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能吃是福
前頭便提過薛綰是個奇人,吃了就能睡的家夥,等程采滿庭院追著官長竺,最後生拉硬拽回廚房,薛綰已經又吃飽睡下,程采憋著口氣差點被自己氣死,她就不該留薛綰在廚房。
“我且不逃了,先鬆鬆手,我看看她都吃了多少。”官長竺討好地笑著,得了自由去清點食材,“謔,竟吃了大家近一周的份量,這下沒有兩三天是醒不來的。”
“就算綰綰睡不醒,你也別想逃,我思來想去,綰綰的法子是極好,我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我什麽事你都門清,家裏也隻記得三四歲模樣的我,平日書信來往是認得我的字,你仿我的字是一流的,所以就不要再推脫了。”
“你說得輕巧,我一個大男人扮成女兒家說出去還有什麽臉麵,而且我這身形,一看就是男人,你家裏能應付,難道宮裏都是吃素的嗎?依我之見,不如將綰綰送去,我一路護送,入宮後暗中保護,按她吃的份量,肯定到了皇都才醒,到時候就是順水推舟。”
官長竺為了保住清白豁出去了。
“你會被綰綰生吞活剝了的。”程采指著官長竺,但也忍不住讚同,薛綰確實比官長竺合適,而且有官長竺在,薛綰絕對不會出事,再以薛綰的聰明才智,出宮也是輕而易舉的。
“她舍不得的,咱們就商量定了,我送綰綰入宮,你別再想著折騰我了,我們離開這段時間你也可以安心閉關衝破瓶頸。”
官長竺生怕程采改變主意,打橫抱起薛綰就走了,程采隻好跟上,將父親送她來天官府時留下的玉佩交給官長竺當作信物,又幫薛綰收拾了兩件衣物送二人下山後才鬆了口氣準備閉關事宜。
民間不似天官府,天官府建造在深山林間,除了同門外隻有飛禽走獸是活物,分外清寂,民間則處處是人,人聲鼎沸,叫賣不絕。
官長竺是下過幾次山的,見著這麽多人倒還算鎮靜,背著薛綰問著路人坎坷地尋到程采的家,憑著信物暫住下來,因他腳程快,三日期限才過一半,薛綰還沉沉睡著,雷打不醒。
程家倒是意外他們來得這麽快,還盤算程采會不會不肯答應,畢竟十幾年不見麵,平日書信來往也不甚密切,忽而就說要送她入宮,不得不擔心啊,現在程采來了,他們也就放下心來,個個樂開了花,不用憂愁入宮的事。
官長竺將薛綰交給丫鬟們伺候,跟程家老爺移步偏廳談話,“晚輩官長竺,是采兒的同門大師兄,程老爺喚我長竺即可,采兒下山前貪玩,誤服了長老調配的安眠茶,此茶效力極強,不睡個一二日不會清醒,晚輩恐耽誤時辰,隻好背著她趕路,請程老爺見諒。”
“好好好,你既是采兒的大師兄,又讓老夫喚你長竺,就不要如此生分地叫程老爺,若不嫌棄,就讓老夫沾光,讓仙府的大師兄叫老夫一聲叔伯。”
程嵬見著官長竺笑得合不攏嘴,麵前站的是那傳說中的天官府的親傳大師兄,看著還如此年輕俊朗,若是家裏幾個待嫁的女兒能讓這位瞧上,也算是高攀上天官府的門麵,走哪都風光。
方才官長竺背著程采進門,他總算是見著十幾年未見的女兒的容貌,還沒家裏幾個姊妹漂亮,臉有些嬰兒肥,看著像小孩子,不知是不是在天官府裏練武練得不長身體,小小一個,估計指望不上能入皇上的眼,略有失望,現在有官長竺這尊金佛在麵前,不得不想法子牢牢抓住。
“程伯伯說哪裏話,晚輩與采兒一同長大,理應尊您為長輩,不知程伯伯是否已經準備好送采兒入宮。”
官長竺皮笑肉不笑,程嵬看他的眼神怪得很,整個人不自在,還是早早啟程解決了入宮的事為妙。
“不急不急,采兒難得歸家一趟,若是就此睡過去,想必醒後會懊悔萬分,不若等采兒醒了與家裏姊妹說幾句體己話再走不遲,你此趟也是舟車勞頓,多休息幾日養養神才好。”
官長竺心裏咯噔一下,等綰綰醒了可就來不及了。程嵬不給官長竺回絕的機會,樂嗬地吩咐下人將官長竺的房間安排在程采隔壁的院子,說是怕程采第一次歸家不識人,有官長竺在,能安心一些,其實就想讓官長竺有機會能多接觸到家裏的姊妹。
程嵬的盤算,官長竺可顧不上,一心憂著薛綰會不會忽然就醒了,萬一醒著的時候他不在身邊,露了餡,那一切就涼涼了。
一夜過去,官長竺折騰得沒睡,先是會見那個姐姐,又是打發這個妹妹,還得時刻關注薛綰的動靜,薛綰倒是睡得香,絲毫不見醒,等到天光見白,官長竺實在按捺不住,尋了理由出門,轉悠了一圈去蹲薛綰的房梁。
說來也奇怪,薛綰竟然真的提前醒了,官長竺怎麽都不信薛綰會醒這麽快,要知道以前單是吃尋常一頓也要一夜半睡夠才醒。
“長竺師兄。”薛綰醒來第一時間喊的官長竺,迷茫地左右轉頭,再三確認自己不是在夢中,驚坐起來摸著自己的臉,什麽情況,這是哪裏?
“小姐您醒啦?奴婢還擔心您今日也醒不來呢,老爺吩咐奴婢準備了新衣裳新首飾,您梳洗梳洗就可以穿戴上了。”
薛綰呆呆地看著穿著粉色衣裳的小姑娘嘰嘰喳喳和她說話,難道還在夢裏?好真實的夢!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如春伸手在薛綰的眼前晃晃,她家小姐睡傻了嗎?怎麽眼睛直愣愣的,眨也不眨。
“你叫我什麽?”薛綰回過神捉住如春的手,一臉糾結,她好像猜到了什麽。
“奴婢叫您.……”
如春話還沒說完便被官長竺點著了穴道,在房梁上蹲一天的滋味別提多酸爽了。
“哦~”薛綰見著官長竺就明白一切,“有什麽想辯解的嗎?長竺師兄~”
“哈,綰綰你醒了,你看你都到了程家,總不能半途跑回去,他們現在都隻認你是程家小姐,咱們就去皇宮走一趟唄。”
官長竺諂媚地給薛綰捏肩捶腿,然而薛綰並不吃這套,“隻要滿足我三個願望,我就勉強替大師姐入趟宮,也不會到師傅麵前嚼舌根。”
“別說三個,十個我也答應,我們說定了,不許反悔。”官長竺趕緊應承下來,免得薛綰反悔,反正薛綰的願望脫不開吃,再不濟巴巴地去求長老,長老那什麽吃的都有,還有薛綰饞了許久的甜果。
“行了,你解開她的穴道吧,就這麽定著挺可憐的。”
薛綰挪了挪身子,重新握住如春的手,回憶剛剛自己是什麽表情麵對如春的。官長竺解開如春的穴道,閃身離開房間,他對薛綰的演技有信心。
如春剛清醒過來,薛綰不等她做反應便發問,“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叫如春,是老爺讓我來照顧您的。”所幸如春沒心眼,不知道自己被點了穴,隻當剛剛晃了神,聽薛綰喚她小丫頭怪別扭的,她十六,而薛綰這張臉頂多十三四的模樣。
“如春呐,我餓了,你給我準備些吃的好嗎?”薛綰掀開被子下床蹦躂蹦躂地到桌邊,發現有好幾盤點心在等著進她的肚子。
“小姐說什麽話呢,您想吃什麽,隻需說一聲,下人們絕不敢怠慢的。”如春沒想薛綰會光著腳就下床,趕緊提著鞋子給薛綰穿上,地上涼,要是小姐入宮前染上風寒,她可擔待不起。
“您慢些吃,如春先伺候您洗漱穿衣後再讓廚房端些好吃的來。”如春看薛綰不顧形象地吃著糕點,別家小姐一個要咬七八口,薛綰一口一個,隻嚼了幾下就吞了,說話間便沒了一盤。
小姐莫不是餓死鬼投胎?如春咽了咽口水,如此豪邁的吃法,放別人身上就是粗魯,放薛綰身上就覺得分外可愛,恨不得再多給喂一些,“要不奴婢還是現在給您去準備,來,先披上外衣,著了涼就不好了,奴婢去去就回。”
薛綰的嘴就沒停過,左右手都抓著一個,嘴裏再嚼著一個,沒空檔說話,鄭重地向如春點點頭,像托付了什麽重任。
如春前腳剛走,官長竺就提著個食盒進來給薛綰續上吃的,“嘖,我們家綰綰胃口就是好。”
“師兄現在該叫我采兒,萬一被人聽去,我們不就露餡了嗎,喔,是包子,還是我最喜歡的肉包。”薛綰打開官長竺送來的食盒,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
“放心,誰能躲得過我的耳力。”官長竺笑了笑,這時候她倒比我更謹慎,“你呀,就穿這麽點下床,也不怕冷。”
官長竺抱著床棉被就蓋在薛綰身上,薛綰被壓得差點坐地上去,抖抖身子將棉被抖落,繼續消滅包子,“我不冷的,師兄你自己蓋,還有包子快吃完了,我才剛剛墊了點底。”
“不是吧,你這食量見長啊,前幾日也不見你這麽能吃,是外麵的包子比府裏的好吃嗎?”別看官長竺隻拿了一個食盒,裏麵的包子都是一個擠著一個塞得滿當,薛綰的胃口肯定變大了!
“官少俠您怎麽來了,奴婢方才出去為小姐打點膳食沒瞧見您來,您別站著了,奴婢給您倒茶。”如春趕忙放下手裏邊給薛綰帶的小食,為官長竺斟上茶水,程嵬再三吩咐過不可以怠慢官長竺,她不想因此被趕出府。
“小姐您怎麽還隻穿著這些,被褥是怎麽跑這兒來的,讓官少俠見笑了。”如春麵色發紅,小姐隻穿著單衣披著外衣在男子麵前,真是羞死人了,趕忙找了件大袖衫伺候薛綰套上。
隻要不耽誤她吃,薛綰是沒有任何意見,乖乖地讓如春給她套上衣服,她自己也覺得胃口像是變大了,但是管他的呢,師傅說了能吃是福。
“想著采兒該醒了,便買了些她愛的包子來,你們女兒家說說話,我就不多留了。”官長竺識趣地放下剛喝了一小口的茶水,“等晚些再過來看你,你別吃太多,到時候又不知要睡多久,自己心裏要有數。”
“師兄囉囉嗦嗦的,難怪到現在娶不到老婆,讓我清淨清淨,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吃呢。”薛綰不明白今日是承了什麽恩,一直有吃的送上門,太感恩了,請繼續保持不要停。
“你呀。”官長竺寵溺又無奈地離開,他實在不想回院裏,不知還有哪個程家小姐等著他對付,還是出去晃到宵禁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