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籌算
小香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單獨在書房見主人淩霄，並不是第一次，但今天明顯不同，不需要服侍，而是麵對麵坐著聊天。
??淩霄坐在那張大板“辦公桌”後麵，輕鬆地靠在明圈椅上，臉帶微笑，看著坐在麵前的小香。
??眼前的姑娘每天都在變美，舉手投足間，帶著一抹羞澀的風情，此時正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晃動。
??“抬起頭來，看著我。”淩霄怕驚著姑娘，盡量將聲音壓低，反而讓聲音顯得有些嚴肅。
??姑娘的小香肩微微一抖，像是真的受了驚嚇，頭反而又往下低了一低，然後鼓起勇氣，又慢慢抬起來，臉上一朵紅暈正在暈開，抬起眼簾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四目相對，清亮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趕緊移開目光，低看著桌麵。
??淩霄心神一蕩，叫你來談事，你擺出一副嬌羞軟怯、欲拒還迎的模樣來，倒底是想怎樣？
??淩霄將慵懶的身體挺直了一些，不動聲色地長吸了一口氣，壓住某些不良的想法，臉上仍然保持著有些變味的微笑，用相對正常的聲音道：“今天~今天找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我聽柳坤說，你幼時學過算經，對籌算頗有些心得，就連柳坤都自愧不如，是也不是？”
??小香聞言長呼了一口氣，原來是談這件事啊，剛才柳管家說主人找她時，眼神有點怪怪的，自己還以為是談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哎呀~好害羞。
??淩霄哪裏知道麵前的小女生在瞎想什麽，見她莫名的臉上紅暈又深了一些，兩個淡淡的小酒窩，在臉上忽隱忽現，散發著侵犯性的可愛，擊中他那顆躁動的心房。
??臥~臥~淩霄突然想罵粗話，兩眼從姑娘臉上移開，然後站起身來，走向姑娘，從緊張得幾乎要發抖的小香姑娘旁邊走過，將書房的門打開。
??他深深吸了一口門外開始變冷的空氣，說道：“這書房還是小了些，平時這門要經常開開，讓新鮮空氣多進來。”
??“嗯。”小香已經從有些放心有些失望有些痛苦的矛盾中緩過來，輕輕道，“我母親是小妾，替父親掌管著家中的財物，算數籌計都頗為精通，我從小就跟在她旁邊，耳濡目染之下，自己就會擺弄一二，母親見我有天賦，就讓跟著學了幾年，直至~直至……”
??說到這裏，剛剛忍住的悲傷又浮上心頭，小香的眼眶紅了，淚花在裏麵打轉，她微微仰起頭，將眼睛睜得更大，拚命不讓第一淚水落下來。
??“你別傷心了，我又抱不到你。”
??淩霄兩隻手臂擱在桌麵上，雙掌朝上，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眼神裏有了許多的溫柔和憐惜。
??話裏有些曖昧，有些溫暖，她抿著嘴輕輕地的“嗯”了一聲，眼睛眨了幾下，淚花濕潤開去，重歸清澈。
??“這是算籌，我出道題考考你。”淩霄將算袋推向小香，算袋裏麵裝著紅黑兩色的算籌。
??小香將算袋打開，將算籌取出，擺在身前桌上，清澈的眼神望向淩霄，臉上的紅暈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臨考的緊張。
??“我們莊上有田五百五十七畝，今年畝產均得四石五，問今年水稻收成幾何？時下田稅為十五稅一，應繳稅幾石？”
??這是小學級的數學題目，但對於漢代的數學普及水平，老百姓扳著手指頭來算，估計要算到天荒地老。
??就算是用算籌，也是費時耗力。曾經有古書雲“卜者出算子約百餘，布地上，幾長丈餘”，意思是說用了算籌上百根，擺在地上，足有三四米那麽長，可以想見工作量之大。
??算籌怎麽代表數字呢？這裏解釋一下。
??算籌表現數字有兩種方式，橫式和縱式兩種。
??一橫代表一，一豎也代表一；兩橫兩豎都代表二；以此類推到五。
??從六開始發生變化，例如縱式，一橫一豎代表六，一豎還是代表一，一橫則代表五，五加一就是六；以此類推，一橫加兩豎就是七……
??沒錯，聰明如你，已經想到了算盤，但是漢代並沒有算盤。
??淩霄氣定神閑地看著小香，希望這麽大的數字計算，能難住這被柳坤誇讚為籌算高手的婢女。然後他就可以~他就可以～傻眼了。
??隻見那小香姑娘，輕輕挽起衣袖，將桌麵上的算籌移至一旁，兩隻柔荑般的玉手，上下翻飛，像兩隻玉蝴蝶一般晃花了淩霄的眼睛。
??“運籌如飛，人眼不能逐”，說得就是小香啊！
??籌算居然能做乘法！
??歎為觀止，歎為觀止啊！
??“今年水稻共收二千五百零六石又五鬥，應繳稅一百六十七石一鬥。”
??小香望著有些目瞪口呆的帥氣小夥，有些得意，終於有一樣東西能讓主人刮目相看了，主人快誇我吧。
??“不錯啊，小香，這籌算之法你還真是下過苦功，運用得如此熟練，難得，難得。”
??淩霄是真心誇讚，如此落後的計算方法，小香能練到這等境界，著實不容易，一看就是真喜歡數學的人，那麽自己教她的東西，她自然會加倍珍惜和發揚光大。
??淩霄從身後將“算盤”拿到桌上，這是“淩氏木器工坊”根據他的指示製作的第一把“算盤”。做工還略顯粗糙，不過造型也算標準，上一下四的“五珠算盤”，算珠拔弄也還順溜。
??“這是‘算盤’，我用它來驗證一下你的計算結果。”
??淩霄說完，快速在算盤上拔弄起來，很快就得出了結果，雙方一驗證，小香的結果正確。
??小香還沒完全從主人的誇獎中緩過勁來，馬上就受到了重擊，淩霄將算盤拿到桌麵上，她就呆住了。
??她對籌算術業有專攻，一眼就看出這算盤和算籌的異曲同工之處，等到淩霄拔弄算盤計算時，她就已經知道了結果。
??這是更快更方便的計算工具！
??她那一絲絲剛剛冒出來的驕傲，瞬間被現實擊碎，自己再厲害，仍然遠不如主人厲害，小姑娘眼中的神彩重歸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從前的仰慕之情。
??“你拿去試試吧，這個和算籌的道理相仿，基本上不用教你太多。不過，算盤並不是今天要教你的東西，我今天要教給你的，是來自~”
??淩霄本想說來自於身毒（即印度），阿拉伯數字其實源於印度，但又覺得不太妥，臨時改口。
??“今天我要教你另外一種籌算之法，我們先來認識十個阿拉伯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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