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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成婚

  “你這孩子,說得鄭重其事的,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就這呀!孩子,從今往後,你就把這兩間石屋當做自己的家好了!還有啊,別總是一口一個‘老人家’的喚著,顯得倒是生分,你若不嫌棄,便也同香菱有成喚我一聲‘奶奶’吧!”老嫗坐在炕邊笑嗬嗬地看著李小魚,一臉的慈祥。


  老嫗這一番話語,直讓李小魚心頭熱流滾湧:“奶奶”!

  “哎!”


  這一聲“奶奶”直喚得老嫗合不攏嘴:“哈哈,好,好啊!從今往後,咱們家又多出了一口人,這日子是越過越興旺啊!”


  老嫗打心眼兒裏往外高興,一旁的香菱亦是眉開眼笑。


  “小魚哥,這回你不走了,香菱每日都去采最鮮嫩的野菜給你熬粥!”


  方才驟聞李小魚言說有事,香菱以為其定是想要離開,一雙美目之內頓現不舍;可此時見李小魚非但不走,反而認了奶奶要長留久住,立時便是一臉歡顏。


  可話語說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抬頭見老嫗正笑看著自己,頓時嚶嚀一聲紅著臉跑了出去。


  “怎麽還跑了?”


  對於香菱的舉動,韓有成感到有些莫名奇妙,嘀咕一聲過後,便滿眼放光地盯看向了李小魚:“嘿嘿,小魚哥,你不走可是太好了!這回,我一定要把你那劈木頭的神技學到手!”


  “這小子,竟還惦記著劈木頭的事兒!”聞言之下,李小魚不由啞然失笑……


  自這以後,李小魚便在老嫗家中住了下來。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與祖孫三人的感情亦是愈來愈深。


  從小到大,李小魚從未感受過“家”的溫暖,而在這兩間破舊的石屋之內,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濃濃關愛。


  這關愛樸實淳厚發自內心,使得李小魚心中的那茫然蕭索甚至絕望,盡在這濃濃的關愛之中漸被融化。


  “或許,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終老一生亦是不錯!”心緒已然恢複正常的李小魚,不時便會這樣想道。


  但那絲因無法修煉而就此靈途中阻的失落與不甘,卻始終無法徹底抹去,一直於心底縈繞不休……


  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便已是三個月過去。


  在這三個月中,李小魚近乎每日都會與韓有成去山中砍柴,從而使得引魂村所有的青壯勞力,都對其一身“神力”膜拜不已。


  他們怎樣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個身形修長模樣俊秀的少年,為何竟會有著如此驚人的力氣,非但能將合抱粗細的老樹幾斧放倒,且根本不用他人幫忙,自己扛起就走!


  直至有一天韓有成說漏了嘴,眾人方自知曉,李小魚竟是一名來自遙遠靈宗的靈修。


  在這大陸腹地極南的噬魂荒漠,與通仙河流域皇朝接壤的,皆為凡人所居的城郭州郡;而複再往南,於噬魂荒漠的最深處,則盡為“魂修”宗門。


  是以在這噬魂荒漠之上,百姓隻知有魂修存在,卻極少有人知曉“靈修”二字。


  再者,這引魂村地處荒僻訊息閉塞,因此村人對於李小魚的“靈修”身份僅隻限於好奇,並沒有作過多思想,幾日新奇勁兒過去,便漸將此事忘到了腦後。

  反倒是看著自家院中,那些哪怕是一兩年也無法砍來的大堆薪柴,而對這個的樂於助人的少年倍生好感……


  如此,在這偏僻的引魂村,於一片淳和的氣氛之中,李小魚度過了一日又一日,仿佛已漸漸習慣了這般生活。


  有句俗話叫作“日久生情”,此言,可謂放之四海而皆準。


  朝夕相處當中,情竇初開的少女香菱,竟漸漸對李小魚芳心暗係,每日裏均是眸光含水盡顯柔情。


  對此,李小魚亦是心中雪亮。不過,卻是即未接受也未拒絕,隻一切順其自然。


  香菱的心思,又豈能瞞得過自小將之帶大的祖母?將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老嫗,本就對李小魚打心眼兒裏喜歡,現下見孫女有意,自是不時用話語隱晦撮合,但李小魚亦是隻裝不知,從不正麵談此話題。


  與凡人不同,身為靈修,哪怕不施展靈訣戰技,肉身亦每時每刻都在消耗靈力。在這段日子裏,沒有了天地靈氣補充的李小魚,先前丹海中僅剩的那點兒靈力,也早已一絲不存。


  對於靈修而言,靈力便如同萬法之源;體內沒有了靈力,不單單是無法複再施展神通術法,便連修為亦會於停滯不前之下緩緩跌落。


  而肉身強度,也同樣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減弱,最終變得與常人一般無二。


  便如此時的李小魚,雖然在村裏人眼中可謂“神力驚人”;但李小魚自己卻是心知,僅隻短短的三個月過去,肉身之力便已經開始變弱。


  雖然並沒有特意試過,可既然肉身之力都已開始變弱,那麽肉身強度自也會隨之下降。


  雖然現在修為與肉身強度的下降,還並非很是明顯,可若一直這樣下去,李小魚曾經的所有努力,便都會付之東流!

  對於此般情形,李小魚雖然表麵看不出絲毫,但實則卻滿是不甘心急如焚。


  可欲要通過行功來鞏固修為,首先便得需要大量的靈氣;而這噬魂荒漠,莫說“大量”,便是一絲也沒有!


  靈修行功,所需要的靈氣,一般有兩個來源。


  一者便是飄散於空氣中的天地靈氣;二者便是通過吞服靈丹直接獲取。


  當然,還有譬如“萬年玉乳”、“地脈髓液”這些可直接吞服的天材地寶;但此般寶物,若非機緣絕世根本無法得之,故不“一般來源”之列。


  而這兩個補充靈氣的“一般來源”,對於現在的李小魚而言,若想獲得,卻是比登天還難。


  首先,這沒有一絲靈氣的噬魂荒漠,對於靈修而言便如同死地,倚靠吐納修煉自是沒有可能;


  其次,現在的李小魚,已然對界尊塔失去感應,其內的靈丹自是指望不上;


  再者,便算李小魚打算開爐煉丹,能否找到地火丹鼎能否煉出先自不說,就是這靈株怕也沒處去尋。


  隻因要想在一個根本沒有一絲靈氣的地界,若欲找到一根,唯有在靈氣濃鬱的環境方能生長而出的靈株,除非出現奇跡,否則實無異於是白日做夢!

  這樣一來,通過吸納靈氣來鞏固修為,於現在的李小魚而言,便成了一件根本不可能實現之事。


  在這般情形之下,雖修為還暫未跌落,但已明顯感到肉身之力在逐日下降的李小魚,經過最初的一番焦急與不甘之後,最終還是選擇如同對待香菱的感情一般……順其自然。


  都說修煉無歲月,但平凡的日子亦同樣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中,李小魚在這雖自貧瘠但卻無爭無鬥的隱魂村,在老嫗一家三口勝似親人的關愛之中,已是整整一年過去。


  此時的李小魚,肉身之力已然降去一半;而修為,亦已開始隱隱出現落跌落的跡象。


  但這一切,李小魚已然心無波瀾。


  以前砥礪靈途之時,哪怕麵對千般坎坷,李小魚亦從未退縮絲毫,始終是破難前行;

  而此時,雖自心底深處仍未放棄“尋證大道”之念,但於此般情形之下,既已決定一切順其自然,那麽,便不再為無力阻止之事空自嗟歎。


  世人常雲“心態決定一切”,此言委實不繆。


  盡管肉身之力已降五成,修為亦開始隱現跌落的跡象,但照比一年前甫至隱魂村之時,李小魚的心境已是截然不同。


  沒有了茫然與急躁,沒有了消沉與不甘,有的皆是堪破了“修與不修”之後從容與淡定。


  亦是在這種心境之下,李小魚終於對已然不知暗示了多少次、最後索性明言的老嫗說出了“若香菱有意,小魚必不相棄”之語。


  有了這句承諾,於揣測中煎熬了近一年光景老嫗與香菱,終於是一塊石頭落地。


  本就同在一個屋簷之下,且早已是“親如一家”,見李小魚已點頭答應,身體每日愈下的老嫗當即便安排下了婚期——待來年春暖花開,便讓李小魚與香菱完婚。


  不同於通仙河流域,噬魂荒漠的冬日,簡直冷得有些嚇人,還未至臘月,卻早已是日夜風嚎大雪封山。老天便如被誰觸了黴頭一般,整日裏陰沉著臉,將那原本圓滾炙熱的耀陽嚇得生生躲入天幕後麵,隻留下了一片陰暗昏昧的天穹。


  窗紙,早已被老嫗與香菱糊上了數層;裏屋外屋,亦均已掛上了厚厚的棉簾。


  過冬的薪柴,李小魚與韓有成早已備足。後院之中,滿是垛得老高的腿粗圓木,還有半院已經劈好且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木條。


  眼看年關臨近,李小魚與韓有成便決定,趁著通往魂橋鎮的山路於常有人行踩之下,還未被大雪徹底封埋,再去賣一回薪柴,也好換回些年貨過個好年。


  ……


  年夜,轉瞬到來。


  今年的年夜飯,竟是幾大盤隻有鎮裏人家才能吃得上的白麵餃子。


  炕桌橫放,熱氣騰騰;一家四口,圍坐團圓。


  老嫗盤坐炕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高興得嘴就一直沒有合攏過;李小魚與韓有成,喝著一壺早就備下水酒,哥兒倆不時撞上一杯,更添年夜氣氛。

  香菱則是坐在炕邊給哥兒倆斟著酒,每當放下酒壺捧起麵前的小碗,低頭咬上一口餃子的時候,都會偷偷看上李小魚一眼……


  噬魂荒漠的冬天,來得早也去得快,臘月一過便是豔陽當空。


  沒得幾日,封山的大雪便已盡數消融,於人們不經意間,已然是漫山青翠入眼綠茵。


  而那似乎昨日還在呼嘯怒吼的寒風,此刻亦已變得溫柔無比,裹著暖意吹在麵上,直讓人心暢神怡。


  春暖花開,始終數著日子的老嫗,自是開始急著操持起李小魚與香菱的婚事。


  雖說“自家裏”的婚事,但總也要擺上兩桌酒席,請上幾位鄉鄰。


  眼見還有兩天便到了“好日子”,老嫗便拿出了往日的積蓄,讓李小魚和韓有成到魂橋鎮,買回幾斤肉與一些便宜的鮮菜;而自己,則與香菱開始忙著拾掇起了東屋的婚房。


  喜悅與幸福彌漫中,兩日光景一晃而過。


  一大早,接到邀請的鄉鄰便陸續而來;而一群小童亦是笑嚷著衝入院中,見兩張木桌上尚並無酒菜,便哄鬧著跑向了東屋,透過窗紙爭搶著瞧看此刻正在屋裏“坐床”的香菱。


  今日的香菱,簡直美得嬌豔欲滴,烏發挽盤頭頂,腮邊柳絲彎垂;玉麵微施粉黛,櫻唇滿塗胭紅;一雙明眸如蘊秋水,兩道柳眉卻月如彎;一身嶄新的大紅羅裙包裹嬌軀,更襯玉容嬌美殊豔無雙!

  “好看!新娘子可真好看!”


  “給我看看,快點兒給我看看!”


  ……


  在小童的爭擠叫嚷聲中,香菱端坐炕中螓首微垂,嘴角溢著喜悅而又幸福的笑容。


  “頭菜出鍋,擺酒開席,鄉鄰入座嘍!”


  在請來的那位村中“大廚”的一聲吆喝中,早便趕來幫忙的兩名青壯,一人手托一個冒著熱氣的菜盤自外屋走出。


  “酒菜好啦!”


  聞聽“頭菜出鍋”,那群隔窗圍看的小童,立時齊齊轉身,互相推搡著向酒桌衝去……


  “諸位鄉鄰,今日是香菱與小魚大喜的日子,雖無大魚大肉,但吃上一著亦是沾了喜氣兒!都多吃,多吃啊!”院中,並未入席的老嫗,在韓有成的攙扶下站在兩張酒桌之間,拄杖高聲滿臉歡顏。


  而韓有成此刻亦是眉眼皆笑,盡顯一副憨實之相。


  此刻,裏屋的李小魚已準備停當,正手端酒盞欲要出屋敬酒。


  雖然沒有紅綢身掛,但今日的李小魚亦是穿上了一身紅色的喜服。


  喜服映襯之下,此刻的李小魚是星眸朗目麵若冠玉,僅隻一站,便足顯卓爾不群豐神如玉。


  喜酒,已然舉飲一巡,正是到了新郎敬酒之時。


  李小魚手擎酒盞便欲走出屋外。


  然而,就在此時,卻陡聞遠處半空赫然響起一聲厲喝:“誰是李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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