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360:陳年舊事4
不等他有所動作，亦無憂突然出聲道：“順著這條路左拐三百米再左拐百裏族禁地就在那裏，冰蠶極有可能就在那兒。”
??玄鈺豁然抬頭，不想亦無憂卻並未看他，而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直勾勾盯著十餘米開外處的“棲雁閣”。
??那雙上揚間盛盡四月芳菲色的美眸此刻哪裏還有半分媚態惑人，所有目光悉數化成了一道如同利劍出鞘般的銳厲，如同實至般的打在隔著門窗的棲雁閣內。
??玄鈺就這樣撞進了這道眼神裏，沒由來的頭皮一麻，一股毛骨悚然的陰狠突然從腳底躥了上來。
??這種眼神，縱使在修羅煉獄的戰場也不多見。
??亦無憂和虞掌門的師徒情誼果然堪比父子啊。
??玄鈺心裏默默感慨一句，也顧不得再去問亦無憂怎麽知道他來主要目的是為了找冰蠶，又是怎麽對落雁門禁地耳熟能詳到這種程度……
??當然了，此情此景，他就算想問，亦無憂也未必會答他，於是玄鈺大人掉頭按著亦無憂所指路線去找落雁門聖物冰蠶的時候，隱約聽到屋內傳出一道女聲，似乎說了句“六月二十一的聯姻取消了也好……”
??六月二十一？滄瀾太子與百裏依大婚之事被取消了？
??亦無憂緩緩勾唇，這個消息他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青絲墨發，紅衣白帶，亦無憂不知從哪兒又摸出來了他的那柄招牌般的烏木折扇，不疾不徐的扇著抬腳往燈火搖曳的屋內走去。
??月色清冷下，扇麵上麵容嬌美的出浴美人忽而多了幾分猙獰，如同嗜血饕餮般一閃即逝。
??身後不遠處開始響起稀稀拉拉的刀劍碰撞聲，很快便連成了一片喧鬧混亂，劃破了這夜半寂靜。
??如果說逍遙門弟子多為男兒郎，那這落雁門弟子則大都女兒身，多擅蠱毒輕武功，如今新掌權的百裏依突然廢除了蠱毒，無異於自斷一臂，所以這場夜半博弈，注定是場單方麵的屠殺。
??亦無憂背對著身後的一切動靜，至始至終未曾回頭多看一眼，然而那雙桃花眸子越跳躍著比這月色更亮的瑩瑩光彩，他抬腳，終於緩緩推開了那扇緊闔著的門。
??紅衣墨發還有那根帶孝似的白發帶，屋內的兩人看著這位長相妖魅的不速之客，不約而同的從彼此眼裏看出了疑惑。
??下一瞬，席晴看著亦無憂的臉，突然皺起了眉頭，這張臉……好像在哪兒見過？
??百裏玄策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亦無憂，所有所思。
??漸漸的，遠處刀劍清脆卻也在這寂夜裏顯得銳利刺耳的敲撞聲終於劃破汩汩氣流湧到了屋內，窗外漫起一片火光隔著鏤空的窗戶似乎悠悠蕩蕩的遞到了眼前般。
??這場景……百裏玄策當下心神一凜，再看眼前人紅衣邪魅的容顏，頓悟，“逍遙門亦無憂。”
??他平和的調子篤定道。
??“如何？這場景百裏掌門可覺得似曾相識？”
??“你倒是叫我很意外。”
??這話倒不是假話，畢竟即使是天下第一門的逍遙門，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攻上不分伯仲的落雁門來，這擱在以前，怎麽看都是天方夜譚。
??隻能說亦無憂有如神助，前有冷麵將軍麾下的精兵良將，後有百裏依廢除蠱毒的改革，這一場他預謀等待了十餘年的複仇，可以說是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身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亦無憂凝笑，微眯著一雙桃花眼看著他。
??百裏玄策迎著那雙仿佛盈滿人間四月的桃花眸，忽然有一瞬間的晃神，腦海深處有些久遠到模糊的畫麵靈光一閃的跳了出來，不等百裏玄策抓住那些片段，亦無憂寡淡到近乎涼薄的聲音幽幽響起。
??“因果好輪回，善惡終有報。”
??這話百裏玄策嗤笑一聲，十分不屑，“善惡？因果？試問這善惡如何分？因果又該怎麽判？說到底都不過是個人私欲罷了。”
??“你猜，百裏依會來救你嗎？”亦無憂優雅從容的望著遠處月華下漸漸平息下來的打鬥，語氣頗為漫不經心的問道。
??百裏玄策蹙眉，那雙燭火搖曳下的眼底漸漸彌漫出的渾濁眸光裏淬出幾分陰狠來，他怎麽知道這些？
??每月十五，月圓之夜，都是育蠱之人體內數種蠱毒發作之時，子時最甚，種蠱人猶如萬蟲附骨，肝腸寸斷，別說救人，自己都在地獄掙紮。
??而此時，子時未過……
??一切都仿佛是算準了時間。
??“我賭她不會來。”亦無憂慢悠悠的不等百裏玄策出聲，又露出一個近乎親切的笑意來轉上他的臉，一字一句的笑著，“今天可是十五。”
??沉默了半天的席晴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那雙瞳孔都赫然瞬間放大的眼睛就那樣難以置信的迎上亦無憂此刻冰冷的桃花眸。
??她顫巍巍的伸出右手食指來抖抖索索了半天，突然無與倫比的喊著，“是你，是，是你！”
??最後一身帶著嘶吼的是你破喉而出時，她又猛然搖頭，直呼，“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看著他沒了呼吸的，不可能！”
??百裏玄策看著多年來頭一次如此方寸大亂，胡言亂語的席晴，猛然間腦海深處漸漸映出一個女子的身影來，那雙煞是勾人的桃花眸漸漸和眼前之人重疊……
??“晴姨，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小姨，這麽多年不見，你這張臉果然還是那麽難看。”
??亦無憂笑語吟吟的轉過臉來，對席晴陣青陣白從而顯得有些猙獰神情，似乎十分滿意。
??“怎麽會？怎麽會？我當年明明看著他咽氣的。你胡說！”她突然嘶吼道，仿佛從喉嚨深處刮出來的音調透出一股子瘋狂恐懼隱隱不安。
??“怪隻怪你謹慎了一輩子，唯獨當年看著我咽氣的時候沒再補上一刀。早知道小爺我命這麽大，當年我又何必苦苦哀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呢？”亦無憂有些好笑道，言語之中頗為後悔，仿佛真的十分懊惱當年苦苦哀求想爭條活路這件事。
??百裏玄策突然激動的靠了過來，眸中光彩刹那熠熠生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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