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蜀中群賢（二）

  淩霄第三位見的是李業。


  ??李業，廣漢郡梓潼人。


  ??鄭樸給的評價是，高節之士，對《詩經》頗有研究，是《魯詩》學派的名家，有博士之能。漢平帝元始年間，舉明經，除為郎。


  ??（明經，西漢選舉官員的科目，被推舉者須明習經學，故以“明經”為名。明經由郡國或公卿推舉，然後須通過射策以確定官職，射策甲科才能為郎。“舉明經，除為郎”的意思是說，李業因為明習經學，被公卿推舉入仕，並且在射策麵試時獲得甲科，擔任郎官。）

  ??後來也是因為王莽攝政，代行皇帝之權，李業托病辭官回家，閉門謝客。


  ??廣漢郡太守劉鹹仰慕李業的才名，以地方官的權勢壓人，想強行征辟李業出仕為官，李業仍然以病相辭，結果激怒了劉鹹，將其下獄，準備找個理由誅殺他。後來有人替他求情，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王莽篡漢當了皇帝以後，聽聞李業的名聲，還曾經征召李業擔任廣漢郡的酒士，但是李業還是以病相辭，隱居梓潼。（酒士，官名。新莽置，歸太司農管，每郡一人。時初設六筦之令，命官府酤酒，故置酒士，乘傳督酒利。）

  ??淩霄一聽酒士，就聯想到自己外閣商務部還沒有人選，李業是不是可以去賣酒？

  ??後來又一想，九霄玉液已經是劉尚和李俊專營，哪怕有新品這個理由，仍然有違商道誠信原則。同時也擔心王莽曾經征召過他，真的去賣酒了，容易激發矛盾，畢竟這天下，現在還是王莽說了算。


  ??李業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按現在的說法，是蘿莉喜歡的那款大叔。


  ??除了麵目可親之外，李業的談吐也不俗，方方麵麵顯得十分儒雅。


  ??淩霄聊了幾句，就直接將他任命為外交部部長。一來實在是缺人；二來由形象好、親和力強、談吐不俗的儒雅高士掌管外交部，也是替九霄會撐門麵；第三個原因，淩霄並不十分在乎這些人是否真的勝任，隻要是名士就行。在古代，名士的號召力很強大。


  ??淩霄第四位見的，是個忠厚老實的壯年男子，和淩川年歲相仿，皮膚也黑，不過身體強壯，身高接近八尺。站在淩霄麵前，麵上露著憨憨的笑容，還帶著一絲緊張。


  ??這是費貽，犍為郡南安縣人。


  ??“費先生，請坐。”


  ??“嗯。”費貽聲音低沉濃厚，帶著怯意。


  ??“費先生，你與鄭老相熟，不必拘束。鄭老言你熟讀五經，卻偏偏喜好農桑之事，開荒種田、五穀果蔬、植桑織布等農桑之事，均頗有造詣，蜀中百姓得你助力良多，很是敬重。”


  ??“淩會長麵前，當不得這般誇讚，若說對農耕的助力，還有誰能比淩會長的曲轅犁助力更多？還有那水田養魚之法，我在蜀地也有聽聞，聽說不僅魚兒長得肥，稻子長得也更好。很多人還想來漢中求教呢。”


  ??“嗬嗬，這個其實是我師門所授，功勞不能算到我頭上。”


  ??淩氏農耕所被九霄會農耕所取代之後，淩川的所長一職也終於不保，由費貽出任，漁翁為副所長。


  ??費貽走後，鄭樸帶進來第五人，和前麵幾人都不一樣，前麵四人都是名仕打扮，溫文儒雅。這第五人，卻是一般遊俠打扮，腰間別著一把長劍。


  ??來人叫趙珜[yáng]，巴郡閬中人，以前就是江湖上的遊俠，有一次碰到當地的亭長，亭長對他呼來喝去的，讓他很不爽，於是解下劍掛在牆壁上發誓道：“社會太現實了，地位低下時，連小小的亭長都敢對我指手畫腳的，我今天解劍發誓，如果不能出人頭地，坐上豪華的大車，以後不再佩戴長劍。”


  ??趙珜發憤圖強，最後到太學研修《春秋》，終於出人頭地，從一介遊俠變成了治學的經士，聲望和德行都被人認可，最後還當了野王縣令，而且為官非常清廉，什麽請客聚會都很少參加，工作需要時，經常吃自帶的幹糧。後來官至公車令，隸屬衛尉，掌宮門，秩六百石。


  ??王莽攝政之後，同樣棄官而歸。


  ??淩霄喜歡棄官之人。辭官相當於留了後手，棄官屬於破釜沉舟，於朝廷是帶罪之人，這樣的人雖然有些後遺症，但用得放心。


  ??“趙先生，你當年解劍發誓，說不乘輜車，不複帶劍。如今棄官回鄉，想必沒有輜車可乘，怎麽又佩上劍了呢？”


  ??“山高路窄，持劍斬棘。”


  ??“哦~先生翻過很多山，走過很多路？”


  ??“走過再多路又有何用，仍然不知何處是歸處。”


  ??淩霄暗道，趙珜可以啊，還會打禪機，這種人有用，但老這樣聊，挺累的。


  ??“聽鄭老說，你現在的修行境界才到兵家三境，經學雖然有成，卻沒有儒家修行的慧根。兵家三境，恐怕走遠些路，境界不夠啊。”


  ??“有誌者事竟成，我本一介遊俠，大字不識幾個，最後還不是做了公車令？”


  ??“既然趙先生如此自信，又走過很多路，不介意的話，我想讓先生走遍這五湖四海，把九霄會的好物件賣到這天下各地去。”


  ??“商賈之道？”


  ??“趙先生似乎看不上這商賈之道？若果真如此，乃大錯也。兵者，國之大事也，但兵者乃固本之道。要想興邦，卻非商賈之道不可。


  ??趙先生太學經學數年，想必對前朝司馬遷必然不陌生，他的《太史公記》中已經寫得很明白，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人富而仁義附焉。太史公的那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說盡了人生真相。


  ??商賈之道，便是這利益之道，富人之道，使人知禮而仁義之道。”


  ??於是趙珜成了九霄會第一任商務部部長。


  ??趙珜剛一上任，連書房都沒出，淩霄就給了他一個任務。


  ??“正旦之後，你赴武都郡武都道一趟，武都道是氐人聚居地，其中以白馬氐人為最多，氐人好酒，你便帶些酒去，先不急著做交易，與氐人羌人攀一攀交情。十三氐道都可以走一走，氐人羌人各部落的首領都可以見一見，送些酒送些禮。告訴他們，九霄會願意和他們做些生意，他們的馬、羊、布、漆、蜜等等，我們可以買，也可以用糧食、麵粉和酒去換。


  ??氐人也種田，但水田太少，糧食估計不多，我們用糧食去換，一來有利可圖，二來他們有了糧食，便不容易生亂。氐人羌人悍勇，與他們做朋友，總比他們來搶掠時為敵好。


  ??趙部長，和氐人羌人做生意，可以不賺錢，搞好關係才是最重要的事。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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