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黃小芳
第一百一十章黃小芳
晚風夕陽，入目一片鬱鬱蒼蒼，澎湃的江濤聲清晰可聞，回龍潭在腳下翻卷著雪白的浪花。此地，是回龍潭畔的半峰間。
回龍潭的奇遇仿佛如夢幻一般，若非懷中那本《金剛不壞神功秘笈》還在，他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周靖定了定神，從蒼林的隙間下望——這一望，使他全身陡地震顫了一下，幾乎失口驚呼。
回龍潭畔屍積如丘，灘灘窪窪的血跡，令人怵目驚心。不言可喻，他入潭之後，潭邊經過了一番恐怖的殺劫。
從屍體的眼色上，他認出十之八九都是一統會的屬下，因為武林中任何幫派，沒有整體穿白的。但另外的一些是何方人物呢？以一統會遺屍的比例來看，這另一方的人物必非等閑。
但，也許雙方都是犧牲者，下手的另有其人。
突地——他想起了那神秘的綠衣女子莫綺華。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她借給自己用的“辟水珠”。
她到底是什麽來曆？難道這怵目驚心的血腥場麵是她的傑作？可是，這想法似乎不能成立。一統會高手如雲，莫綺華縱使武功通玄，也不可能獨造這大的血劫。照理，她應該在潭邊等候自己！心念之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潭邊各處，仔細地搜索，一遍又一遍，終無所見。
一個可怕的念頭，使周靖機憐憐打了一個寒顫。難道她也成了積屍之中的一分子？他想，如果沒有莫綺華借給他“辟水珠”並為他斷後，他不能順利地取得《金剛不壞神功秘笈》，於情於理，對她的生死下落該查個水落石出。
正待振袂下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嬌喚道：“周郎！”
周靖心頭一緊張，已知來的是誰，忙回身道：“姑娘，是你！”
來的，赫然是水府洞天之中的黃衣女子黃小芳。
黃小芳叫了一聲之後，不再開口，隻把一對含情默默的眸子緊盯著周靖。
周靖大感窘迫，尷尬地一笑，長揖到地道：“在下敬謝姑娘救命之恩和成全之德！”
黃小芳展顏一笑，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迷人至極。
周靖不由心裏一蕩，麵上一陣熱辣辣的，訕訕道：“姑娘，在下有事請教？”
黃小芳道：“請教不敢，你說吧！”
周靖道：“姑娘與在下素味生平，為何要舍死相救……”
黃小芳以袖掩口，道：“因為我愛你呀！”
這話說的實在直白大膽，不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有什麽說什麽。周靖也不覺得奇怪，以前恨世魔姬也這麽跟自己說過，李春桃和甘小梅也表達過。
周靖一陣尷尬，紅著臉道：“姑娘說笑了！”
黃小芳神情一變，認真地道：“什麽，你當我在說笑？一個女子臉皮再厚也不會無緣無故亂認情郎呀？”
周靖忙解釋道：“姑娘別誤會，在下並沒有那個意思，就是不明白！”
黃小芳道：“這有什麽不明白，我愛你，言出肺腑，這不就結了！”
周靖道：“可是……”
黃小芳道：“周郎，世事多幻，有時真亦假，有時假亦真，何必太認真呢！”
周靖默然了，他想不出對方話中的涵意，男女愛悅，發乎情、本乎衷，那裏能把真作假，以假當真呢？尤其“周郎”兩字呢稱，使他極不自在。
前後隻幾個時辰，他碰到了兩個詭秘的少女，把他弄得暈頭轉向。綠衣女莫綺華的出現已使他驚疑莫名，黃衣女黃小芳的行為，更是匪夷所思。
黃小芳脆生生地一笑，又道：“周郎，你毋須費猜疑，我說的話並非信口開河，以後你會明白的！”
周靖知道她不會揭開謎底的，再問下去也是徒然，轉移話題道：“請問令師尊諱？”
黃小芳道：“這個，你就稱她水府主人好了！”
“水府主人？”
“嗯！”
周靖道：“令師何以會突然改變主意？”
黃小芳道：“她是個情海斷腸人，對世事有一種偏激的看法，也許……”
周靖道：“也許什麽？”
黃小芳笑道：“我倆的至誠感動了她！”
“至誠？”周靖覺得有種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感想，他與她根本素未謀麵，當時也是稀裏糊塗的，何談至誠？
黃小芳看著他道：“你覺得好笑？”
“不是……”周靖實在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黃小芳道：“周郎，你現在把那本《金剛不壞神功秘笈》交給我！”
周靖駭然道：“交給你，為什麽？”
黃小芳道：“你看到潭邊的積屍了？”
“怎麽樣？”
“就是為了這本小冊子。”
周靖不解道：“為什麽要交給姑娘呢？”
黃小芳道：“你入潭之舉恐怕盡人皆知，隻消你一露麵，麻煩就會接踵而來，要保住這本書恐怕很難。我代你暫時保管，俟機再交還給你，這樣最為妥當。”
“這個……”周靖不由大感躊躇，黃小芳說的不無道理，自己隻需一露麵，必有人出手劫奪，以他的武功，要保全這本奇書幾無可能。但他與對方並不熟悉，對方行為又太不合乎常理，使他不敢完全信任。
黃小芳看出他的遲疑，道：“周郎，你我的性命都是僥幸地撿回來的，而且這小冊子是家師保有，現在到你手中，你還有什麽值得猶豫的呢？”
周靖麵孔一熱，想到她為救自己差點犧牲性命，實在不該懷疑她。而且如果她想要這本書，從她師父手中取得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又何須多此一舉？況且她師父說過，這這金剛不壞神功要童子之身方可習得，女子並不能練成，黃小芳要這本書等同於廢。不再遲疑，便把金剛不壞神功秘笈遞了過去。
黃小芳伸手接過，納入懷中，道：“這冊子隨時都可以歸還你，重要的是，你得先尋到妥當的隱修之所！”
周靖本想說這冊子他必須還給甘小梅，但他還是忍住了沒說出口，點了點頭道：“在下就此謝過！”
黃小芳道：“周郎，你能不能改個稱呼？”
周靖一怔，道：“稱呼，如何改？”
黃小芳道：“比如說，我……叫你周郎，你無妨稱我芳妹……”
周靖道：“稱你芳妹？”
黃小芳道：“你今年十八，不錯吧？我十七，所以你應該稱我芳妹！”說完，嫣然一笑。
周靖倒弄得啼笑皆非，到目前為止，他對黃小芳除了不解之外，便是感激，沒有其他的意念。而對方卻是煞有介事的口不離愛，看她行為舉止，並不是輕佻的女子，但她為什麽要這樣呢？
一見鍾情嗎？不可能，沒有一個女子甘為一個初次見麵的男子甘心舍命的，即使一見鍾情也到不了這種地步。但，作何解釋呢？
他迷惘地瞟了她一眼，從她自若的神色上，他更加迷惑了。真真假假，他無從分辨。
黃小芳又是迷人地一笑道：“周郎，我知道你目前不會愛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愛我，而且是必然的！”
周靖麵上又是一紅，尷尬地一笑。他感到對方不但詭秘，而且慧黠。隻是她何以如此肯定自己會愛她？
雖然遇到的女子有好幾個，也都對他示愛過。但他真正愛過的女人隻有一個，便是從前的未婚妻易秀雲，現在雖然已是情斷義絕，但他仍未完全從這段孽情中走出來，更不知道自己此生是否還會愛上其他女子。
驀地！一條纖巧的人影在遙遙的楓林邊一閃麵沒。
周靖一眼瞥見，不由心中一動，暗忖，莫非是綠衣女莫綺華在等待自己？他急於弄清莫綺華的情況，當下深深地看了黃小芳一眼道：“姑娘……”
黃小芳道：“你吝嗇芳妹兩個字？”
周靖無可奈何地道：“芳妹，我該告辭了！”
黃小芳甜笑道：“好，你走吧，凡事謹慎！”
周靖道：“再見！”一彈身，馳下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