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小魚、杖責五十
十來天後
“江公公，你說，我這胭脂可好看？”
“好看、好看。我家桃兒生的美，塗什麽胭脂都好看。”
“江公公，人家不依嘛！憑什麽桃兒好看？我就不好看嗎？”
“誰說的？我家柳兒花容月貌，就連我這不是男人的男人看了都心動。”
“討厭！江公公最是油嘴滑舌了，一張伶俐嘴，說不出半句正經話。”
江小魚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那雙貓兒眼哀怨地眨啊眨。話說，女人怎麽都這麽口是心非？明明都愛死了她的油嘴滑舌。
“江公公”一個長相伶俐的小太監奮力擠開人群鑽到了她的麵前“李大總管找你。”
“找我？”江小魚撇撇嘴“找茬吧？”
混進宮的頭一天，她失手扯斷了他臉上那顆據說能保佑他榮華富貴的大黑痣上的長毛。於是，他們之間的梁子就結下了。這十天裏她不是被罰掃茅廁就是倒夜香，整個人都被熏出了一股屎臭味。
榮華富貴又怎樣？都斷子絕孫了還要那榮華富貴給誰看？有本事讓那黑毛保佑他把割掉的東西再長出來。
死變態！
起身整理一下皺巴巴的青灰色的太監服，在那一幹小宮女那嬌嫩的小臉蛋上狠狠滴捏一把，她邪笑著出門了。
太監總管？什麽玩意？當今丞相都拿她沒辦法，他一個閹人還能奈她如何？
“安總管，你找我？”腹誹歸腹誹，見了頂頭上司還是該有個奴才相的，江小魚一臉諂媚地朝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大總管問道。
“江小魚”年近四十的老太監李福祿拿那白眼仁多黑眼珠少的眼睛掃她一眼，拉長了尖細的嗓音說道：“合歡殿裏那位主子昨兒失了寵，皇上有命，打入冷宮。你，送她去吧。”
“過幾天皇上新選的妃嬪們紀要入宮了，你，去看看還有哪些宮殿空著，好準備著給新進的小祖宗們住。”抿一口香茶，他接著說道。
“是，總管。”江小魚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說道。
“好了，你下去吧，咱家乏了，要休息了。”拿蘭花指做作地揉揉太陽穴，李福祿揮手說道。
“是。”江小魚諂媚一笑，哈著腰退了出去。
剛一關上房門，俏臉立時拉了下來。
丟給她這麽多事情，是嫌她很閑嗎？還是準備把總管的位置讓給她當？
正準備低聲咒罵幾句，突然，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李福祿的房門前，瞧見四下無人，便推門閃了進去。
這種事情即使江小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房間裏那兩個人肯定在幹些穢亂後宮的齷蹉事。
李福祿雖然又老又醜，到底還是這一宮總管，想要巴結跟攀附他的人多了去了。女人嘛，攀附一個男人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自己洗幹淨送上去。雖然，閹人跟男人之間有本質上的區別。
貓兒眼一轉，壞水湧上心頭。
素手捏住鼻子，她尖細著嗓音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片刻之後，房間裏猛地響起兩坨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兩道聲音顫抖著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小魚賊笑。
死太監，嚇尿你！
皇宮裏的大大小小們都知道他們偉大帝王後宮裏的女人們基本都是用來當擺設的，新帝即位三年，甚少召妃嬪侍寢。即便偶爾去一趟後宮，也從來不在任何一個妃嬪處過夜。合歡殿裏那位主子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又耐不住寂寞，竟然膽大包天到跑去甘露殿勾引皇帝，這才被打入了冷宮。
江小魚素來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處理起這種事情來那叫一個幹脆利落。將那失寵的女人一把扛起一路小跑至冷宮再隨手一丟，任務算是完成了。
至於空閑的宮殿，抓幾個小太監一問便知。她才不會傻乎乎的挨個去看呢，要知道皇宮這麽大，少說也有千把間宮殿，等她挨個巡完了，兩條腿也算報廢了。
處理完這些事情，太陽才稍稍偏西。時辰還早，她便喊上一群小太監在後花園裏一個僻靜的地方設起了賭局。
新帝即位時間不長，前朝有很多事情要忙，一年也難得逛幾次禦花園。後宮裏那些妃嬪為了不被曬黑那白嫩嫩的肌膚，也很少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閑逛。於是，這裏便成了小太監和小宮女的天下了。
上次從那男子身上扒下來的錢袋裏裝了不少銀子，江沉魚用它當賭本贏了小太監們不少銀子。然後又用贏來的銀子買了不少胭脂水粉給那些小宮女們，不出幾天的時間她就成為最受小宮女歡迎的小太監了。每天都有打扮的桃紅柳綠的小宮女們在她的麵前跟房間裏晃來晃去，那場景羨慕死了一堆又一堆的小太監。
坐莊的小太監把骰子搖得劈裏啪啦直響，而後猛地磕在桌子上高聲吆喝道：“買大買小？買定離手。”
“大”江沉魚一把將贏到的銀子全部推了出去。
“小”對麵的小太監不服氣地粗吼一聲，肉疼地掏出銀子押上去。
“大、大、大”
“小、小、小”
“大”
“小”
在一幹小太監期待的眼神和高漲的熱情中，莊家開蠱。
“哈哈，大，我又贏了。”江沉魚狂放地大笑著將桌子上的銀子再次全部攬到自己的麵前。
沒進宮之前她可是贏遍天下無敵手的，到現在丞相府裏她的床底下還藏著好幾百張千兩銀票呢。
“我就不信今兒就不贏一把”
“再來一把，我把這個月的俸祿全部賭上。”
一幹小太監們摩拳擦掌，那叫一個幹勁十足。
突然，一道深沉的聲音如悶雷一樣在他們的身後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眾太監猛然回頭，有眼神好些的一眼便認出了那身穿錦衣華服、不苟言笑的男子，頓時嚇得渾身發抖，兩腿一軟便跪了下去。“五……五皇叔千歲。”
江沉魚正拉起衣角忙不迭地把銀子往自己懷裏掃，一聽到五皇叔這三個字，貓兒眼立時閃閃發光。
五皇叔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是新帝唯一一個還活著的親叔叔。傳言，五皇叔俊美無匹、氣度非凡、驚才絕豔、治國有方.……反正，皇城裏無論男女老少，隻要一提起五皇叔，必定是萬千溢美之詞，以至於江沉魚一直很好奇這樣的一個男人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身材修長挺拔、墨發如絲、唇色如朱、唇線清晰、鼻梁高挺、眼睛狹長、深邃如淵.……咦，這眼睛跟眼神怎麽這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突然，靈光一閃，她記起了那晚那拿吃人的眼神死死盯著他的倒黴男人。原來，竟是金陵王朝五皇叔！
在心裏哀嚎一聲，她趕緊學著他們的樣子跪下，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將腦袋直接紮在胸口上，默默祈禱不要被他認出來。
就在她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的時候，那深沉的聲音再次問道：“本王在問你們，聾了嗎？
“皇……皇叔饒命……奴才們以後再也不敢了。”那幾個小太監嚇得趕緊磕頭求饒。
“皇宮大內賭博，不想活了嗎？”寂將臣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皇叔饒命.……是.……是她攛掇我們的，我們本來不想玩的，是她非拉著我們玩。”為了活命，一幹小太監不約而同地把江沉魚推出來當替罪羊。
江沉魚正在心裏盤算著萬一被認出來該怎麽應付，猛地見所有人都指向她，頓時傻了眼。
話說，他們好歹也有十來天一起賭博的情誼吧，不帶這樣出賣人的。
“你叫什麽名字？”寂將臣那幽深的眼睛直直盯上了她的臉，問道。
江沉魚趕緊低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粗噶些。“回五皇叔，奴才江小魚。”
“江小魚”寂將臣一字一頓地念著她的名字，那拉長的尾音顯得餘韻悠長，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然而，聽在江沉魚的耳朵裏卻隻覺得驚心動魄。
她可以確定，他一定是認出她了。這下，不用她家那老頭子動手，她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來人，杖責五十。”寂將臣朝身後的侍衛命令道。
看一眼那虎背熊腰的侍衛，江沉魚的屁股猛地痛了起來。五十杖？她那柔嫩的兩瓣鐵定會直接碎成渣渣。
“皇叔饒命，奴才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呸！不對，奴才下麵沒有了……求皇叔饒命.……”江沉魚哭喪著臉央求道。
寂將臣冷眼看著一臉哭相的江沉魚，冷酷的唇角微微勾起個不易覺察的弧度。這十來天裏他派衛隊四處搜查這賊丫頭，都快將整個皇朝翻個底朝天了，想不到她竟然躲到皇宮裏了。這丫頭倒也賊聰明，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素來憎惡宮裏的奴才們偷懶耍滑，這五十杖是罰她聚眾賭博，絕不是對上次事情的存心報複。不過，她到底是個丫頭，恐怕還沒挨到五十下便一命嗚呼了。
“皇叔千歲”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李福祿朝寂將臣恭敬地跪拜，而後，轉身戳著江沉魚的腦門罵道：“你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敢把皇宮當賭場，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若換做是平時，江沉魚絕對一口咬斷他的手指頭。眼下當著皇叔的麵，她隻能乖乖挨罵挨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