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無盡輪回
身形，緩緩站起；但懷中玉人，卻仍雙臂橫抱緊貼胸膛，似乎再也不肯放下，再也不願鬆手。
長發，緩緩拂動；星眸，深邃如淵。
李小魚仰首看向蒼穹，目光如蘊道奧，語聲字字如雷：“我，李小魚，以道心為誓，願以‘守護之憾’化不滅執念；以此念，化不死魂息！縱魂飛魄散此念不滅！縱無盡輪回此念不泯！縱天劫滅世……此念長存！！”
聲音隆隆，直衝天宇！語聲鏗鏘，無懼無悔！！
“嗡！”
隨著李小魚道誓宣出，那蒼穹之上竟陡然響起一聲奇異的嗡鳴。
修者，皆可心感天道；而天道，亦能得聞修者心音。
此時李小魚將心中無盡悔憾，盡化執念對天而宣，竟赫然是天道得聞異音回響！
“來吧！”
見道誓已得天道認可，李小魚轉頭看向了那高個魂修，眸光平靜，神色無波。
半空中，高個魂修死死地盯看著李小魚，眸中綠芒閃爍，心中怒意滔天。
“以執念化不死魂息，竟然還得到了天道認可！這要是複再將其生魂吞噬，豈不是自找禍端！指不定哪日，這小子的那絲不死魂息便會意識複蘇，突然將己之生魂反噬！”
想到這裏，這高個魂修如何還再敢吞噬李小魚的生魂，氣急敗壞中麵容扭曲，站在半空便是一聲大吼：“既然無法吞噬你小子的生魂，那你便給我……魂飛魄散！”
吼聲未落，一股恐怖的陰風頓自半空卷下，霎時便將李小魚與其懷中的香菱旋卷其中！
陰風透體而入，冰涼徹骨；神智霎時模糊，如魂將散……
這麽長時間，雖然李小魚表麵看似完全放棄了修煉，但在其心底的最深處，卻仍舊有著一絲“幻想”。
那就是於潛意識中認為，這隱魂村、那魂橋鎮，老嫗有成還有香菱，以及眼中所見的所有村人所有景物，這一切皆為幻象！
而這個沒有一絲靈氣，根本無法修煉的、所謂的“噬魂荒漠”，實則就是一個，令自己無法辨識亦無法掙脫的巨大幻境！！
而與界尊塔失去聯係，則更是源於自己所不知曉的某種緣故，到了生命真正受到威脅之時，界尊塔必會重現識海自動護主！
然而，此時這陰風已然入體，意識即將模糊，下一瞬便將魂飛魄散永墜沉淪，卻仍是絲毫無法感知到界尊塔的存在。
直到這一刻，李小魚那僅存的一絲神智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恐怕真的是要在劫難逃！
“唉，看來此番，是真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了！靈途……來世再修吧……“
發出了一聲如似昔日跌落丹峰斷崖之時的歎息，帶著一絲不甘與無奈，李小魚的神智徹底陷入了黑暗，就那樣緊緊抱擁著香菱，一同向後緩緩倒去……
……
灰霧，到處都是灰霧，氤氳遮目，無邊無際。
就在這滿是死灰色的濃濃霧氣中，李小魚緩緩睜開了雙眼。
頭，依然很痛，似乎鎮魂殿中那刺耳的鬼嘯之音仍在耳中厲嚎；腦海，仍舊有些渾噩不清，仿佛有些事情留存記憶卻又如煙似霧；可修為，卻已恢複如初。
“這裏……難道便是魂獄？”
緩緩坐起身形，李小魚揉著額頭望向了四周的灰霧……
“我就不信這裏就沒個盡頭！”《神行訣》傾力展開，足足奔出千裏，丹海靈力已近空虛。
可麵前仍舊是灰霧無邊。
“這位小哥兒！”一個蒼老的聲音自身後突兀響起，李小魚急速轉身，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拄杖老嫗正自濃霧中蹣跚走出。
“咳咳，這荒郊野嶺的，小哥你獨自一人跑來跑去，可是急著尋人嗎？”老嫗目光慈祥，一望便如似親人。
“荒郊野嶺？”詫異中李小魚抬目向四周一看，赫然已是景物大變，自己竟已置身一片荒野之中。
複再回頭望去，斜陽晚照，遠山青朦，一座不大的村莊沐浴在金輝之下，恬靜，安然，真實無比。
……
“唉，也不知你這孩子從哪裏跑到了這‘隱魂村’，這荒郊野嶺的，眼看日頭就要落山，還是跟我回家裏喝點兒熱粥住上一晚吧！”
“這……也好！那就麻煩老人家了！”
……
“請……請喝碗水吧！”
“大師姐！”
老嫗家中，望著麵前長得幾乎與夏若瑤一模一樣的少女香菱，李小魚不由看得一呆。
……
“這隱魂村怎地沒有一絲靈氣，難道竟不在靈緣大陸之上？”
……
“老人家，我想……想在咱們家長住！”
“小魚哥，這回你不走了，香菱每日都去采最鮮嫩的野菜給你熬粥！”
“嘿嘿，小魚哥，你不走可是太好了！這回，我一定要把你那劈木頭的神技學到手！”
……
日子過得飛快，轉瞬，李小魚來到隱魂村已是整整一年。
“奶奶，若香菱有意，小魚必不相棄”
……
“好看！新娘子可真好看！”
“頭菜出鍋，擺酒開席，鄉鄰入座嘍！”
“諸位鄉鄰，今日是香菱與小魚大喜的日子，雖無大魚大肉，但吃上一著亦是沾了喜氣兒！都多吃，多吃啊！”
今天，終於到了孫女香菱與小魚成婚的日子，看著滿院喜慶，老嫗笑得幾乎合不上嘴。
“誰是李小魚？”
兩人突現半空，語聲陰測，眸泛綠芒。
“天哪，竟是魂修老爺！快跪下，快跪下！”
……
“小魚哥，你……你千萬別出去！”
……
“這滿院之人都得死！”
“奶奶！哥哥！”
香菱自屋內瘋了一般地跑出，趴伏在老嫗的屍身之上哭得肝腸寸斷。
“二位，我願將生魂獻出，唯請你們立下道誓，放過這院中之人！”
……
一模一樣的經曆，一模一樣的過程，可身在其中的李小魚卻絲毫不知。
直到懷抱香菱對天聲誓，那蒼穹異音回響之時，所有記憶方如潮水般霎時湧現，在李小魚的腦海中變得無比清晰。
亦是直到這一刻李小魚方知：原來這一切，自己早已經曆一遍！
"既然無法吞噬你小子的生魂，那你便給我……魂飛魄散！”
“嗚！”
陰風透體，神智瞬失。
就在將一切都想起的時候，李小魚隻覺眼前一黑，又徹底陷入了黑暗……
仍舊是灰霧氤氳，仍舊是無邊無際。
一片滿是灰霧的空間中，李小魚又一次緩緩睜開了雙眼。
……
“我就不信了，這灰霧便沒有個盡頭！浮光掠影！”
《神行訣》再次傾力展開，李小魚身若流光，又一次向著灰霧深處電掣而去……
“這位小哥兒！”
“這荒郊野嶺的……”
……
所有的一切再次重複，早已曆經過這一切的李小魚，仍是絲毫不知。
唯有宣出道誓那一聲蒼穹異音響起之後，此前所有的一切，方會瞬間出現在腦海之中。
亦是直到此時李小魚方會明白，原來，這一切，自己早已重複經曆了不知多少遍！
無數次的一模一樣的輪回，表麵看去僅是一般無二的重複，但李小魚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就在自己憶起所有的一瞬，之前每一次輪回中的沮喪、絕望、不甘、悔憾、心痛，都會於這瞬間疊加一處，如怒潮一般在腦海中排空而起肆虐翻騰，直令自己心境欲崩！
就在這一瞬，李小魚清晰地意識到，或許下一次這記憶重再疊加湧現的刹那，根本等不到那陰風複再臨體，自己便會先自……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