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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荒山鎮有什麽

  西風渡唯一的一部電話,便是村委會中的那部老式手搖機了。想要使用它打通一個通向帝都的電話,吳戈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在他懊惱的想要放棄時,耳邊才突然響起了接通的聲音。


  “喂,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聽筒中傳出師母那溫婉而又柔和的聲音時,吳戈差一點便流出了眼淚。


  離京不過兩周的時間,但吳戈卻覺得與老師和師母已經分別了許久。


  “喂?請問您……”


  “師母,是我,吳戈!”


  有些哽咽,吳戈強忍著,努力讓自己的語調更平和一些。


  “小戈?”


  聽到吳戈的名字,師母顯得很是驚喜,“你在哪裏呀?回到家了嗎?”


  “師母我……”


  吳戈隻說了幾個字,便聽到了聽筒中隱隱傳來了一陣咳嗽聲,師母急切說了句“小戈你等下,我先去看下你老師!”


  “老師他……”


  沒有人回應,吳戈用力的將聽筒緊緊的貼在耳朵上,才勉強能夠聽到師母的埋怨聲和老師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誰呀?誰打的電話!”


  “是小戈!”


  “什麽?咳咳……是那個渾蛋,他眼裏還有我這個……咳咳……”


  “你喊什麽呀,小戈又沒犯什麽大錯。來,先喝杯水……”


  許久之後,聽筒裏才又重新傳出了師母的聲音,“小戈,你還在嗎?”


  “在的,師母,我在的!”


  “唉,小戈,你肯定已經聽到了吧?不用擔心,你老師隻是染了風寒,沒事的。你也別怪他,他隻是太在意你,他甚至希望你能接了他的衣缽!”


  “我知道的,師母……我怎麽會怪老師,是我不爭氣,辜負了他的期望……”


  再也忍不住了,老師的咳聲和罵聲,還有師母溫柔的安慰,讓吳戈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在無聲中流滿了臉頰。


  ……


  “師母,你和老師多保重身體,等有時間,我一定回去看您,去給老師……賠罪!”


  默默的放下了電話,胡亂的抹了幾把臉上的淚水,吳戈在村幹部有些詫異的眼神中衝出了村委會,衝到了大梁河邊。


  麵對著滔滔赤紅的河水,他大聲的喊叫,帶著無盡的懊悔和自責的埋怨瘋狂的發泄著。


  三天前,他很自信的邁進了紅河灘縣人才中心的辦公室,但受到的卻是令人難堪的冷遇。


  京大畢業生的招牌意料之中的引得工作人員的一片驚呼,但隨後便是程式化的錄入檔案,等候通知……在體製內,這樣的話,便相當於無限期的等候。


  這與吳戈事先所想的大為不同,他本以為……四年前那位副縣長拉著他的手,說著盼望他早日學成,報效家鄉的話猶在耳邊。


  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為了不讓母親擔心,他並沒有說出實話,而是等到了今天才給帝都的老師打電話。


  黃教授在學術界菲聲海內外,是國內數得著的經濟專家。有他的推薦,想必也會引得縣委、縣政府的足夠重視。

  否則隻是在人才中心掛了名,還不知道何時才會安排到他的頭上,更不要說那個勢必會引起多方關注的副鎮長職務了!

  但……老師明顯沒有原諒他的不告而別,更對他的“自甘墜落”深惡痛絕,再加那陣劇烈的咳聲,讓吳戈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求援的話。


  “難不成進入體製謀得一官半職就這麽難?”


  喊累了,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吳戈才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反思自己的想當然。他原本以為,以他名校畢業的履曆,在落後的家鄉被委以重任是理所當然的事,可他忽略了官與民之間,那道深深的溝壑。


  京大高材生又怎樣?在那些工作人員的眼中,不過又是一個來搶飯碗的競爭者,而且是威脅巨大的競爭者。


  “該怎麽辦呢?”


  在畢業決定回家鄉後,吳戈第一次感到了無助,也第一次的感受到欲在體製內實現自己的報複,並不是那麽的容易。


  “小戈,你在哪?小戈,你沒事吧?”


  呼嘯的風聲與奔湧大梁河水共同奏出的協奏曲中,隱隱的傳來了母親的呼喊聲,吳戈猛然回頭,卻發現母親正從村子中踉踉嗆嗆的奔來。


  “媽,我在這兒!你怎麽來了?”


  “小戈……唔唔,你嚇死媽了!剛才村長到咱家跟我說……說你打了個電話,就跟受了啥刺激似的跑向了河邊,媽還以為你……小戈,媽跟你說,不管發生了啥事,都不許你亂來。帝都那大城市……不是咱們娘倆該去的,你去那裏讀大學,娘就已經後悔了,好容易把你盼回來了人,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吳戈:……


  “媽,我都多大了,還能想不開投河不成?沒事的,媽,就是我的導師黃教授生病了,我有些難過。”


  “噢?你的老師病了……那咱……咱家也沒有什麽好東西了,不行明天媽去同學那借個麅子,你給你老師帶去,那個大補……”


  “哈哈,行了,媽,我才從帝都回事,哪去這麽快就回去呀?再說,老師的病也不重,隻是風寒,媽,等過段時間我的工作穩定了,我再去看望他。”


  “噢……”


  曾豔青還想說什麽,可看到兒子臉上陽光般笑容,也就沒在言語,順從的被兒子摟著回到了家中。隻是,吳戈臉上那清晰的淚痕卻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絲陰影。


  從小拉扯大的兒子,還能有人比母親更了解他的嗎?曾豔青其實很清楚,兒子有心事,今天的事兒,也並不是像他所講的那麽簡單。


  但兒子已經大了,她這個做母親的並不能幫上他什麽,這個世界,終究是男人的世界,就像當年的那個男人。


  回到家中後,吳戈說要去鎮一趟,曾豔青沒有攔他,隻是在兒子出了門後,小心翼翼的在櫃子的最底層,掏出了一張老舊的照片,看著年輕時的自己,和她身邊那個雖年近中年但仍很是帥氣的男子,默默的流下了淚。


  “興安,你在哪裏呀?你還記得我嗎?記得在西風渡這個你自己命名的地方,你還有個兒子嗎?”


  ……

  蹬著一輛同樣老舊的自行車,過了中午,吳戈才來到了荒山鎮。還好,能趕得上回縣裏的那輛紅色中巴發車的時間。


  他打算再去紅河灘轉轉,看看能不能找找別的門路。能在求學時期,便在校園內和同學一起創建了小吃快餐店的吳戈,當然不是隻會怨天尤人、坐以待斃之輩。


  經曆最初的迷茫,還有在大梁河邊的那痛發泄,他已經重新調整好了的心態,以一種更低的姿態去麵對自己回家求職的事情。


  “萬事開頭難,任何一項創業之初,都是百事艱難。入仕之路更是如此,我不會遇到一點點挫折就退縮的,我相信,家鄉是需要我這樣的人才的,我現在隻不過欠缺一個機會,一個走入縣委、縣政府領導眼中的機會!”


  獨自靠坐在中巴車最後邊的大座上,沒了行李一身輕的吳戈喃喃自語著,“說不得,這次還真得去麻煩鍾離晴了!”


  想起自己剛回來時,為了擺脫胡大海的糾纏,他還胡謅說鍾離晴是他的未婚妻,便有些好笑。


  “希望胡大海不是個大嘴巴,沒有揭穿我的謊言。否則,還真不敢去見鍾離晴了!”


  無聊的等了好一會,中巴車終於在一片嘈雜聲中緩緩開動了。這個年代的荒山鎮人,大多都很粗曠。車上吵吵嚷嚷的,根本就沒有人會在乎什麽噪音之類的。他們大聲的聊著生意、聊著孩子甚至是聊著女人。


  吳戈一開始還饒有興致的聽了一陣,可聽來聽去,也沒有聽到能引起他興趣的事,索性將頭轉向了窗外。


  中巴車粗喘著,顛簸著,在漫無邊際的紅土地上緩慢的行駛著。


  吳戈也由發呆,慢慢將自己的心神轉移到了思索,思索如何才能讓這片貧瘠的土地富裕起來。


  在大學課堂上學到的那些經濟學知識,對於荒山鎮,甚至是對紅河灘縣來說,都有些太過於遙遠。那些高大上的專業術語,在紅土地上,可以說是毫無施展之地。


  你能指望著連吃飽飯都是問題的荒山鎮能有什麽工業嗎?你能指望著連鐵路和高速都不通的紅河灘縣能搞起什麽經濟園區嗎?

  重工業需要資源,需要國家的投資;而輕工業則需要農副產品的支持。


  而荒山鎮有什麽?

  什麽樣的項目才能適合這片紅土地呢?


  突然,身旁的那位老山客腳下的幾隻野兔和山雞引起了吳戈的注意。


  “大叔,你這些野味都是你自己獵來的?”


  “是呀!咱荒山鎮這窮地方,也沒有什麽別的,隻有這野兔山雞的滿山跑,農閑時,我就靠著祖上傳下來的捕獵法子,套點兔子、雞的,拿到縣裏換點錢!唉,俺家裏那小子讀中學了,成績還不錯,也愛念書,我就隻有想著法給他湊點學費了!”


  “噢……”


  吳戈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老山客滿是褶皺和老繭的手,看起來就如百年老樹的皮一般,有些刺眼。但他的話,卻讓吳戈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貧瘠的荒山鎮,發展重工業行不通,開拓輕工業又缺乏支持,那麽……旅遊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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