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誰在那裏
蘇瑜猝不及防被搶走了項鏈,麵上有一瞬間的驚疑劃過,她看向陸安澈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可陸安澈卻並不回話,目光緊緊地盯著項鏈上的某一處,麵上竟難得露出了如遭雷劈的神情。
??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如此失態?
??蘇瑜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陸安暘,卻見後者也滿臉的凝重和震驚,目光同樣落在那根項鏈之上。
??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項鏈肯定有什麽問題,隻是,蘇瑜卻想不到,這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好一會兒,陸安暘眼中的怔愣才消散了少許,可震驚之色卻絲毫沒有淡去。他看了陸安澈一眼,才解釋道:“這根項鏈,原是我父皇的東西。”
??“什麽?”饒是蘇瑜早已有了心裏準備,也被這個消息驚得失神了片刻,她指著這項鏈,問道,“那這項鏈,怎麽會在它身上?”
??按理說,這個立在這裏的兵俑,難道不是一個尋常的、用來殉葬的士兵嗎?
??陸安暘和陸安澈對視了一眼,兩人複雜的眼神同時落在了那屍體的身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卻默默地解開了屍體身上的鎧甲。
??被熾熱的岩漿澆築過,身上的鎧甲已經融化過又重新凝固起來,上麵的花紋早已不甚明晰,甚至不少都和皮肉連結在了一起。
??可身上好歹有厚重的鎧甲保護,倒不至於像臉上那樣麵目全非,至少還能找到幾塊看得過去的皮膚,暴露在森冷的空氣中。
??屍體上的最後一塊布料被扯開,露出了它略有些發腫的身軀。
??它皮膚的表麵同樣斑斑駁駁,泛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可頸下側的一顆大黑痣,卻叫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蘇瑜也許不知道,可陸安暘和陸安澈卻都知道,他們父皇的胸口,也長著這樣的一顆痣,同樣大小,同樣位置。
??難道這天下還有這樣的巧合,不僅項鏈相同,連身上痣的位置都相同?
??可這擺在麵前的事實,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饒是陸安暘和陸安澈都是親眼所見,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
??這立在這裏作陣眼的兵俑,怎麽就成了他們至高無上的父皇?
??陸安暘深深地吸了口氣,極為幽深的鳳眸中劃過了一絲沉重,他向鄭元鈞拱了拱手,道:“接下來,還要麻煩鄭門主來驗屍了。”
??“王爺客氣了。”鄭元鈞縱然在醫術上成就非凡,可麵對著這樣的一具屍體也不由得有些犯怵,尤其對著的是先皇的遺體,還目睹了這樣一場皇室的醜聞,心裏不免更加忐忑,深吸了一口氣才在陸明翰的遺體前蹲了下來,伸出手在他的腰腹上按了按。
??蘇瑜等人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誰都沒有出聲打擾,任由著鄭元鈞在先皇的遺體上摸來摸去,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喟歎。
??“王爺,”他檢查了一會兒便終於站了起來,向陸安暘和陸安澈拱了拱手,道,“光從外麵看還不能確定什麽,除非……將先皇的屍身剖開,看看五髒六腑的情況,或許會有所發現。”
??他說的是實話,在沒有脈搏的情況下,他確實無法判斷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可自古以來向來是死者為尊,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皇親國戚,都講求個死得體麵,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也盡可能地想留個全屍,從來沒有人允許過別人在自己死後再肢解自己的屍體。
??因此,鄭元鈞雖然這麽提了出來,可自己的心裏也沒有底,在他看來,陸安暘和陸安澈多半是不會同意的,而這也意味著,他們即將無功而返。
??可誰料,陸安暘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點了頭,道:“你隻管做,本王要的,隻有結果。”
??這話一出,饒是蘇瑜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而陸安澈更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四皇弟你這是發的什麽瘋?這可是咱們的父皇,你要讓他將父皇的遺體剖開?這可是大不敬,父皇的在天之靈如何能安歇?”
??陸安暘卻淡然而冷漠地回答,道:“你若不願意,自可以現在就從那洞口回去,本王絕不攔你。隻不過,以後能不能找到真相還你清白,可就說不準了。”
??“你!”被陸安祁誣陷一事一直是陸安澈的一塊心病,此刻聽他這樣毫不避諱地提起,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
??“行,剖就剖,”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鬆了口,畢竟一個死人是如何也比不過活人的性命的。可他冷哼了一聲,道,“要是出了什麽事,本王可不負責。”
??陸安暘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而這時候,鄭元鈞已經拿出了匕首,深吸了一口氣,靠近了地上的屍體。
??他的指尖在屍體的腹部一路滑過,刀鋒隨之落下,豁開了皮肉。
??死的時間已有些久,因此,並沒有血液噴湧出來,隻有冰冷的軀體和骨縫摩擦的吱嘎聲,聽起來頗有些毛骨悚然。
??鄭元鈞忍著手抖,打開了屍體的腹腔,裏麵,已然焦黑的五髒六腑呈現在眼前,透著一股詭異的森然。
??“果然是中了毒,”他一眼便看了出來,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精光,“正常人的髒器絕不會是這個顏色,你們說的沒錯,先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濃烈的屍臭味在空間中散開,蘇瑜擰著眉頭,問道:“能不能看出來究竟是什麽毒?”
??鄭元鈞點了點頭,指尖取了些凝固的血塊,放在鼻尖下聞了聞,又用手撚了撚,才道:“這毒似乎從來沒在西楚見過,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北漠有一種‘亡命天涯’,和這種毒很像。”
??“北漠來的?”陸安澈聞言,頓時挑了挑眉,和陸安暘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許的信息。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行吧,那就這樣,我們也應該出去了。”
??在這充斥著屍臭的空間中,他真是一刻鍾都待不下去了。
??然而,就當他在回頭之時,後麵的石柱旁有一個身影快速地一閃而過,叫他抓了個正著。
??“誰在那裏?”冷喝聲在空蕩蕩的墓穴裏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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