘦的背影慢慢站直,那纖細的肩膀看上去那麽的小,擔不起一絲重量,可他確明白,這個小小的人兒卻是有一顆無堅不摧的心。他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輕聲道:“走吧。”
夏無憂抬眼看了看他,唇角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世王先請。”
見了她的笑,鳳曜心中最後的一絲擔憂也消失不見,輕笑一聲,便邁著步子先行一步。
大概是這邊的動靜太大,竟是連秦香雪都給驚動了。一聽說有夏無憂的好戲可看,她忙不迭地就帶著丫鬟趕了過來,眉梢眼角的笑意繃都繃不住。
夏安帶著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秦香雪往這邊走,隻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就讓仆人踹開了夏無憂的房門,打算進門仔細搜搜。
鳳嘯站在夏無憂的房門前,手負在背後,打量著夏無憂的房間。這是一處老房子,在整個鎮南侯府中算的上是破舊了,院落小不說,門上的漆也掉了好多,牌匾上的金漆甚至已經完全褪去,牆壁有些破損看上去斑駁難看。
鳳嘯瞧著那破敗的房屋,從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正巧看到夏無憂望這邊走,當即挑了眉頭譏誚道:“原來,這就是夏大小姐的住處?若不是侯爺說,我還以為這是哪家下人所住的居所呢。”
這麽直白的嘲諷,夏安聽在心頭自然十分的不舒服。剛剛太過生氣,一時衝動之下他竟是想也不想就帶著人往夏無憂這邊來了。現在冷靜下來卻是有幾分後悔。
畢竟還有太子殿下與世王在,本來就已經夠丟臉了。現在還讓他們看到夏無憂的房子,被太子這樣嘲諷,真是丟盡了他們鎮南侯府的麵子!
夏無憂已經走到了近前,聽了鳳嘯露骨的嘲諷,反口便開始嘲諷回去:“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自然不知人間疾苦。我這小小的房子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來幹什麽?”
夏無憂的牙尖嘴利鳳嘯早已經領會過了,本來被她這番話一說心中有些惱怒,正想反駁,但是一看到夏安已經鐵青的臉色,他還是住了嘴。
他畢竟是太子身份,在外人麵前,自然是要注意形象的。既然有侯爺在此,夏無憂自然會有侯爺收拾,諒她也不會討到什麽好處!
“丟人現眼的東西!”夏安果然不負鳳嘯的期望,聽了夏無憂的話立刻勃然大怒。但是在嗬斥了夏無憂之後,他又很快將目光轉到了一旁看好戲的秦香雪身上。“你這管事到底是怎麽當的?居然讓她住這樣的房子?”
秦香雪之前可是長官府中內務,難道就不會仔細著分配房子麽?夏無憂是丟了他的臉沒錯,秦香雪同樣也有責任!
秦香雪本是在看好戲,被這麽一吼先是一愣,接著就涕淚漣漣地哭訴道:“老爺可是錯怪妾身了。妾身曾經準備了西邊的廂房,打算讓無憂居住的,房子都已經打掃好了,可是無憂不願意,硬是要住在這所房子中……妾身說她兩句她還說妾身多管閑事,還說要向老爺告狀,妾身也沒有辦法呀!”
哀哀怨怨的表情,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夏無憂的身上。明白地告訴了眾人,都是夏無憂不知好歹,與她無關!
鳳嘯聽了秦香雪的話,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哦,原來還有這麽一樁事情。看來夏大小姐竟然是喜歡住下人的房子,不喜歡住豪華的房子,真是讓本宮開了眼界。”
這是在嘲笑她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了。夏無憂冷笑一聲,也不想想原主之前過的什麽樣的生活,一個個將她遺忘在這個無人的角落,不聞不問。現在她安安穩穩地住著破房子,又嫌她不知進取了。是嫌棄她丟了他們侯爺府的臉麵了麽?卻也不想想這一切都是由誰造成的!
秦香雪與鳳嘯一人一句,早就將夏無憂給定位成了一個頑劣不堪、不知好歹的可惡之徒,引得夏安本就憤怒的情緒越發的暴躁。也不管是非對錯,直接就是劈頭蓋臉一句:“你這個不知進退的東西!我鎮南侯府是缺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你自己自甘墮落偷人簪子,對得起人家秦小姐嗎?刁蠻任性,不尊長輩,你娘你也敢威脅,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還不快向秦小姐和你娘道歉!”
秦之桃羞澀地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看了夏無憂一眼又很快紅了眼眶。瞧著就跟夏無憂當真怎麽著她了似的!
秦香雪卻立刻惶恐道:“老爺,這可使不得。我不過是一個側室,當不得無憂的娘親,我也沒有那個資格管教無憂,你快別生氣了,無憂你也別生氣,兩父女哪有隔夜仇?你們這樣我看著也十分的心痛啊!”
夏無憂勾了勾唇角:“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十分有自知之明。”
一句話徹底點燃了夏安的怒火。一巴掌招呼到了夏無憂的臉蛋上,這下夏無憂沒有躲,反而是直直伸出手去,截住了夏安的手,眸光冰冷猶如風雪匯聚。她輕聲笑笑:“爹,這巴掌你最好別打下去。”
她語氣平淡,似乎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般,無悲無喜。聽到夏安耳中卻是十分的詭異。他竟然感到了一股浩大的壓力,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也忘了動作。
夏無憂輕飄飄鬆開了夏安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正好站在了鳳曜的身側。她彎了彎眼睛,笑道:“你們都口口聲聲地說我做錯了,我頑劣不堪。不顧我的意願,給我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你們都問過我的感受了嗎?”
頓了頓,她又側過臉,衝著身邊的鳳曜俏皮地眨了眨眼:“世王殿下,犯人都有給自己辯解的機會,他們卻直接就給我定了罪,你說,是不是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