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361:陳年舊事5
“你居然還活著!”他情緒十分高昂的興奮喊著,“子母換生蠱成功了!”
或許是太過高興激動,使的百裏玄策整個人看起來都透著幾分癲狂,他當下便大聲笑了起來,“好!好!好!你果然是絕佳的器皿,我沒有看錯!”
他一連咬出幾個得意洋洋的“好”字,看著亦無憂的眼神宛如在欣賞一件自己的傑作。
火辣而又露—骨,那雙渾濁的眸子泛著幽幽的冷光,叫人莫名生出幾分不寒而栗的陰冷來。
下一刻便猛然往這邊撲了過來。
他撲的快,亦無憂動作更快,席晴隻看到亦無憂抬了抬衣袖,百裏玄策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席晴驚呼一聲“玄策!”便趕緊湊了過去。
“狗男女!”亦無憂輕斥一聲,嫌棄的移開了眼。
再看百裏玄策無力的虛扶住床角,嘴角邊漸漸映出幾分鮮豔的紅來。
亦無憂慢騰騰的抬起手臂,寬大的袖口悠悠緩緩的滑落,如同美人掀開輕紗,露出拿捏在手裏的那柄烏木折扇來。
毫無疑問,剛剛百裏玄策便是被這柄其貌不揚的折扇給送了出去。
“刷”一聲脆響,烏木折扇應聲而開,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扇麵上,出現的不是那位羅衫半解的出浴美人圖,而是一隻泛著幽幽冷光的上古凶獸——饕餮。
定眼細看暗紅端扇沿上赫然是一排羅列的整整齊齊的齒刺,像野獸尖牙似的泛著黑褐色的暗芒。
席晴死死瞪著那一排明顯被劇毒浸泡過的齒刺,目眥欲裂。
亦無憂不疾不徐的把玩著手裏的折扇,下一刻,隻見他左手覆在扇麵上輕輕摸過,剛剛還是凶獸饕餮的扇麵立刻換上了一張美人麵。
正是那位世人皆知的風流公子常常顯露人前的“出浴美人圖。”
就連扇沿上那排殺傷力極強的齒刺都無聲消失了。
設計之精,機關之巧,堪稱絕妙,誰又能想到這把常被無憂公子揣在懷裏帶去留戀歌館的竟是一把別致的雙麵扇。
屋內響起一聲壓抑的低哼,隔空投射過來的那道目光越發怨毒了幾分。
亦無憂先是有些好笑的睨了一眼瞪著自己臉色隱隱發青的席晴,又轉了視線去看一旁的百裏玄策。
案上的燭光晃了晃,燈火淺輝裏那雙微眯的桃花眸平添了幾分風情漫不經心的落在了那處暗紅色血跡上,玩味十足,他嘲諷的斜睨著百裏玄策,嘖嘖稱奇,“縛身蠱?”
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為什麽百裏依會突然掌權,為什麽百裏依即使下令廢除了蠱毒也沒人嗆聲。
他倒是高估了這父女倆的感情。
此刻,百裏玄策身上僅著的白色裏衣正自鎖骨往下處漸漸開出一朵暗紅色的花朵,越擴越大,開至頹靡般絢爛。
而被痛感神經終於拉回了幾分興奮癲狂的百裏玄策此刻終於豁然驚醒!
不對!如果子母換生蠱成功了,那麽他體內的母蠱便不會死,他身上此刻的縛身蠱更不會起到作用。
如此一來……那麽結果便隻有一個了。
“你解了換生蠱?”
百裏玄策緩緩抬頭,直勾勾的盯著亦無憂有些不可思議的問,他心裏更多的其實還是本能的不信,卻又隱隱帶著幾分希冀。
隻因深諳蠱毒之道的百裏玄策無比清楚,換生蠱便如同他身上的縛身蠱一樣——無解。
區別之處不過是換生蠱以生命為代價,而縛身蠱隻會叫人淪為一個功力盡失,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人,卻是半點也不會影響壽命。
他當真能解嗎?百裏玄策看著自己身上大朵大朵綻放的暗紅色花朵,眸色不明。
能不能解他不敢確定,但如今這個今非昔比的兒子,這一身出神入化的識蠱使毒本事,恐怕絕計不在自己之下。
畢竟直到現在,他也沒看出來那柄扇沿齒刺上的到底是什麽毒……
亦無憂並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悠哉愜意的看著百裏玄策風雲變幻的臉色,揚聲笑道:“你這爹當的可真是叫人漲見識。”
可不就是漲見識了嘛,兒子大半夜趕來殺人放火取他狗命,女兒千方百計給他下蠱,奪權廢他。
這爹當的,真是一言難盡,史無前例第一人。
“軒兒,我當年……”
“閉嘴!”
伴隨著亦無憂一聲暴嗬擲出的烏木折扇,百裏玄策輕哼一聲,下一刻腹部也緩緩綻放出一朵暗紅色的花兒來。
而又挨了一下的百裏玄策仍然沒看出來自己中了什麽毒。
飛速在空中走了一個來回的烏木折扇上,明滅閃現在燈火下的扇麵這一次依舊變成了那隻凶獸饕餮(taoti),同樣泛著危險光芒的齒刺劃破百裏玄策身上的白色裏衣,漸漸沒出暗紅色血色蓮花。
“玄策。”席晴輕喚一聲又去探手扶百裏玄策,不同的是這次她傾身擋在了百裏玄策前麵。
“嗬——”
亦無憂嗤笑一聲,諷刺的笑道,“想不到小姨竟是個有情的?如此……”他突然話鋒一轉,惡狠狠的說“那我便成全你的這份情。”
話音未落,伴著勁力帶起的風聲,烏木折扇就如同脫弦的箭般飛了出去,隻覺眼前殘影一閃,席晴便“噗通”一聲,斜著身子跪了下去。
下一刻,自雙腿膝蓋處漸有殷紅的血色滲出,頃刻間染紅了身下大半地板。
席晴原本隱隱發青的臉色此刻瞬間血色盡褪一片蒼白,她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用力之大咬的嘴唇都透出幾絲血跡來。
而她身後拚命想要護著的那人,至始至終一聲未吭,這一刻,席晴忽然替自己有些不值。
“嘀嗒”
“嘀嗒”
烏木折扇上的血匯聚成滴,直直落下,打在地麵上激起一聲脆響。
亦無憂冷眼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他原以為自己心心念念這麽多年的大仇得報之時,該是舒心高興,酣暢痛快的。
可他現在分明覺得自己並不舒心也不暢快。
隻覺得可悲,還有無盡的疲倦。
為什麽有的人明明一脈相承卻也毫無情分,而有的人不過異性旁人卻能以命相托?
世間的事真的這麽沒有道理嗎?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