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長安
淩霄決定去一趟京城長安。
??太乙宮離長安，不過百多裏路。
??鄭樸先回漢中郡，九霄會一堆事務要處理，至於淩霄，雖是主公，但畢竟是年輕娃娃，看看這花花世界也好。
??盯矚一番後，鄭樸獨自返回。
??淩霄，小影，淩一，淩七，劉雲，四個花季少年加上一位中年遊俠，踏上了長安之旅。
??司空劍本想多挽留淩霄幾日，奈何年輕人耐不住山野修行的寂寞，執意不留，在楚清羽疑似鄙視的目光中，“勉強”收下太乙宮的大紅包，在劉雲的陪同下告辭下山。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縢囊，沉甸甸的，真黃金就是壓手啊。道家名門就是不一樣，出手就是百兩黃金，折合起來~好像也不多，區區六斤多。
??算了，聊勝於無，那顆九轉聚神丹才是重禮。
??劉雲純粹是陪客，四個少年都是頭一遭進京城，鄭樸有點放心不下。
??“劉兄，辛苦你了。”
??“自家兄弟，客氣啥啊！你拉我開酒舍，我都沒謝你。謝謝啊！”
??“哈哈哈~剛說沒謝，這會就謝上了。你在漢中人麵廣，與你合開酒舍，倒是我九霄會占了你便宜，以後是一家人了，還真不用謝來謝去。”
??“得勒，聽淩會長的。哈哈哈~”劉雲是真的開心，淩家的美食和美酒，想起來就是口水漣漣，漢中開上一家，日進鬥金不是夢，武教習雖然風光，賺錢卻不易。
??路是好路，馬是好馬，五人趕在晚飯前抵達長安。
??無論多少次夢回長安，當目光所及，綿延十幾裏的城牆出現在眼前，淩霄有種離別數千年，今日再相逢的激動。
??秦時明月漢時關，長河落日圓！
??兩句莫名的詩句擠在一起，出現在淩霄的腦海裏。
??站在完全用黃土夯築的高大城牆下，仰望雄偉的城門，哪怕城門上，王莽的章義門三字取代了雍門，也絲毫不影響淩霄心中的感歎。
??威威秦勇，泱泱漢風，撲麵而來。
??和古今所有大都市一樣，長安城熱鬧非凡，人來車往，絡繹不絕。
??漢時時興豪車出行，逼格之高，比肩現代頂級土豪。
??高官顯貴們，喜歡乘駟馬車，用四匹雄駿的高頭大馬拉著，高配版講究的是四馬同色。
??車上豎有高敞的華蓋，導車、導騎在前麵開路，羽葆鼓車相隨，騎奴扈從緊隨其後，最後則是徒步持棨戟的侍從。
??車轔馬嘯，喧赫過市。
??馬車又分從乘與立乘兩種，立乘雖然累，但卻最為神氣，碰到熟人，臉帶微笑，輕輕揮手，便有了那檢閱千軍萬馬的儀態。
??漢長安城的十二座城門，按漢製，從東城牆北頭按順時針方向數，其順序是：東城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南城覆盎門、安門、西安門；西城章城門、直城門、雍門；北城橫門、廚城門、洛城門。
??每個城門又分三道，每個門道寬二丈六尺，可容四軌同行。三個門道，左出右入，中間為禦道，是皇帝和出征軍隊專用，任何人不得使用。
??淩霄一行自西而來，走的是雍門（王莽改為章義門）。
??夜幕尚未降臨，長安城內已經陸續燃起燈火，商肆分列街道兩側，井然有序，高大的旗亭（市場管理官署）建於其中，亭上大鼓旁，有差人俯察市集。
??商肆的旗翻在寒風中飛舞，冷冽的寒風擋不住人們買買買的熱情，四處人聲鼎沸，叫賣聲此起彼伏。偶有胡服胡人胡女出現在人群中，彰顯著長安城的國際風範。
??淩霄走得很慢，琳琅滿目的商品是誘惑之一，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從市場上找到更多的商機。
??小影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婢女的身份，仿佛是籠中的金絲雀，一朝放飛，嘰嘰喳喳，四處亂飛。
??東邊的首飾攤試試，西邊的糕點攤嚐嚐，南邊的胭脂鋪塗塗，北邊的衣冠鋪摸摸……
??淩霄幾人剛靠近，她又飛走了。
??婀娜的身姿，在繁華間穿梭；火熱的青春，在寒風中飛揚。
??不過她隻是看，並不買，淩霄塞給她幾枚大泉，她也沒要。
??“主人，我就看看，不買。嘻嘻～”
??（大泉，王莽改製後的貨幣“六泉”之一，大泉五十，麵值等於小泉的五十倍）。
??淩一和淩七，都是少年郎，滿目繁華，也有些心猿意馬。不過淩雲鐵騎的紀律在身，不容鬆懈，隻能在警戒時，偷偷瞄上一兩眼。
??淩霄拍了下淩七，道：“繃得太緊，放鬆，放鬆，這麽緊繃著，就算你不嫌累，久了，也就沒有什麽作戰能力了。要鬆而不懈，隻在出招那一刻才用力。”
??……*……
??晚宴安排在“瓊琚閣”，酒舍不大，取意“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倒是風雅。
??等淩霄趕到時，劉雲等人已經就坐，淩霄一眼就看到了陸遠。
??此時陸遠正在長安太學進修，淩霄托劉雲通知他來見麵。
??陸遠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之所以用了個女詞，實在是他太秀氣了，修長的身材，臉白如玉，一雙丹鳳眼秀氣靈動。
??要是換一身女裝，他都不用化妝，就能讓人誤會成美人。
??兩人是發小，淩霄親切過去，擁抱了一下陸遠，把正準備行禮的陸遠，弄了個滿麵緋紅。
??心道：小九還是以前一般的粗俗。
??不過，他也很高興，兩兄弟分別日久，真要是按儒家的禮節見禮，顯得生分。
??除陸遠之外，劉雲還帶來一人，是個黃臉中年人，從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名遊俠好漢，一把長劍，沒有挎子，直接插在腰帶上。
??“單師兄，這位就是將全本《道德真經》獻於師門的淩霄淩會長，也是我的好兄弟；淩兄弟，這位是赫赫有名的京城七傑之一，單元單師兄。”
??雙方互道久仰，單元是真的，淩霄是客套。劉雲一直沒說，他自然不知道什麽京城七傑，京城四少他倒聽說過。
??當然他更不知道，所謂的“京城七傑”，其實就是京城最有名的七個遊俠，我們也可以理解成街頭混混，好勇鬥狠，人麵廣。
??有能耐的，開個武館武院，算是一方勢力；沒能耐的，隻能充當大戶人家的打手門客，靠出場費、討債費之類的混口飯吃。單元就是後者。
??劉雲不小氣，點了不少菜，菜也不難吃，可有珠玉在前，吃慣了家裏的炒菜，淩霄就沒吃太多。
??好在酒不錯，正是聞名已久的蘭陵美酒，劉雲請客算是豪氣。
??“好酒！”單元飲盡杯中酒，讚歎一聲。
??劉雲笑道：“單師兄有所不知，這蘭陵酒雖然不差，但和淩兄弟的九霄玉液相比，還是差那麽一點勁道！”
??古來豪傑多好酒，遊俠自然不例外。
??“九霄玉液？沒聽說過，既然此酒好喝，那你還買這蘭陵酒？”
??“沒辦法，此酒產量少，京城還買不到！”
??陸遠輕飲一口，然後將酒杯放下，看著淩霄道：“我聽人說過，這九霄玉液乃酒中聖品，一壇難求，隻有那‘李氏糧鋪’偶有存貨，沒幾分麵子，就算多出錢，也是買不到的。
??小九，聽酒的名字，我就猜到可能和你有關，今日得知，還是驚訝！你我兄弟一場，你都沒送一壇給我嚐嚐，令人憤慨啊！”
??“你就裝吧，憤慨啥啊，你平時又不喝酒，小酒量還憤慨，來，你幹三杯，我就送你一壇！”
??“當真？”陸遠端起酒杯，認真地問。
??淩霄訝然，陸遠何時貪杯了？三杯他差不多就醉了啊：“你要這酒何用？”
??“我和太學裏的一些弟子相好，自然是同窗之間互為禮節之用。”
??太學，同窗。
??淩霄心中一動：“哦~師兄弟之間，倒是應盡之誼，正旦之前，也就這幾日吧，應該會有一批酒運到京城，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去。”
??“那就謝謝兄弟了。”陸遠拿起酒杯，準備幹三杯。
??“得得得~你還真喝啊，喝醉了可沒人照顧你。白送你的！不用喝了。劉兄、單兄，我們喝！”
??酒過三巡，酒量好壞就表現出來了，單元有些大舌頭：“淩~淩兄弟，劉師弟乃漢中豪傑，他佩服的人可~可不多，今天卻對你如此推崇，來~來，我們再幹了這一杯！
??……
??淩兄弟，你~你我一見如故，我們喝完這點酒，換個場～換個場再喝，我做東。”
??劉雲眼睛一亮，似是連酒意都醒了幾分，問道：“換去哪裏？”
??“自然是章台街！”單元滿臉酒紅，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然後和劉雲兩人相對而笑。
??淩霄心兒蕩漾，以他豐富的接待應酬經驗來說，第一場之後，第二場多半會去夜總會。單元乃京城名俠，好客是其江湖習氣，有朋自遠方來，第一場之後，回之以第二場，再是應該不過。
??而且這章台街，淩霄也知道。“走馬章台”本身就是一個成語，而且唐朝韓翃和那柳氏的兩首詩，每每讀來，讓人唏噓嗟歎。
??韓翃：“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柳氏：“楊柳枝，芳菲節。可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這本是追求愛情自由的悲歡離合故事，可淩霄讀來，莫名就會想歪，沒辦法，杜秋娘的《金縷衣》寫得太具挑逗性了。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以至於，他現在一看到“折”不“折”的，就想折！而且，此時的他，正值少年時。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故作一無所知狀：“單兄，多謝好意，我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再喝就要醉了。”
??“淩兄弟這說的是哪裏話？我看你酒量頗好，怕是意猶未盡，再說走馬章台，不就是求那一醉麽？哈哈哈~”單元大笑幾聲，忽然有所思，“淩兄弟，你不會從未去過此等地方吧？”
??淩霄抓了抓腦殼，這該說去過還是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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