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虺·竹葉青
黃昏。
西天濃烈的彩霞，猶如燃燒的烈焰，連同大地也被染成橘紅色。
即便是仲夏時節，荒野中隻要太陽落山，刮過的風都會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
簡陋的荒野商店前，有兩張木桌子，上麵擺放著幾壇酒和一些肉。其中一張桌子前，坐著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她下身穿著一件獸皮縫製的短褲，上身穿著無袖馬甲，雙臂結實有力，翹著修長的腿，五官俊美但神情肅殺，雙眸美麗卻透著一絲危險。
她就是被荒野獵師稱為“毒虺”的竹葉青，七階獵師修為，剪著假小子般的短發，兩個耳垂上各釘著一隻青色耳釘，背著一柄玄鐵鑄造的幽青色古弩，腰間佩著兩柄精美的匕首。
另一張桌子邊，獨坐著一個巨兔模樣的怪物，身高三米，體魄雄壯，渾身覆蓋著蒼白毛發，長著兩隻長耳朵，獨眼，背著一根水桶粗的狼牙棒，臉上有一道從左眼一直斜到下巴的猙獰刀疤。
它名叫碎骨，是一頭七階凶獸，實力甚至比竹葉青還強一些。酒足飯飽後，它伸出彎鉤一樣尖銳的爪尖，霸氣地剔著牙縫間的碎肉。
剩下的四人都是竹葉青的同伴，實力在四到六階獵師之間，有的陰森可怖，有的魁梧彪悍，有的彬彬有禮，有的凶神惡煞。
其中三人坐在竹葉青旁邊，隻有一個凶神惡煞的家夥，正與劉氏母子對峙。
隻見，嫋嫋煙氣從槍管飄出，劉氏猶如一頭憤怒的母猩猩，緊緊地端著槍，直指一個身高兩米的、滿臉橫肉的四階獵師。大山三兄弟被她擋在身後，都是一臉憤怒，但沒一個敢說話。
凶神惡煞的獵師背著一柄大彎刀，是個光頭，手中拿著一張漆黑的狼皮，額頭上還有一顆指頭大小的鋼彈，但鋼彈沒有擊破他的腦殼，隻是深嵌在他的皮膚裏。
“一群沒用的肥豬，竟然敢衝老子開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光頭獵師伸手扣下額頭上的鋼彈，隻有一個血色凹痕印在額頭上，鋼彈連他的皮膚都沒有被打破。
這種普通的獵槍對於他這種獵士，根本起不了作用。
“當家的。”劉氏將目光轉向竹葉青，忌憚又憤怒地質問道：“荒野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欺野商！如果連我們這種艱難的荒野商人都欺負，以後誰還敢在荒野中開商店？誰來伺候你們？”
“話雖這麽說，但你先動手了。”竹葉青平靜地喝著酒，吃著肉，都沒有正眼瞧劉氏一下。
“他先搶我的狼皮，後打我幺兒，我能不還擊？”劉氏反喝道。
光頭獵師不屑地看著劉氏身後的大壯，冷笑道：“老子看中他的狼皮，他竟敢向老子要一百金幣？這種貪婪的蠢貨難道不該打嗎？”
“我娘說了，這張狼皮至少值三百金幣，我見你們都是大人物，沒敢要多，隻要了一百金幣，哪裏貪婪了？”大山憤怒又委屈地說道，臉上還有一頭血紅的巴掌印，嘴角也有血跡。
“當家的，是我們處理不當，狼皮你們拿走，酒肉算我們請的，我幺兒向你們賠個不是，這事就算了，怎麽樣？”劉氏望著竹葉青，自知這群人惹不得，不求息事寧人。
“真是稀奇啊，平時飛揚跋扈的母猩猩，也有認慫的一天？”隨著一道慵懶的聲音傳出，頭發蓬亂睡眼惺忪的薑峰，拿著血鴉刀從屋裏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他瞥了一眼眾人，把血鴉刀擱在門前，然後走到臉盆前，洗了洗臉。
“你說誰是母猩猩？”劉氏扭頭問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介意這個？”洗完臉後，薑峰嘿嘿一笑，拿起血鴉刀走了過來。
“小鬼，你是誰？”光頭獵師惡狠狠地盯著薑峰：“你想當出頭鳥？”
“傻子才當出頭鳥。”薑峰彎腰在地上撿了一截草根，將散亂的頭發攏到腦後，然後紮成一個短辮子，露了一張消瘦的臉：“不過，他們是我唯一的鄰居，看到他們被欺負，我心中總會有一點不爽。”
光頭睨視著他，冷笑道：“不爽你又能怎樣？”
竹葉青拿出一隻精致的玉石煙鬥，翹著二郎腿，優雅地抽著，美麗且危險的目光饒有興趣地盯著薑峰。
薑峰與她對視一眼，問：“您就是當家的吧？”
竹葉青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您能否說句公道話？”薑峰笑著說道。
“哼！荒野中沒有公道，隻有實力，你若強大，放個屁都是公道！”光頭冷哼道。
“想要公道的話，打敗他就有了。”竹葉青隨意地說道。
“我可不敢和他動手。”薑峰雙臂環胸，抱著血鴉刀，擺出玩世不恭的樣子：“如果失手將他殺了，你們豈不是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
光頭雙眼怒瞪得比銅鈴還大，凶惡地罵道：“小畜生，你活膩歪了吧？”
“不過是一個瘦弱的三階獵師，竟敢與四階獵師叫板？”酒桌前，一個拿著鐵扇、穿著白袍的文質彬彬的獵師，悠然地打量著薑峰，而後對竹葉青說道：“當家的，這小子很囂張啊！”
“或許他真有點實力呢。”竹葉青紅豔的嘴角微微上揚，直視著薑峰，道：“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是我臨時招募的隊員，我們彼此之間都沒有那麽熟，如果他一個四階獵師被你一個三階獵師殺了，我不僅不會追殺你，還得感謝你，因為我的隊伍不需要廢物。”
“有您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地給劉嬸一家討公道了。”薑峰咧嘴笑道。
“但是，如果你隻是嘴皮功夫，恐怕會死的很慘。”竹葉青優雅地拿下煙鬥，吐出一口嫋嫋煙氣。
“小子，你可別逞能！”始終端著獵槍的劉氏，擔心地看著薑峰。
“我像是逞能的人嗎？”薑峰扭頭看了看劉氏母子，揮手說道：“都退遠一點，別在這礙事。”
“嗤——”滿臉橫肉的光頭，緩緩地拔出背後的大彎刀，渾身猛地升騰起一道黃褐色土係魂焰，目光陰鷙，森寒地說道：“小畜生，你的狂妄讓老子極度不爽，就算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