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容易臉紅的男孩（一）
陳太太本要觸碰那條牛仔的手，因女人的一鬧縮了回來。
她踮著腳尖輕輕的挪到舒亞蘭身邊，那樣子，很像怕她的鞋跟聲，會打擾了一場好戲。
陳太太借著女人高分貝音量的時候，小聲的問，“亞蘭，你說真的是質量問題，還是騙局？”
在女人將那條牛仔褲倒出來的時候，舒亞蘭便已經看過了，麵料的紋理，做工，還有標誌，確實是出自louis vuitton沒有錯。
“算是質量問題吧。”
對於舒亞蘭的回答，陳太太有些驚訝的嘴巴微張，很顯然她心裏的答案是偏向於那女人是來訛詐的。
雙方還在僵持著，導購員不敢輕易做主，一直安撫那名女士稍安勿躁，說經理一會兒就來了。
舒亞蘭見陳太太看熱鬧的熱情高漲，卻也不想委屈自己在人群中需要努力才能站穩腳跟，便對陳太太說要去趟洗手間。
“行，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陳太太也沒看舒亞蘭，心思全在那名還在憤然的女士身上。
舒亞蘭從人群中退出，才感覺到那股燥熱和不適從身體中褪卻，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她走出店麵，想在商場的開闊區找一張椅子坐下休息，慢慢的等陳太太。
這時舒亞蘭看到louis vuitton的另一名店員正快步的緊跟在一位身穿黑色製服，胸口帶著工作牌的男士身邊，麵帶焦急，“經理，那位女士鬧的很凶，現在看熱鬧的人很多，可是她說的問題，並不在我們的退款範圍內，況且，她還把褲子水洗過，這還怎麽退！經理，你快幫忙處理一下，不然我們今天的生意可沒辦法做了。”
那名經理的眉頭比導購蹙的還緊，“我不管你們是否在退款的範圍內，這件事必須馬上處理掉，染墨的簽售會還有兩個小時就在這裏舉行了，現在已經有不少粉絲陸陸續續提前進入商場了，況且這次還有不少媒體在場，這樣的情況，對我們商場的影響可是極其惡劣的。”
導購也急了，“那怎麽辦？”
“一會兒我進去調節一下，如果實在不行，就換貨，再不行就退款。”
“這怎麽行？這不符合規定。”
那名經理瞪了她一眼，“都什麽時候了，哪頭輕哪頭重還分不清嗎？”
一行人，腳下生風一般，從舒亞蘭身邊快速的經過，直奔著louis vuitton的門店進去。
舒亞蘭看著幾個人行色匆匆的背影，有些驚訝的嘀咕道，“染墨的簽售會，在這裏……”
隨著一陣完全意外的驚訝而來的，是一股莫名的緊張。
舒亞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緊張，或許是因為自己終於可以有機會一睹染墨的真容了。
她還記得自己從高二那年無意中讀到了染墨的作品，就很喜歡這個作者，直到今天，每當碰觸他的文字，都有一種無法描繪的心境。
這個年頭，越來越多的人步入了追星的行列，可舒亞蘭的心中唯獨追捧著，默默喜歡的，卻是染墨這個曾經並沒什麽名氣的小作者。
伴隨著緊張，舒亞蘭又開始替染墨開心，開心那個曾經默默無名的他，如今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簽售會。
“您，您好。”
舒亞蘭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很輕微的問好聲，就好像那聲音是來自很遠的地方，也並不屬於她。
可是那微弱的聲音又好似流經心頭的一股清泉，帶著回甘的甜，又好似山穀中，悅耳的回音，讓人心曠神怡。
舒亞蘭忍不住回頭，去探視這聲音的來源。
但她卻猛然一驚，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身後，近在咫尺間，竟站著一位年輕的男士。
見舒亞蘭有些受驚，男士也有些驚慌的，向後快速的退了一步，臉頰瞬間染上緋紅，“不，不好意思。”
男士連忙道歉，他的不自在，與他足有一米八幾的身高，成了強烈的反差萌。
“那個，我……”男人的眼神不怎麽直視舒亞蘭，飄了一眼櫥窗另一邊一個正在忙碌的導購員。
“剛才她跟我說，你很擅長為人搭配衣服，所以，所以，我……”
男人的臉頰更紅，像是快要熟透的蘋果一般，他的手也不自在的攥著他寬大白色t恤的衣角，時不時的還輕輕咬自己的下唇。
舒亞蘭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男生對女生說話時害羞成這個樣子。
他微垂的頭，就像一個犯了錯害怕被家長訓斥的孩子。
即便舒亞蘭一米六五這樣的身高，在仰起頭看他的時候，也能輕易的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男生的臉和裸露的部位都很白，但這種白，像是久不經陽光的那種。
他的個子雖然高，卻有些偏瘦，雖有著如畫家筆下精致的麵部線條，卻因偏瘦，而讓麵部的整體感官有著清晰的棱角，眼睛微微凹陷，那輕薄的嘴唇此刻已經被他自己咬的泛紅。
看著他過於局促的樣子，舒亞蘭主動開口緩解，“是的，我是一名形象設計師，很會搭配衣服，是我必須具備的工作能力，不然我可能會挨餓。”
舒亞蘭故意語氣中加了一點小調皮的腔調，來緩解對方的緊張。
顯然這樣說話還是有效的，男生雖然還是有些不自然，卻終於不再咬嘴唇，嘴角閃過一絲微弱的弧度。
“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明明是男生先開口找舒亞蘭的，可是卻需要舒亞蘭自己來探究他要找自己的目的，總感覺哪裏弄反了。
但是男生青澀的模樣，卻絕不會讓舒亞蘭將那些故意和女生搭訕的人想到一起。
男生先是點點頭，才發出一聲“恩”，“我一會兒要參加一個比較重要的場合，他們說，要求我要穿的正式，可是我……”
男生又局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我家裏隻有這種衣服，他們說不行，可是我，我不知道買什麽穿才叫合適。”
“所以，你需要我幫忙是嗎？”
他立刻點點頭，“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太冒昧，太唐突了。”
舒亞蘭向不遠處看了一眼，發現louis vuitton那邊依舊圍著很多人，陳太太應該一時半刻出不來。
而眼前的男生，也似乎提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和她說出的請求，讓舒亞蘭也不忍心拒絕。
再加上，男生身上完全不合尺碼的白t，寬鬆的褲子，一雙洗到發白的球鞋，也著實讓舒亞蘭這個有著職業病的人，看不下去了。
不過舒亞蘭並沒有忘記的是，職業和好人好事的區別，還是很坦誠的對麵前的男生說道，“搭配服飾是我的工作，所以我的服務是有償的。”
男生連忙點頭，“好，應該的。”
鑒於男生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件名牌，隻不過是夜市中幾十塊一件的普通衣服，舒亞蘭還是提醒道，“我的服務是按小時收費的。”
舒亞蘭並不是以財來衡量別人的人，衡量自己是否要為他服務，而是她必須向他人說明，自己的勞動和付出是有價值的，她們這份能給人帶去美的職業，與商場中的導購員有著本質的不同。
即使舒亞蘭選擇不收費，也不能讓自己的職業和付出，在別人的眼中變得廉價。
“好，應該的。”
男生還是那句話，忙點著頭，但還是有些慌張的，從自己的褲袋裏，掏出一張卡，雙手遞給舒亞蘭，“需要多少，你刷吧。”
舒亞蘭清晰的看到他微抖的手指，和手心裏的汗，不知道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麽，不禁噗嗤一笑，隻覺得他有些傻傻的可愛。
舒亞蘭沒有接卡，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幹嘛把卡都給我了。”
“啊——”
感受到舒亞蘭的笑意，男生終於抬起頭的看著舒亞蘭，目光有一瞬間的停滯。
隨即又快速的垂下眼眸，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抬起右手，撓了撓自己的頭，“那個，我，不好意思，我，那我怎麽給你錢？”
涉及到工作的地方，舒亞蘭還是喜歡公事公辦，“這個不急，如果你對我的服務還算滿意，再給我也不遲，我相信你不會賴賬的。”
男人的手有些為難的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將卡收回褲兜裏的局促模樣，說著，“謝謝。”
看著眼前男生的青澀模樣，舒亞蘭很怕一會熱鬧散了，陳太太出來沒有辦法幫他的忙，便立刻進入正題，“你想買什麽價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