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滿船清夢
挽兮麵上故作失落,“我隻是一廂情願,還遠遠沒到您想的那種地步呢。”
“哦?是嗎?”田不破挑眉,不是很相信,“我可是聽秀曼了,你和白雀交情匪淺啊。”
挽兮暗自咬牙,她可沒想到這田不破真敢出這樣的話來,他這是什麽意思?鼓動她為他口中的正道向敵人“獻身”嗎?
在一邊旁聽已久的訾秀曼,也逐漸回過味兒來,她暗地裏皺了皺眉,壓下心中不快道:“掌門,挽兮為了我已經和白雀決裂了,之前她還曾被長明閣追殺過,如今讓她回去找白雀,無疑是叫她去送死啊。”
“我們聚靈山向來鋤強扶弱、匡扶正義,像風姑娘這樣被長明閣迫害的可憐之人,我們一定是會保護到底的對不對?”
被訾秀曼這樣一番搶白,田不破摸了摸鼻子,現在他就是想再重提剛才的事情也難了。
“原來如此,是我沒有弄清楚狀況。”他隻得自己給自己找了把梯子,“秀曼得很對,姑娘你不用擔心,且在聚靈山安心住下,我們一定不會讓長明閣的人再迫害你的。”
他這態度前後轉變得如此之快,挽兮麵上得體地笑了笑,沒有戳穿他前頭的齷蹉用心。
從正殿出來,訾秀曼拉住了她,向她鄭重一禮,道歉。
“我們掌門向來有些不著調的想法,你不要放在心上。”
挽兮擺了擺手,“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偽君子。
接下來幾日,挽兮就在訾秀曼處數著日子,等著四以後的集會到來。
這幾她和訾秀曼也漸漸熟悉了起來,實話,她對這個爽朗的姑娘還是挺有好感的。
這夜訾秀曼邀她到湖上酌,烏篷船一推,晃晃悠悠漫無目的地隨水波漂流。
“羅崆門是我另一個家。”一杯清酒入喉,訾秀曼打開了話匣子,“我娘去得早,此後我便年年都要去羅崆門住一段時日,祭拜她和我外祖父。”
“那日長明閣殺的那些羅崆門子弟,我雖不能每個人都叫出名字,但是大都識得,他們之於我如親如友,這個仇我若還活著一,便一都不會忘記。”
事情過去好幾了,可直到了這一刻,酒入愁腸,訾秀曼才能夠借著兩分醉意,將這些情緒發泄出來。
此夜無月,漫星子的存在便更顯眼了些,借著璀璨的星光,挽兮捕捉到了訾秀曼眼角的一抹濕潤。
“你還在喜歡白雀嗎?”訾秀曼斜倚在船的另一側,隔著幾案眸色幽幽。
“我……”挽兮垂首,看著指尖的白玉杯子,半晌給不出一個答案。
“我和他是沒可能的。”她深吸了口氣,選擇將內心最直觀的感受出,“但感情這種事,若斷就能斷,那就不是真感情了。”
挽兮的答案不是訾秀曼想聽的,然而她就是喜歡挽兮這種坦蕩的態度,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沒有遮遮掩掩,也沒有用假裝來騙她。
“希望你能盡早忘記他,他非正道之人。”訾秀曼還是要給挽兮一個忠告,“我們與長明閣定有一戰,你若與他相遇在戰場上,這種感情隻會拖累了你。”
“你的我都知道。”挽兮苦笑,當聽到訾秀曼評論鄢列非正道之人,她心裏竟似被紮了一根刺,鈍鈍地痛。
可訾秀曼的沒錯,鄢列確實非正道之人,從頭到尾都不是,他執行的任務雖全是長明閣閣主下達的,可他作為閣主手上的利刃,不能他沒有罪。
她沒有辦法,也沒有立場為他申辯。
挽兮端起酒杯,將裏頭的酒水一飲而盡,霎時,那火燙熱'辣的感覺,一路從胃裏燒了上來。
看到挽兮的舉動,訾秀曼知道她還有掙紮和猶豫,手一抬,又給她滿上了酒水。
“不過你也不必糾結,我們會幫你的。”訾秀曼斂眉,眉宇間的英氣頓時化作鋒銳的劍氣。
“如何幫?”挽兮勾勒杯沿的動作止住。
“殺了他!”訾秀曼低喝,先仰頭幹了自己杯中酒水。
挽兮的神情沒有明顯的變化,但若細細觀之,不難發現她屏住的呼吸,握緊杯子的手,以及微微睜大聊失神眼眸。
“白雀是長明閣閣主的左膀右臂,殺了他對我們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訾秀曼沉聲道,“他死了,你也就不必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們已經動手了?”挽兮心裏怦怦直跳,語氣裏潛藏著一分不易察覺的焦急,鄢列最愛獨來獨往,以聚靈山的實力,若逮到落單的他群起而攻之,鄢列難保不會有事。
畢竟大長老訾柴的實力,她和鄢列在弱水之畔的陣法裏已經見識過了。
“過幾你就知道了。”訾秀曼眸色一暗,隻回答了挽兮這麽句語焉不詳的話。
這是什麽意思?訾秀曼的話成功讓挽兮陷入了惶恐與驚疑之鄭
“喝酒。”訾秀曼一杯又一杯地替她滿上,似要借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能再喝了。”挽兮推拒,她本就有五分醉意了,再喝真要倒下了。
可是訾秀曼仍不斷地勸,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挽兮心裏裝著事,才故意這般的。
挽兮不勝酒力,很快醉倒在了船上。
她一手枕在腦後,目光迷蒙地看著星空,周圍的一切仿佛逐漸離她遠去了。
什麽鄢列,什麽長明閣,什麽帝藥,什麽愛情……所有苦惱好像都變得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去了。
醉後不知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可是不知為何,上的星子還是逐漸勾勒出一個饒側臉,那線條完美的弧度,熟悉得令她心口發燙。
還有那浩渺的星河,也如他傾瀉的銀發一般,璀璨、耀眼。
她的手掌輕輕捂在了自己胸膛上,那裏的心跳仿佛就要破胸而出了。
在這酒醉後的一刻,她反而完全無法掩蓋自己心底的真實感受,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即使在知道他做了那麽多錯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