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何當共剪西窗燭(九)
五月末的天氣早已暖和了起來,距離弋沉星打來電話又過去了將近半個月,鄭磊特意找來醫院告訴今歡,弋沉星的隊伍已經到了天津與小任將軍和顧漠南匯合,隻是他與他們尚有聯合的保密任務要執行,短時間內不能離開顧漠南身邊,但是大部隊已經由項樂帶著往回走了,先派了手下的一個小兵走近路回來送信告之行程,也讓今歡安心
??今歡聽到這個消息的晚上輾轉難眠,仿佛已經看到了弋沉星回來的景象
??六月的頭一日深夜,項樂帶著部隊回到了駐地。他是依照弋沉星的囑咐過,為了避免驚動百姓,特意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來,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掩飾弋沉星尚未歸回的情況
??今歡第二天早上下樓吃飯,項樂仍在房中補眠沒有出來,直到今歡準備上班時才注意到門口多了一雙軍靴。
??她叫住逢吉驚喜的問“家裏可是回來了什麽人?”
??逢吉笑著說“是的夫人,項先生今兒天擦亮的時候回來了。”
??那就是了,今歡心裏想著,雙腳踩進皮鞋裏“我知道了,沒事了,你去忙吧。”
??中午時晚秋過來找今歡吃飯,如今天氣正是最舒服的時候,不冷也不熱,兩個人出去玩的時間也變多了,是一有機會便尋有意思的小店去逛,今歡還從未發現本地有這麽多不為人知卻暗藏山水的去處
??隻是近日送過來不少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員,今歡每日都忙的不得閑,已經好久沒有輪休過,和晚秋出去的次數便少了下來,如今項樂帶著部隊也回來了,估計要再多忙活一陣子了,也不知經此一番征途,他的隊伍是否受到了重創。不過每次今歡看到那些傷兵,都也能稍微想象出弋沉星在前線那腥風血雨的日子
??晚秋不知今歡的心事,挽著今歡的胳膊邊走邊說“我們去吃湘菜吧,有好一陣子沒去那家湘菜館了。”
??剛鎖上辦公室的門,迎麵便走過來一個小護士叫住今歡“沈醫生,門口有人找。”
??弋沉星是絕對沒有回來的,難道是周幕有事?
??今歡疑惑的下樓,大廳裏也沒看見眼熟的人,門口除了負責保護她的人外也沒其他人。今歡隨便問了一個士兵“你剛才可看見什麽眼熟的人來醫院了嗎?”
??“有,項副官剛才帶了幾個兄弟過來。”
??今歡剛準備問他走了沒有,背後便傳出了項樂的聲音“今歡!”
??他自一間病房裏走出來,少見的穿著西裝,外套拿在手裏
??相別近三月,項樂黑了不少,總感覺雖然從戰場上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的臉上衣服上仍帶著戰場的灰塵和硝煙味兒
??“你怎麽來醫院了?”
??“我聽爺說你在這個醫院,正好今天有幾個傷員要送過來,順便和你打聲招呼,再說這不是到飯點了嗎,想叫你一起吃個飯。”項樂才注意到今歡身邊的晚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你怎麽在這?”
??晚秋自然覺察出來這話不是對今歡說的,白了項樂一眼“你能來得,我有何來不得?”
??“哦我知道了,你是來看腦子的吧?”項樂回憶起她為了得到今歡的消息陰魂不散的那些日子,嫌棄的撇了撇嘴“瘋女人!”
??晚秋也不甘示弱,這個見第一麵時就絲毫沒有紳士風度衝她大聲說話的人,她對他是一點好印象也沒有“我看你才需要拿點清心安定的藥,蠢男人!”
??醫院裏此時人不多,大廳裏也沒有太多的聲音,兩個人在門口的地方你一句我一句已經引起了前台護士低聲的討論,今歡無奈的咳嗽了兩聲“反正正好到了這個時候,不如,一起去吃個飯吧?”
??“和他一起吃,我怕鬧胃病。”
??“和她一起吃,沒胃口。”
??可兩個人把誰扔下今歡都過意不去,隻好笑嘻嘻的說“就當是給我個麵子,這頓飯我請了。”
??吃完飯項樂還要回來看傷員,晚秋下午還要回學校上課,便別扭著便叫了黃包車先走了
??路上今歡想找個話題,便隨口問道“怎麽今日出來沒穿軍裝?”
??“哦,安頓完這幾個人要和周先生去處理一下爺的生意。”
??“弋沉星生意上出問題了?”
??“也不算大問題,爺現在顧不得管生意上的事,他正好暗中使了絆子,這個代孚,一肚子彎彎繞繞。”
??代孚,今歡聽過這個名字--他曾被弋沉星咒罵過
??據說他一直和弋沉星爭搶天津一帶的金屬生產生意,說來也奇,冶煉金屬的不止他們兩個人,這代孚卻失心瘋了似的一直盯著弋沉星不放,甚至除了金屬生意,就連其他弋沉星涉獵的生意他都要爭上一爭
??他這樣胡攪蠻纏,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陳異”除了商人還有別的身份。
??弋沉星到底是有官銜在身的人生意上的事需得隱瞞身份,所以一般商業酒會之類的場合他都會想辦法躲避開,代孚總共也沒見過他幾麵,他也不清楚代孚的長相,隻記得約是四十歲的人,為人狡詐的很,家裏一群姨太太,家外也有不少情人,弋沉星有一次在約定好的時間去敲他的房門,裏麵的人開門後一場雲朝雨幕後的曖昧氣息便順著門衝了出來,而眼前代孚的衣服卻仍舊整整齊齊的穿著,甚至領帶都沒歪,要不是他踢了踢門口顯眼的女人的貼身衣褲,弋沉星還當是他精神出了問題。他總是喜歡撩撥年輕的女孩子,卻也不長情,幾日新鮮勁兒一過便另覓新歡,這些都是商界人盡皆知的事。
??今歡問“他是不是知道了弋沉星還有別的身份?不然怎麽正好在這個時候使壞?”
??“應該不會,爺一向小心,不和本地人做生意,也不和官場上認識他的人透露他做生意的事,更不在報紙上露麵,所以同時踏足政界和商界又認識爺的人可以說是沒有。而且代孚是純商人,他根本沒有辦法能知道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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