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不娶，我就娶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洛櫻把回家變成了一種期待。
期待回家言上係著圍裙的樣子，當然，更期待桌上的飯香。
言上住在這裏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身上的傷也應該好了，但是彼此心照不宣提離開的事情，洛櫻也不想細想，她隻知道言上來了之後，這個家充滿了人氣。
這個房子是當初和尹淡月一起買的，沒有想到變成了自己婚姻失守的後防線。
剛剛搬過來時，她適應得很慢：早起、做飯、送孩子上學、工作、偶爾的應酬、燃氣沒有了、電沒有了、米沒有了……更加讓她難以忍受的是，晚上的黑暗與孤寂。
她總是要起來幾次，下樓看看門窗是否關好，或者幹脆就睡在沙發上。
她出羚梯，心裏倒數：5、4、3……
在到家門口的那一刻，門開了，言上站在門後。
不多不少，整整五秒，完美。
桌上已經擺好了意麵和壽司，布丁已經坐在了桌旁：“媽媽！”
洛櫻洗了手，迫不及待的坐了下來，用手捏了個壽司放進嘴裏，好吃到爆。
布丁也學著她的樣子捏了一個，被言上夾走，放進碟子裏：“用筷子，不要學媽媽。”
“言上，你幹脆開餐廳算了，吃了你的菜，我到任何一個餐廳去吃飯都覺得不好吃。”洛櫻滿口塞著壽司。
“吃完話。”言上遞給她一杯清茶。
“你要是開餐廳，我願意去給你貢獻人民幣。”洛櫻夾了一塊婦羅。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言上做我爸爸，這樣就可以吃他的菜了。”布丁。
“咳咳咳……”洛櫻幾乎要嗆死：“胡什麽呢……”
言上展顏一笑：“你閨女可比你會打算盤，人民幣都可以省了。”
“布丁，言上還，等他長大他要找女朋友的。”洛櫻一本正經的。
“找你不就行了？我知道你和爸爸分開了，你們離婚了。”布丁也一本正經的。
洛櫻驚訝的放下筷子：“布丁，誰跟你的？”
“周阿姨。她現在你和爸爸分開了，她以後會是爸爸的新妻子，我要找別人做爸爸，我看言上就很好。”布丁啃著雞腿，話語間稚氣無比。
洛櫻心裏很不是滋味，竟還夾雜著一絲恨意：“這些事，難道是她該的嗎？”
言上見她神色有些黯然，便給她夾了一些壽司：“知道也未必是壞事。我時候就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爸爸，所以很在意這件事，期盼爸爸出現也一直是我童年的夢。布丁知道真相也未必不好。”
洛櫻很少聽言上起自己的家人，她抬起眼看著言上，他正仔細的幫布丁把意麵中的番茄夾出來，她鼓起勇氣問：“布丁，爸爸媽媽分開你傷心嗎？”
布丁搖搖頭：“媽媽把我留給爸爸我會更傷心。”她眼睛忽閃忽閃的，嘴角上沾這番茄汁。
言上笑著把紙巾拿過來幫她擦幹淨嘴唇，布丁順勢抱著言上的脖子：“比起爸爸，我更喜歡言上。爸爸總是在國外，言上每都在家陪我，如果你不娶言上，我就娶言上了！”
聽著這奶聲奶氣的威脅，洛櫻又難為情又好笑：“孩子家家懂什麽是娶嗎？”
言上也無聲的笑了起來。
夜還是如同以往一樣漫長，隻是房間裏多了一個人就不覺得孤單。
洛櫻坐在桌前，開始寫稿子，她看著洗碗的言上，有些過意不去，便走過去，靠在櫃子邊：“言上。”
“嗯？”言上回頭，他的臉上粘著一點泡沫。
洛櫻抬手，順手用袖子幫他在臉頰邊擦了擦，無意碰見言上的目光。
那目光裏多了一份深邃。
洛櫻心裏很慌亂，她放下手，垂下目光：“你不要在意布丁的話，以前她爸爸就經常不在身邊，她很缺父愛。”
言上認真的洗著碗：“嗯。”
嗯了之後沒有後話。
氣氛有些尷尬，洛櫻隱隱覺得言上在生氣，但不知道他為什麽氣。
她清清喉嚨，打破沉默：“我記得我以前放了一罐可可粉在這兒，不知道擱哪了。”
她四處找著，踮起腳打開上麵的櫃子，果然藏在這裏。
她伸長手臂，咬著牙：“差那麽一點點。”
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越過她的頭頂，拿到了那罐可可。
回頭碰上言上的胸膛，洛櫻忙誇獎到：“果然長得高的人，臂長都不一樣。”
言上沒有理會她，直接把可可粉放上了最上層的櫃子：“本來就不瘦，準備胖死嗎？”
完便走了。
“什麽……意思嘛！”洛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言上走進浴室，打開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氣。
他隻知道：看見她要墜下樓時，他願意拚上自己的性命；她害怕時，他願意第一個來到她的身邊；她傷心難過時他願意給她臂膀；他願意看她開心的笑顏，聽她的嘮叨和抱怨；他喜歡她醉後的樣子，她極盡撩饒姿態也喜歡她一臉茫然，愣頭愣腦的樣子。
他捂住自己的心髒，為什麽她每次解釋，心就那麽痛呢？
言上，你是成年人了，你愛，你為什麽不呢？
你不告訴他你是蘇家的私生子，不告訴他你就是那個他救的男孩，其實，就是不想給她造成心理負擔對嗎？
你也害怕，你害怕你自己的愛是種報恩，對嗎？
你希望，她把你當做新認識的朋友，一個簡單的朋友，沒有複雜的身世，沒有交錯的過往。
也許，他本來就不能有愛。
他走進房間，打開他的懷表，裏麵有一張女饒照片，那個女人長得極美，氣質如雪。
他握著懷表的手有點抖，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他認識的這個女人臉上有道長長的傷疤。
他的母親是那個醜陋的，戴著口罩的女人。
他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麽，一直到她去世，她都從未吐露過一句，她，就是那個突然消失的舒可嵐。
一直到整理她的遺物，發現她的日記，一直到有一有個男人來找他，他才知道，他是蘇家的孩子。
蘇家的孩子，這是個可恥的印記。
他在蘇家待了一個月，他心裏很亂，他看出蘇若塵對他的內疚，可是，有什麽用呢？
對於25歲的他，現在才到的父愛有什麽用呢？
所以，他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