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道誓破妄
隱魂村，魂橋鎮，村人，魂修……慈祥的老嫗，憨憨的有成，眸含秋水一身喜服的香菱……幻境中所經曆的無數畫麵，在李小魚的腦海中一直閃現不停，無休無止，永無盡頭……
就在這樣無盡無休的折磨中，李小魚的心境已崩，什麽修煉，什麽尋道，早已通通遺忘，所有的精神感知，唯隻痛苦，唯隻沉淪！
似乎如此下去，除非被人自這魂獄中釋出，否則，李小魚將永遠不會醒來。
痛苦繼續，錯亂依然，李小魚就這樣雙目緊閉仰躺地麵，如似一個瘋子般在這方籠中的霧團內手足亂舞，不停地吼著叫著……
在這地底魂獄之內，每隔一日，便會有鎮魂殿的魂修依例前來巡查一番。
可這些魂修前來巡查，通常隻會走到魂獄的後段便會折返，對於洞窟盡頭的那兩個方籠，卻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原因很是簡單，這洞窟最深處的這兩個方籠，乃是專門為一些“特殊之修”準備。被關入其中的靈修，無一不是宗門高層親令關押，或是修為極高，或是罪責深重。
而一旦被關入這兩個方籠，一般沒個三年五載，絕不可能被釋放而出。
因被關入這兩個方籠的靈修，均是“危險係數”極高，故而這兩個方籠也與其他方籠不同，不僅陣法威力驚人，籠內的魂力更是濃鬱至極，非靈嬰境以上之修，根本無法在這強大陣力與濃鬱魂力的的疊加之下，通過靈識為之探查。
而那些負責巡查的魂修，不過皆是一些一階魂修，便是走到這兩個方籠近前將靈識盡釋而出，亦是不能感知籠內情形絲毫。
緣之於此，這兩個方籠，除了偶爾會有南天宗高階之修前來察看之外，那些負責巡查的魂修，沒有人會看上一眼。
本來，這魂獄之內，其他方籠常常人滿為患，被關押的犯錯弟子，亦如走馬換燈般地你進我出；而深處的那兩個方籠，大多時候皆是閑置。
可自從十數年前，一個男子被關入最裏麵的那個方籠之後，便就此“長住”，再也沒見出來。
開始幾年，尚還有宗門高層不時前來與之談話，可後來，這男子便如被遺忘，再也無人過問。
而與之鄰近的另外一個方籠，在這十數年間，則是始終空閑。
但就在三個月前，一名穿著靈霧宗內門弟子服的少年，卻突然被關入了這座方籠之內，從而使得這魂獄裏最為恐怖的兩個方籠，現下終於“客滿”。
當然，這名“幸得厚待”的少年，便正是以身為質來到南天宗的李小魚。
在這方籠內的三個月中，李小魚神迷幻境不能自拔，直到今日，終還是心境崩潰精神錯亂。
而那南天宗的高層，則似乎將李小魚忘記了一般，在這段時間裏，根本沒有一人前來對其看上一眼……
一日，兩日……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李小魚心境崩潰之時算起，已然是整整五日日；而其那種如似瘋魔的狀態，非但沒有半點兒好轉，反而愈來愈加嚴重。
此時的李小魚，不僅口中胡言亂語手腳揮舞不停，便連整個身體都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一陣陣強烈的痙攣，使得李小魚身體變形麵孔扭曲，不時自喉中發出一聲聲仿若凶獸般的嘶吼。
若複再這樣下去，當李小魚的身體再次歸於平靜之時，其腦海中那些痛苦紛雜的畫麵將不再閃現，而是一副一幅如同定格，徹底地烙印在魂魄之上！
而一旦如此，即便李小魚被釋出魂獄精神恢複，但在日後每次突破修為境界之時，這些畫麵都會自動浮現而出，擾其心境，亂其心神，不是心魔，卻勝似心魔！
換而言之，若李小魚此刻這種混亂狀態達到極致，於“物極必反”之下歸於平靜，那麽，其所帶來的後果，便將會成為日後李小魚於靈途前行的一個根本無法消除的巨大桎梏！
六日，七日，八日……
直至心境崩潰的第九日，李小魚的雙手終於無力垂落，雙腳亦緩緩伸直，而整個身體，也開始漸漸平靜下來。
唯有麵上的肌肉，仍會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顯然，李小魚腦海中的錯亂，此時已然馬上就要達到那“物極必反”的臨界點；待其整個肉身徹底歸於平靜那一刻，便是那所有輪回畫麵一瞬定格、永遠烙印於魂魄之時！
“我，李小魚，以道心為誓言……”
就在這混亂將達極致之時，冥冥之中，一個聲音突然在李小魚的腦海中響起。
這聲音極遠，仿佛來自天邊；這聲音又自極近，似乎就響自心底。
聲音飄渺，但卻又偏偏字字清晰，由遠及近，由近至遠，如似環繞那混亂之外，又儼如波散於混亂之中。
“……願以‘守護之憾’化不滅執念；以此念，化不死魂息！”
聲音漸大，如妙聲，如綸音，洪亮如鍾，響徹腦海。而那一幅幅欲將定格的畫麵，亦開始搖晃、開始震蕩，甚至將要模糊。
“……縱魂飛魄散此念不滅！縱無盡輪回此念不泯！縱天劫滅世……此念長存！！”
聲音陡然變得如雷轟鳴，響徹大地，震動蒼穹！
在這巨音之下，那一幅幅畫麵被生生震碎，開始分散、飄落，最後化為無數閃著晶光細微顆粒，飄向了李小魚的腦海深處。
身體，終於徹底恢複平靜。
不過，那無數遍輪回記憶凝作的畫麵，卻已是一幅不存！
靜靜地躺在地麵，身體不再抽搐，麵容不再扭曲，眼簾輕闔神色恬靜中，李小魚便如一個哭鬧了許久之後累極了的嬰兒般，沉沉睡去……
又是一日過去，隨著眼簾微微抖動了數下，李小魚緩緩睜開了雙眼。
眸光清澈，靜幽深邃，如經甘霖灑洗，似以雨露澆淋！
慢慢起身，盤膝而坐，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盡管此時已然醒來，卻仍要回味一下那夢中的苦辣酸甜。
雙眼再次闔上，不過此番卻是呼吸均勻麵色平靜，便宛如往日吐納行功一般。
這一坐，就是整整十日！
在這十日當中，李小魚始終身形未動，不過，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玄妙氣息，於第三日開始，便在其身上隱隱出現。
直至此刻，這原本若有若無的玄妙氣息，已然變得如煙似霧，赫然將李小魚的整個身形籠罩其中。
而李小魚亦在這一刻，慢慢睜開了那已然閉闔整整十日的雙眼。
“守……護！”
雙目甫睜，李小魚便輕輕吐出兩字。
雖然聲音很輕如喃似囈，但隨著這二字吐出，李小魚的腦海，卻陡然一聲妙音響起，於“嗡”地一聲中，那始終無法感應到的界尊塔，竟赫然重又回到了感知當中！
而那如煙似霧的玄妙氣息，亦在界尊塔重回感知中的這一瞬，竟猛然一震，旋即神奇地沒入了李小魚的肉身之內。
隨著這玄妙氣息的沒入，李小魚整個人頓時變得不同，雖仍是盤膝而坐，雖仍是眸光無波，但卻有一股極為清晰的道奧氣息，自其體內瞬間孕生而後彌散而出，直令其整個人此時一眼看去，竟是虛實不定如幻如真！
“咦！”
洞窟最深處的那座方籠之內，那名長發遮麵的男子猛將雙目睜開，眸中滿是意外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