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跟我有一腿不算委屈你
待那侍衛走後,江沉魚又躺回床上繼續假寐,仿佛之前發生的事情都不存在。
江映月會害她早在她的意料之內,是以剛才一看到那侍衛的眼神她就覺察出不對勁才出言試探。果然,那侍衛一聽到江映月的名字就神色大變,印證了她的猜測。
這蠢貨女人,在皇宮裏還沒站穩腳就開始對付她了,可見是有多恨她。
大半個時辰後,花重金買通了守門侍衛的江映月一臉陰森地站在了她的牢門前。
看著那悠閑地翹著二郎腿,朝她笑得人畜無害的女人,她恨恨地說道:“賤人,你竟敢威脅本宮。”
“本宮?”江沉魚挑眉,玩味地說道:“看來你很喜歡淑妃娘娘這個位置。你說,如果我跑去告訴皇上,他的淑妃其實是丞相府的一個小庶女,你猜皇上會怎樣?”
“你敢!”江映月低聲喝道。
“我有什麽不敢?”江沉魚冷笑“我江沉魚素來膽大包天,火燒皇城、假扮太監,哪樣不是殺頭的死罪?反正日後被查出來也是一死,倒不如現在拖你一起下水。冒名頂替新妃,你也難逃掉一死。”
那雙精心描繪的杏兒眼怨毒地盯著江沉魚,江映月恨不得一口口生啖其肉。這賤人是個不要命的狠角色,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她好不容易的來的萬千榮寵,絕對不能毀在這賤人手上。隻要保住了淑妃的寶座,日後有的是機會弄死她。
想通了這一點,她便努力壓製住心頭的怒火,故作平靜地問道:“你想怎樣?”
江沉魚微微一笑,說道:“我要你——我的好姐姐親自去向皇上求情放了我,我隻給你兩天的時間。若兩天後我還不能自由,那就不要怨我不顧念姐妹之情拖你一塊兒進來了。”
江映月冷冷瞪她一眼“你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太監,我堂堂淑妃為你一個太監求情,這算什麽?”
“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江沉魚痞痞一笑,素手撫上她的下巴。“宮裏日子寂寞,大不了你就讓那些妃嬪跟奴才們說點閑話,反正我的皮相也不差,跟我有一腿也不算委屈了你。”
一把拍掉她的手,江映月狠狠地剜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賤人、賤人!這回她認栽,下次,一定殺了她。
江沉魚冷冷地盯著她的背影,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其實,原本她並不打算這樣折騰江映月,隻是準備警告她一頓。可是不知怎地,每次看到她那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整她。
看來,她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
回到寢宮盛裝打扮一番後,江映月神色複雜地來到寂無憂的寢宮前。
為江沉魚求情,想想都讓她覺得憋屈。不過,馬上就能見到那溫潤清雋的皇上,她又莫名有些激動。
在丞相府的那十幾年裏,雖然江靖安沒有像對江沉魚那樣禁她的足,不過,身為庶女她心裏始終是有些自卑的,是以從來都不參加任何貴族子弟的聚會。因為她知道,像她這樣的庶女,去了也隻能淪為那些嫡係子弟的笑話。
她曾經遠遠的瞧見,一個侍郎家的庶女小姐被幾個貴族子弟們欺負得投河自盡,若不是有好心人相救,隻怕早就淹死了。那些貴族嫡係們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嘴臉她這一輩子都會記得。
皇上跟他們是不一樣的,雖然他貴為先帝的嫡子,可是卻沒有一點天子驕子的傲氣,這跟她見過的每一個嫡係子弟都是不同的。所以,她對他一見鍾情。
愛情,有時候就這麽簡單。
朝守在寢宮門口的小太監吩咐幾句,後者趕緊小跑著進去通報了。
寂無憂正身著便裝批閱奏章,聽完小太監的稟報,頭也不抬地說道:“朕今日沒空,讓她回去吧。”
“皇上”正在為他磨墨的太監總管李福祿略一沉吟,媚笑著說道:“淑妃娘娘今日剛進宮,您本應是在她那兒過夜的。呃,國事繁忙,想必娘娘也能體諒。不過,皇上,既然娘娘親自過來求見,您就見見吧,畢竟娘娘是江丞相之女。”
寂無憂略一思忖,朝那小太監吩咐道:“請淑妃進來吧。”
那小太監長年跟在皇帝身邊又得李福祿調教,也是個心思通透的奴才。見了江映月,隻說皇上國事繁忙,本抽不出時間召見她,多虧總管李福祿在皇上麵前說好話,後者才勻了些時間出來。
江映月不是個蠢笨的主,聽他如此說便知道那李福祿有心巴結她。從頭上拔出一支金步遙遞給那小太監,請他代為轉交給李福祿。而後,悉心整理一下衣裙,麵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走進寢宮。
“皇上”朝端坐在軟榻上的人屈膝一禮,江映月柔柔喚道。
“淑妃這麽晚來找朕有何事?”放下手中的奏章,寂無憂端起身邊的清茶微呡一口,微笑著問道。
“臣妾”江映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半晌,輕聲說道:“臣妾是來為那小太監求情的。”
“小太監?”寂無憂挑眉“是今晚家宴上被抓起來那個小太監?”
“是。”江映月心裏恨得牙癢癢,麵上卻硬擠出微笑,柔聲說道:“臣妾之前是因為關心八王爺才大動肝火,事後想想,就算是個小太監也是條人命。太醫說八王爺隻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不如.……就放了她吧。”
寂無憂頗感意外地看她一眼,語調溫和地說道:“朕在這皇宮裏生活二十幾年,你是第一個為了個小太監求情的。也罷,既然八王爺身體無大礙,朕就看在你的麵子上放了那小太監。”
“謝皇上。”江映月頗不是滋味地點頭道謝。
能得到皇上的褒獎固然是好事,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那賤人威脅著來求情,她就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翻看一眼,寂無憂隨意地問道:“淑妃還有事嗎?”
江映月掃一眼那堆成小山的奏折,在心裏微微歎息一聲,柔聲說道:“臣妾沒別的事情,臣妾.……告退。”
“嗯,下去吧。”寂無憂微皺著眉頭盯著奏折,頭也不抬地說道。
被心上人如此視若無睹,江映月心裏很不舒服。她自問容貌傾國傾城,可是皇上竟不曾在她臉上流連半分,這著實有些傷她自尊。不過,她到底還是知道分寸的,輕咬下嘴唇,她垂首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寂無憂的手頓了下來,清雋的眉目間浮上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少頃,朝身後的李福祿吩咐道:“把那小太監帶過來給朕瞧瞧。”
家宴上的時候他就對那小太監頗為好奇,這宮裏的奴才們也好、前朝的臣子們也好,哪個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垂首,即便偶爾與他對視,眼睛裏都是帶著誠惶誠恐的。可那小太監竟然敢那樣肆無忌憚的打量他,還敢對著他笑,真是讓人意外。
錦華宮裏
聽完貼身侍衛的回報後,寂將臣那冷硬的五官依舊沒什麽表情,淡漠的眸子裏卻浮上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
這膽大包天的丫頭還真是鬼靈精怪的,他原本還想等老八醒了,親自去八王府走一趟。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
不過,這麽輕易就放了那丫頭,著實有些太過便宜她了。
“九朝”看一眼那貼身侍衛,他緩緩說道:“去告訴皇上,江小魚可以放,不過,要等到十天以後。”
“是。”侍衛領命而去。
待出了錦華宮,侍衛九朝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他自幼跟隨皇叔,如今已有十幾個年頭了。皇叔他為人深沉內斂,雖然是個嚴肅的主子,卻從來不跟下人們計較。如今竟然為了件小事為難一個小太監,實在是不像他老人家的一貫作風啊……
李福祿從天牢裏提了江沉魚,一路上沒少罵罵咧咧的念叨她。到了寢宮前,再次拿蘭花指戳戳她的腦門,陰陽怪氣的警告道:“江小魚,咱家把醜話說在前頭,待會見了皇上要是再敢胡言亂語衝撞了聖上,看咱家不扒了你的皮。”
江沉魚一邊唯唯諾諾地點頭,一邊在心裏暗自腹誹:這老閹貨還真是對她一點都不放心啊,生怕她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惹得龍顏震怒,從而連累了他。她,有那麽能惹事嗎?
“皇上”李福祿尖細著嗓子在門外高聲叫道:“江小魚帶來了。”
“進來吧。”帝王的聲音溫溫糯糯地傳來。
於是,李福祿一腳踹在江沉魚的屁股上。“進去吧。”
推開寢宮的大門,江沉魚一眼便看見了正端坐在龍案上批閱奏章的新帝寂無憂。他身著一襲天青色便裝,頭戴紫金冠,墨發分兩縷垂於胸前,襯著那張白皙清雋的臉,別有一番風情。
江沉魚再次在心裏感慨一聲:這皇家的血統真心好得令人發指。新帝、四王爺、八王爺、五皇叔,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能讓整個皇朝的女子神魂顛倒。
寂無憂自打江沉魚進了寢宮便分了心,眼睛雖然還盯在奏折上,心思卻挪在了她的身上。拿眼角的餘光微微掃一眼,見那相貌清秀的小太監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唇畔不由得浮出了一抹笑意。
好個大膽的小太監!
他這一笑,江沉魚立時反應過來。收回視線,她恢複一貫阿諛奉承的模樣,噗通一聲跪下來,高聲說道:“奴才江小魚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寂無憂放下手中的奏折,朝她淡淡一笑。“免禮,起來吧。”
“謝皇上。”江沉魚嘻嘻一笑,從地上站起來,順便拍拍膝蓋上的細灰。
一直在旁邊緊盯著她的李福祿老臉一白,壓低了聲音朝她低聲嗬斥道:“皇上麵前,不許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