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收監
小雲樓的客房之中,有婢女笑盈盈地端來了新出爐的糕點。
??“姑娘,請用。”她將糕點放在了蘇瑜的麵前。
??聞到鼻尖傳來甜膩的香氣,蘇瑜放下了手中的書卷,低頭看了一眼那糕點。
??色澤誘人,香味撲鼻,確實是一份極為精致的糕點,不用說也知道這味道定然是絕佳的。
??然而,她伸手撚起了一塊,咬了小小的一口,便皺起了眉。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劃過了在角落裏守著她的暗衛,道:“我還是喜歡吃長安街上五福齋的點心,你這點心雖然好,可吃起來總覺得缺了些什麽。能不能煩勞姐姐替我跑一趟五福齋,帶一包點心回來?喏,這是銀子,你拿好。”
??婢女乖巧地應下,可下一秒,手心裏便被塞了一個溫潤而堅硬的東西。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驚訝,卻很快收斂了下去,若無其事地退了下去。
??直到她關上門離開,守在牆角的兩名暗衛依舊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她算得細致,方才那個角度,正是他們視線的盲區,也許他們的確看到了她遞東西的動作,可也隻會當成是普通的銀錢交易,根本不會再往深處去想。
??畢竟,就連素和黎昕都不知道,她和這小雲樓,還有莫深的淵源。
??婢女緊緊握著手心裏的東西快步離開,一連拐了幾個彎,直到身後再無旁人的蹤跡,這才展開了手心。
??手心裏,一枚熟悉的扳指和一張小小的字條映入了眼簾。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率先將那枚扳指拿了起來。
??陽光下,扳指溫潤的玉色泛著柔和的光,半透明的玉質中,剔透得好似全無雜質。
??這樣的扳指,就連她也隻看到過一次,還是在韋掌櫃親自服侍那位神秘的主子之時,她在一旁端茶遞水的時候才看到的。
??可天字房裏的那個麵生的姑娘,她怎麽會有這枚扳指?
??婢女的眼中閃過狐疑,將扳指收了起來,繼而打開了字條。
??字條上,一行字歪歪扭扭,似乎寫得十分匆忙。
??“給戰王府傳信?”婢女不解地挑眉,這一行字既沒有說明傳什麽信,也沒有說明給誰傳信,她甚至至今都不知道這天字房裏住的姑娘到底叫什麽,又怎麽傳信?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當作一個玩笑一笑而過,可偏偏這姑娘拿出了白玉扳指來作信物,這忙,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她站在原地猶豫不決,想了片刻之後,還是腳步一轉,朝著樓頂走了過去。
??樓頂的房間內,韋安晏正看著婢女呈上來的扳指麵色凝重。
??“就按照她的要求,給她去買,”他吩咐婢女道,“其他事情,就由我來解決。”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家主子前腳剛剛從北漠撤回來,後腳她就到了西楚的京城,她既然在這裏,那麽,想必素和黎昕也不會遠。
??素和黎昕,也到了京城?
??而他,究竟想做什麽?
??他的眼中劃過了一道肅然,不敢耽擱,立刻換了一件衣服,匆匆往戰王府而去。
??然而,他趕到王府的時候,才知道,陸安暘並不在府上,他一早便被傳喚入宮裏去了。
??……
??皇宮。
??初春的皇宮中,積累了一個冬天的雪還沒有盡數消融,雪水順著房簷滴滴答答地滴落到地上,匯聚成一個個小小的水潭。
??過年時分的喜慶早已被清掃一空,張掛著的白綾還未曾撤走,每個宮人都沉默寡言地小心翼翼低頭疾走,生怕自己惹上了什麽麻煩。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氣氛卻一片肅然。
??陸安澈站在原地,對著周圍投來的或鄙夷或譏諷的目光,臉色鐵青,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自從皇上駕崩的這些天起,他便逐漸將自己的勢力散布到了朝堂之中,忠於他的大臣越來越多,而他手裏的實權,也一點點地在增加。
??在這樣的局勢下,任誰都會覺得,他會是最有可能上位的皇子。
??可誰料到,所有的榮光卻終結在了這一天。
??從景颯當著一眾大臣拿出那一份明黃色的聖旨的時候,他便覺得內心隱隱不安,果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份遺詔上清清楚楚地寫了,先皇所立下的儲君是陸安祁。
??陸安祁,那個什麽也不懂,連打個仗都能丟了邊關城池的陸安祁?
??這道遺詔他一萬個不相信,可上麵明明白白地印下了國璽,就連筆跡,也絲毫沒有問題。
??景颯得意洋洋,甚至不介意讓眾人來傳看,他這態度便表明了,這聖旨,多半不是造假的。
??這更加讓陸安澈驚慌了。
??不光是他,許多原本支持他的老臣,也不由得露出了懷疑的目光,態度變得模棱兩可起來。
??這也就罷了,他想他尚且有還手一擊的能力,可誰知道,景颯接下來拋出來的東西,更加讓他措手不及。
??那是一份他貪汙稅款的清單。
??上麵從大到小記錄了他幾年來所有的款項。
??一串串的數字,看的他自己都頭皮發麻,有些是確有其事,有些,卻是憑空捏造的。
??最要命的是,景颯連證據和賬冊都拿了出來,一條條都有對證,哪怕是他不想認,也根本就無從辯白。
??連假的都偽造得跟真的一樣,要他怎麽去說?
??況且是真假參半,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反而讓人看起來更像是真的了。
??而他鐵青著臉,沉默著站在那裏,就連原本信任他的大臣們,也紛紛開始懷疑。
??懷疑是個無底洞,一旦開始,就不會停止,陸安澈深知這個道理,更何況,他連為自己證明清白的方式都沒有。
??陸安祁趾高氣揚地站在他的麵前,喝問他道:“三弟,這一樁樁的證據都在麵前,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本王沒做過的就是沒做過。”陸安澈站在那裏,神色冷漠而悲憤,雙手緊握成拳,在所有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的時候,他選擇了什麽也不說。
??這樣,好歹還能給他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可陸安祁好不容易有一個能扳倒他的機會,如何會放過?
??當下冷笑了一聲,道:“證據擺在這裏,不容你狡辯,來人,將睿王,哦不,我的好三弟押下去,收監候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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